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弯,卢修斯领着西弗勒斯重新走入城堡,回到斯莱哲林地窖。
「杰森与罗德哪位是名好室友?」他环视了圈寝室的摆设,侧过头问道。
「恐怕罗德更好些。」西弗勒斯瞥了眼散落在床角周围的器具,皱了皱眉头。
「可惜罗德成了级长。」卢修斯笑着调侃,很快意识到相同的话题早在五年级西弗勒斯更换室友时,他们便闲谈过。
招回朵拉离开霍格华兹後,卢修斯行走的步伐添上几分冷漠,思索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插错,掰开每项细节顺过多遍仍不得解答後,他忍不住恶意地假想换作是莉莉·伊万斯那名泥巴种,是否西弗勒斯的反应会不一样。
在西弗勒斯离校前,他没有再踏足霍格华兹,仅保持着平常的书信往返,握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挥舞出微笑愉快的脸孔,远比直接面对来得简单。
阿布拉萨斯与卢修斯的朋友从他的若无其事,与婚礼的无消无息中隐约猜测到他与西弗勒斯发生了问题,西弗勒斯搭特上特快车的前一天,卢修斯收到纳西莎自德国捎来的问候,上头写满美丽的德国风景与粗犷烹调的食物,邀请他与西弗勒斯前去游玩,只字不提婚礼一事。
她似乎也寄给了布拉斯坦,在国际魔法合作司欢快蹦踏的对方,从罗马尼亚出了公差回来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放声大喊自己需要休假,自由自在旅游。
面对类似的关心,卢修斯扯起唇角露出微笑,轻描淡写地呼咙过去,不显半分勉强的游刃有馀,直至汤姆在他整理文件时,冷笑扑面而来的嘲讽:
「看看你,卢修斯,结果似乎不如你所意吗?当然啦,我一直以为西弗勒斯比起你更有脑子些……即使他胆敢背叛黑魔王,也无法否认比起只懂得虚伪应承的家伙,更是位难得的人才……卢修斯·马尔福,你以为那套蒙骗人的花腔能顺利成功吗?可笑至极!」
汤姆的声音轻柔无比得令人发寒,卢修斯抬头看了那张微笑着的面孔一眼,旋即苍白了脸色低下,他畏惧的举动大概被当成了心虚,对方放声大笑出来,回荡在部长办公室内的刺耳笑声让他感到不适与厌恶,一度失去躯体的黑魔王重塑的形象或许更接近本质,遮掩在俊美亲切之下的浓浓恶意。
压抑着郁闷与烦躁,卢修斯尝试着重新掌握局面,西弗勒斯回家是个良好的时间点,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他有自信能够以从容地迎接对方。
「亲爱的西弗,欢迎回来,还有,恭喜你自霍格华兹毕业。」他微笑着上前,轻搭住刚步下特快车的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绷着脸,瞥了他一眼,有些冷硬地回道:「回去再听你那些恭维,卢修斯。」
卢修斯的微笑僵硬了下,搭住对方肩膀的手感到几分不踏实,他轻仰了仰下巴,藉此隐去自己的失落,「当然,想必你一定累了,我已经请朵拉准备好了餐点,莱特也整理好了房间。」後一句他说得极不情愿,自从在西弗勒斯十五岁时彻底拥有了对方後,俩人平日都休憩在自己的寝室。
沉窒的幻影移形後,因着放下手臂而松开的距离马上被西弗勒斯主动拉近,被抓扯住发丝的头皮隐隐作痛,面对猛烈好似倾尽所有的亲吻,卢修斯很快地投入其中,弯下头颅,手掌轻柔地揽住对方。
有种失而复得荒谬感触荡震着心脏,微泛酸涩又令人无比温暖。
他似乎从来拿西弗勒斯没辄,无论是过去的朋友关系,或是现在。扯过棉被盖住俩人,卢修斯伸臂揽过西弗勒斯後,弯出了无奈的微笑,叹息声则充满喜悦。
没有承诺或解释,西弗勒斯的情感透过一举一动清晰地作出了宣言,卢修斯恢复了从容的步伐,开始了等待。
在圣诞节等来西弗勒斯的答覆时,他推翻了前一版的婚礼构想,重新进行了设计,偏向了对方喜好。
站上誓言台时,卢修斯回想起过去的婚礼,那年他曾经如此年轻,为了与纳西莎的婚礼满面笑容,表现得与一般少年一样毛躁,牵住新娘的手诉说誓词时,失去了尽力维持的优雅从容,语调急切丶轻快。
他的目光掠过群众,迎上了挽着丈夫手臂的纳西莎,她轻轻把头靠上丈夫的肩头,朝他露出甜美的微笑,湛蓝的双眼闪了闪,无声打趣着他现下的紧张。
微微挺起胸膛,卢修斯转回目光,低头凝视西弗勒斯,缓缓开口:「从今时直到生命终止,以卢修斯·马尔福起誓,尊敬爱惜西弗勒斯·斯内普,无论风雨喜乐,永远相伴扶持,梅林为证。」
平稳的嗓音藏着细微抖动,说完最後一个字时,喉头无法控制地滚动了下,他握紧西弗勒斯的双手,收住了窜上的激昂情绪,弯起嘴角微笑,除了将与他牵手一生伴侣,再没人知道他在这刻的颤动。
西弗勒斯笔直地回视他的目光,与说出誓言的声音同样坚定,卢修斯近乎屏息地听完整段誓言。
