开后,一只手枪安静地插在缝在包里的枪套上。
我靠竟然是枪!纲吉长这么大第一次摸到真品,躺在他手心里的真正的西格绍尔P226。一下,只需要一下,轻轻扣动扳机就能轻易地让人送命。额头沁出汗水,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处境有了这般深刻的理解,之前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他都在刻意逃避将要面临的这个问题,当真货到手,就不得不去思考。
他没参加过任何一次射击课,对枪的型号也无特殊研究,更无特别偏爱,而今,也许就在之后的几个小时,就要拿着它。比想象中更重,纲吉把它塞回去,不想用它。
纲吉向后仰去,鼻子酸酸的,血腥味淡去,他却比刚才更难受,现在是不是意味着他平静生活的终结?一个人要想改变非常困难,然而纲吉感到他自己正被迫接受着一种改变,从他身体深处正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再抬头已是深夜,直升机的轰鸣声依旧非常明显,云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冷冷地望着外面。纲吉透过窗户看见飞机正穿过反射着月光的白色云彩,他逐渐能看见下面的点点灯火,之后,直升机降落在一片空地上,几个小孩子吓得往四周跑开。纲吉顾不得什么形象,飞快背好包,云雀后脚下,他前脚就跟着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飞机又飞走了。纲吉回过头看了一眼,再转身就发现云雀走了很远了,他三步并两步一路小跑跟上去,云雀步伐比他们上次见面还要快,纲吉跟了一会儿深感力不从心,背包带像要勒进肩膀一样。反观云雀,什么都没带,一脸轻松。
纲吉咬咬牙还是决定先问问再说:“云雀前辈,我们是要干什么去?”
他本来以为不会得到任何回答,然而过了两秒后男人稳稳的声音就传过来:“调查失踪案。”纲吉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云雀比较喜欢的一个距离,算不上群聚。城市从来没有夜晚这一说,纲吉现在还不知道是几点,他们穿过一道繁华的商业街,见钟楼上的时间已是午夜,纲吉估计他们已经出了国,招牌上的广告来来往往的人群皆充满了异域风情。
他们一身正装的打扮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云雀,虽然面无表情,清秀的面容还是让好几个大胆的金发女孩跑过去看了半天。纲吉还是挺佩服云雀的定力的,能在这种闹市忍受群聚,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了。
云雀步伐丝毫未乱,纲吉体力透支,和他距离超过三米时,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轻轻松松地追到了一米。纲吉知道云雀在刻意
等他,也觉得很新奇,却不敢乱说,只能尽力加快速度免得让这个部长耐心耗尽。
跟着他七拐八拐,人造灯光越来越少,穿过两个楼之间的夹缝,逐渐离喧闹的人声越来越远,一轮圆月夹在楼缝中间。两个楼30层左右,1楼带着一个小院子。云雀大步走到其中的一个院子前,按了篱笆上的铃铛,两下,没人应。就见他扶着篱笆敏捷地越过去,纲吉看呆了,然后笨手笨脚地跨过篱笆,差点把西服裤子给挂烂,跌跌撞撞地跟过去。
云雀按响大门的门铃,两声后还是没人应,沉吟片刻,从腰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还没等纲吉看清楚是什么玩意,就见他左手迅速给那东西套上了什么,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门锁比划了一下,一声闷响紧跟着较为清脆的声音,门锁掉在地上,锁孔处竟让云雀硬生生地用枪打开一个洞。
他没停顿地一脚踹开门,回头看见纲吉傻呆傻呆地看着他,皱眉:“枪。”见纲吉一脸犹豫之色,他也未多言,“算了,跟紧我。”纲吉不知道那个跟紧他是指几米,但现在他还不知道他们正在干啥。
纲吉跟着他慢慢地走进房屋,刚进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刚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这家主人没道理现在还没反应,莫非是不在家?走入客厅的时候,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们没开灯,看不见云雀是什么反应。云雀低声咒骂了一句,飞起一脚踢开一扇木质门,血腥味浓得让人想吐。
“咔”的一声,灯开了,纲吉吓了一跳,神经质地往周围一看,云雀面色不善地站在开关旁边,眼睛却瞅着另一个方向。纲吉不敢看,他大概能猜到。
也不知道云雀是怎么想纲吉此刻懦弱的表现,他没看纲吉,大步走向血腥味的来源处。纲吉低头,听见几声闷响,眼前就出现那双熟悉的皮鞋。纲吉暗骂自己现在是什么样,怎么关键时刻像姑娘家一般胆怯了,曾经心心向往的国际探员生活跑哪去了。
纲吉紧跟着那双鞋跑出那篇是非之地,走出门时,云雀用枪托把门关上,依旧是跃出围栏,纲吉还是狼狈地跨过去。再次看见那轮明月时,纲吉已不似之前的轻松了,恍若心中挂了重锤,张口想说些什么都酸涩得难以言喻。
死亡,这个词语第一次离他如此接近,气味一点点地侵蚀到他的鼻子里,他不知道自己如此大的抵触情绪从何而来,他脆弱的神经正面临着一个极大的挑战。事情发展容不得他有喘气的机会,
他又跟着云雀走到一个警/察局。
进门就被值班人员拦住,云雀拿出一张卡亮了两下,值班人员的表情立马变得恭敬,纲吉赶快搜包,眼看云雀根本没打算等他,他直接把卡全部拿出在值班人眼前一晃,还没等对方有什么反应,纲吉就把拉链拉上,卡随便往兜里一塞跟了上去。
跟着他进了电梯,纲吉才发觉自己处境艰难。云雀一脸不爽,电梯空间狭小,两人想保持一米的距离有点困难,纲吉连忙缩到角落里希望云雀能饶他一次,好在楼层很快就到,还没等云雀发作,电梯门就开了。又是一阵追赶,奔到了一个门前。
云雀连门都没敲直接进去。房间里很温暖,两名警/察正坐在办公桌前翻阅卷宗,看见有人闯入自然极为不爽,开口就说,纲吉一个字都没听懂。云雀眼神一凛,拿出手枪对准他们,左手同时拿出证件以同样高贵的姿态在两人眼前晃了晃。那两人态度立马软下来。
“别多说话。”云雀惜字如金,说起世界通用的A国语言却毫无晦涩感。
那两人疯狂地点头,云雀才满意地放下枪。期间纲吉一直默默地看着,对男人雷厉风行的风格是理解的十成十,能不说话的坚决不说话,这一路跟下来倒像是在演一部默剧,还是动作片的那种。云雀随意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眼睛扫了两人一圈淡淡地用A国语言道:“米莎让,详细说。”
就算纲吉A语再差也能听出云雀说的什么。他到目前所知道的信息就是他们在调查一个失踪案件,但首先他们跑到一个民居,发现居民已经全部死亡,纲吉苦涩地抿唇,云雀就来到警/察局询问米莎让的消息,并无报案的打算。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关联,唯一可以推出来的是米莎让就是他们要找的失踪之人。
两名警官面面相觑,米莎让于昨日失踪,接到报案后他们就开始调查,刚进展了一半,上级却命令他们静静等待,现在又来了两个国际探员。米莎让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个中学生,在学校里表现积极,体育尤为突出,但她的失踪一夜间引来这么多关注确实是出乎意料。
“米莎让,女,17岁,菲尔高中的三年级学生,昨日上午出去玩,说好下午三点去回家但还是没回去,她父母一开始并没在意,但是四点钟的时候,他们在门口发现了一个用血染成红色的奶嘴,两人才惊知出事了,他们试图联系了米莎,但无人接听,同学都说米莎没和他们在一起,夫妻俩就赶快报了警,
这就是事情的全经过。”
听起来是一个很简单的绑架案,除了……云雀眼神一凛:“奶嘴给我。”
“您稍等。”一人马上拿起桌上的对讲机,拨通号码后就听他用纲吉听不懂语言说了两句。另一个人给云雀和纲吉端了杯水。云雀坐在沙发的正中间,纲吉一直不敢凑过去,只能站在边上默默地接过水杯。刚才他们带着口音的A语让纲吉很是头痛,所幸他们语速挺慢,他半听半蒙也了解个大概。
纲吉忽然颤抖了一下,感到异常痛苦,云雀看了他一眼,纲吉喘着气站好,默念他没看见他没看见。云雀就像都没发生一样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你怎么看?”
大脑瞬间忘了怎么运转,云雀在问他的意见。纲吉不敢拖延太久,咽咽口水就边想边回答:“我们刚才去的应该是米莎的家吧,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父母应该已经遇害了,”纲吉回想起浓稠的血腥味,脸色苍白,“米莎被绑架肯定不是图财害命,因为她家里的客厅还算整齐,并不像是一个偷盗现场,那个奶嘴对于她父母来说更像是一个警告,我觉得她父母知道的也不多,他们只是把带血当成一个绑架甚至是死亡预告,却没想过自身也会受到威胁,否则他们会马上逃而不是安安静静地在家等着被杀,也许是他们知道一些自己都不知道会有用的消息,凶手害怕这些东西会造成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纲吉偷瞄云雀,发现对方正在神态自得地喝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纲吉心里暗暗着急,又没有胆量询问对错,只能作罢。不多时,一人送上一堆白布,云雀才表现得稍微积极一点,他直接拿过来,拨开白布后,纲吉稍稍凑近定睛一看,差点晕过去,一个红得发黑的奶嘴安安静静地躺在白布中央,他甚至能看到上面干掉的血凝成的薄薄一层。
纲吉想再靠近一些,一阵寒意冲着脸扑过来,他才察觉到自己与云雀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半米,云雀那双丹凤眼淡淡地往他身上一扫,薄唇都懒得动,纲吉干笑两声,立马领会中心思想,匆忙往后退去。好险!再晚一步就会被杀吧!
云雀靠在沙发上,眯了眯眼:“她的行程。”
“据她父母和同学说米莎喜欢去静湖广场一带,她本人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