「我爱你,西弗。」走下台时,他忍不住凑到西弗勒斯耳边轻声说。
耳根泛起暖红,西弗勒斯轻轻哼了声,走了几步後,才侧过头回应,「我爱你,卢修斯。」说完後,他又撇了下唇道:「停下你的花腔,卢修斯。」
低笑几声後,卢修斯以暧昧的口吻说,「我会的,西弗,还有很多时间等着我耍耍那些贵族花腔,也许我们能从每天早晨开始?」
西弗勒斯状似不屑地嗤了声,嘴角则轻轻上勾。
那天结束後,卢修斯两侧脸颊僵硬微酸了好几天,高扬的嘴角没扯平过。
几年後,卢修斯从阿布拉萨斯手中接过蛇杖,下一代的继承人问题被排上时程,在此之前,他暗示过西弗勒斯几次,并没有得到答案,这次在父亲的催促下,拟了话稿後,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西弗勒斯对於孩子的看法。
西弗勒斯皱起眉,陷入了沉默,猜测对方或许纠结於由谁负责孕育孩子,他又继续说道:「我有足够的魔力能够承担孩子的生长所需,相信你也有实力熬煮出标准上的生子魔药,至於那些稀罕的材料,对於马尔福并非问题。」
为了家族继承外,卢修斯更渴望他曾经疼爱的孩子能够重新回到身边,那肯定会是名拥有马尔福铂金发丝丶灰蓝眸子的孩子,而他将为其取名为德拉科,过去唯一的子嗣,拥有他所有宠爱与骄傲的德拉科,为此,他并不在乎承受外界的目光。
「如果你这麽说的话,那倒不成问题,卢修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西弗勒斯答道。
「再好不过,亲爱的西弗。」卢修斯微微一笑,眼底满是温柔与慈爱。
等到他们的孩子出生後,卢修斯才知道西弗勒斯在过去未曾正面给予答覆是在研究生子魔药的配方,查找是否有更稳妥的方式或改良办法,而对方也不曾在意孕育孩子,甚至已为此做好心理准备。
弯起指节蹭了蹭德拉科柔嫩的脸颊,卢修斯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西弗勒斯,「亲爱的西弗,难道为了德拉科的生日,你都无法请个假吗?」
「不过是满一岁,卢修斯,这家伙还有好几个生日可以庆祝。」西弗勒斯冷冷答道,伸手替德拉科把压到下头的棉被重新拉好。
「你该去魔法部了。」看向已经穿戴整齐的卢修斯,西弗勒斯说。
「喔--西弗。」卢修斯拉长语调叹了口气,拿起搁在一旁的蛇杖,亲吻了下自己的伴侣,「晚上见,记得早点回来。」
转身离去的他,漏瞧了西弗勒斯柔和的目光与淡淡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四:马尔福的丧礼
卢修斯·马尔福在某一日突然陷入了沉睡,没有呼吸丶没有心跳丶没有灵魂如同死亡,之所以无法判定为死亡,是因为身躯仍然完好,不见尸体应有的丑陋。
静置在床铺上一个礼拜过後,那具躯体柔软依袭,不见任何尸斑与腐化。德科拉双手稳健轻柔地为父亲换成一袭华美繁复的长袍,接着取过发油梳顺每一根发丝,完成所有动作後,他站起身挺直背脊,低头静静凝视着宛若沉睡的父亲。
那天卢修斯靠坐在沙发上低下头睡着,坐在膝头的小孙子在连续叫唤曾祖父得不到回应後,放声大叫了起来,德拉科冲上前怔怔地看着火光映照中安祥的面孔,直觉告诉他卢修斯不会再醒来。
父亲的年事已高,对於巫师而言,离世的时间不早不晚,很久以前,他已对这一天的到来有了心理准备,然而哀恸仍然深深掳获住自己,斯科皮搭上肩膀的手让他回过神,他撑起马尔福家的高傲面孔,挺起胸膛有条不紊地处理後事。
他已经是名父亲,是名祖父,不再是过去会慌慌张张,痛哭失声的孩子。
随着日子的推衍,发现父亲躯体的古怪时,他没有向圣戈芒求救,那里虽然号称为永远中立之地,但只要工作的仍是人,就会有所私心与偏向,像他们这种曾经的食死徒家族,想获得中立的救助只能凭运气,没有人敢保证前来医治的医生是否会暗地下绊子。
其实这样也不错,战争後的日子对於一位曾经叱咤巫师界的马尔福家主而言,实在太憋屈了,父亲无法独自前往对角巷或任何地方,只能沉默地待在马尔福庄园,宽敞的庄园竟成了他後半辈子的世界。
在床边坐下,德拉科抬起手缓缓握住父亲的手掌,看着交握的手,他想不起来最後一次牵住父亲的手是几岁是的事。
他没有公开发布讣文,那只会为卢修斯招来漫骂,父亲不会需要这些,他只传讯给几位仍然交好的家族,在马尔福庄园内举行简单的丧礼。
丧礼当天,他注意到母亲未曾落下泪水,她只是穿着一袭黑色丧服,面上轻拢着黑纱,极其平静地注视着棺木沉入地底,直至泥土完全覆盖。
他知道母亲从来了解父亲,也许她也清楚这结果其实不差。
他与母亲一起收拾父亲的物品,父亲留下的东西很少,在家主传承的那刻,连同蛇杖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