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落定前先做下决定,他能够感觉到现在的纳西莎与自己的关系与过去并不相同,自己也没把握俩人是否会和以前一样。
更正确来说,改变的不是纳西莎,而是卢修司本身。
「她送了每个球员马卡龙。」卢修斯优雅地轻吐了口气,平静地看向他父亲,他不是特别的那一位。
「自信些,我的儿子。」听出轻轻上扬的语调里隐藏的埋怨,阿布拉萨斯握住卢修斯的肩膀,举起蛇杖将儿子有些向下的下巴抬起,「谨记你的骄傲。」
「无论我未来的儿媳落在哪个家族,我都希望你开心,孩子。」阿布拉萨斯悠悠地道。马尔福总是重视家人,并尊重他们的每个决定,在不危及家族的界线里,他不吝於给予自己儿子主导权与自由。
「我也希望你开心,父亲?」卢修斯不甘示弱,意有所指地回应,他的父亲可已经独身了许久,而围绕在周遭试图成为马尔福夫人的女士们从未减少。
停住脚步,阿布拉萨斯微微一笑,自外袍口袋掏出一只金色的圆形挂坠,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扭开侧边扣锁。
『喔───亲爱的卢修斯,我的小甜心,你飞得好极了,和你父亲当年一样完美。』挂坠里的贵妇人画像,优雅地将白皙的双臂摆在胸前,蔷薇红的双唇与浅蓝色的眼睛弯出愉快的圆弧,闪着银光的淡棕色波浪长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在颈项边轻轻晃动,慵懒迷人。
「母亲。」他挺直背脊,尊敬无比地向画像打招呼,一边微笑凝听母亲向来热情如火的招呼与甜蜜呼换,一边带点祈求地用眼角馀光瞄向父亲。
喔,梅林!他敬爱生下他的母亲,但他无法招架的也是母亲对他的热情!也许是马尔福夫人生下卢修斯不久即过世的关系,她的画像总是无法准确判定儿子的年龄,总以着过度温柔的语气与哄孩子的口吻与他对话,连过去卢修斯八十来岁时,这位母亲依旧会称呼她的儿子为小甜心,除非卢修斯与德拉科或斯科皮共同站立在她面前,她才能看懂卢修斯的年龄,摆出温柔矜持的态度。
举着挂坠的阿布拉萨斯听着他的夫人与儿子的对谈,仍旧微微笑着,他无视卢修斯的求救将目光移往蔚蓝的天空,轻松赢了一局。
第十五章假期
重新踏足马尔福庄园对西弗勒斯而言,是一年中最惬意的时候。壁炉燃烧着杉木,温暖的木质香飘散整间客房,西弗勒斯窝在宽大柔软的沙发内,将套着毛袜的双脚缩到沙发上盘起,普林斯启蒙在腿上摊开,一只瑞典短鼻龙模型蜷在沙发椅手呼呼大睡───它刚刚和西弗勒斯闹了近两个小时,他伸手从矮几上的袋子拿出一支淡绿色的羽毛笔,放入嘴里咬着,脸颊缓缓鼓动。
那是伪装成羽毛笔的青苹果口味糖果,男孩很喜欢这种微酸的甜味,几个礼拜前卢修斯赢了魁地奇赛後,寄来了一大包的糖果与饼乾,他把它们分成两等份,一份给母亲,一份藏在柜子里当作充饥的食物。各式各样的糖果中,模样特别的羽毛笔造型轻易得到西弗勒斯的亲睐,他喜欢在学习时挑选一支羽毛笔糖,吸吮里头的甜液,并将笔头沾染墨水书写读书笔记。
等明年夏天,卢修斯会升上四年级,而自己也即将满十岁,离十一岁只差上一年,西弗勒斯愉快地想着。等待的时光远比想像的来得短暂,现在的他能够很清楚地看见眼前的道路,并坚定地前进,就算看不见那条路的终点在哪儿,依然确信会是自己所追求的。
西弗勒斯仍然瘦弱,个子却比以前高了几公分,四肢也抽长了,三年下来,他已经能够自然地面对巫师界的一切,并且习惯使用巫师的方法解决问题,他的体力也有所提升,可以帮忙母亲洗涤那些衣物,并把他们送回每户人家,在父亲对母亲大吼时,更有了挡在母亲面前,对抗对方的勇气,即使往往被一拳头击倒在地上。
咽下一口糖汁,男孩弯起嘴角,开始对照着普林斯启蒙上头写的魔药材混合规则与使用禁忌,拿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排列出材料间的关联性,利落地拉出几个箭头与等号。
在楼下参与宴会的卢修斯,静静走到落地窗前。嘴角边的微笑得体而生疏,在这方面他不如他的父亲来得优秀,阿布拉萨斯总是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亲切有礼,有时却又隐隐拉开彼此的距离。
卢修斯的笑容则显得有些虚伪,面对他不屑相处的人时更是明显,脸上的每条肌肉都赤裸裸地流露出蔑视,一双蓝灰色的眼睛冰冷无情,面对家人与朋友,他的笑容的弧度很浅淡,十分克制与矜持,透着淡淡的愉快。
拖着紫丁香色的裙摆,纳西莎端着泡泡汽水走到卢修斯身边,那杯深蓝色的汽水沿路飘出淡蓝的泡泡球,就像鱼在水里吐出一串泡泡一样。她对卢修斯眨了下眼,愉快地招呼,「不介意我打扰你吧?」
「当然不会。」礼貌地往旁边腾出位置,卢修斯让纳西莎站到他身边,姿势与以前马尔福夫妇连袂现身宴会时一模一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卢修斯。」喝着泡泡汽水,纳西莎看着舞池中摆动裙摆的自家姐妹,感叹了句,「你在想什麽时候能够偷溜上楼去找你的小朋友。」
整个贵族圈子无一不知道卢修斯与个黑发男孩交好,并且得到马尔福家主阿布拉萨斯的首肯,但却没人清楚男孩的底细,只知道对方不是纯血巫师,马尔福家显然无意让男孩现在出现在众人目光中。
「我也知道妳在想什麽,纳西莎。」卢修斯模仿着她的语气回应,随後低笑了几声,「妳在想能不能借用一间客房躲到里面去休息。」
「所以能吗?」纳西莎抬起头,湛蓝的眼睛轻巧地睨向卢修斯。
「如果我和妳一起从宴会消失,贝拉会毫不犹豫地掏出她的魔杖指着我。」摇摇头,卢修斯扬高每句的语尾强调,他很清楚贝拉特里克斯的性格,如果他胆敢对她的妹妹做出些什麽,她绝对会比当折磨隆巴顿夫妇来得狠厉地给予报复。
同时,卢修斯心里对自己被纳西莎当作无害的避风港而感到些微的……打击,「何不试着与贝拉说?她会帮助妳的。」
纳西莎摇摇头,她可不认同卢修斯的看法,「贝拉会坚持我该继续留在这里,然後踩着高跟鞋跳舞。」马尔福家当然准备了休息室,但就算待在休息室,仍有人会过来攀谈,甚至不识相地提出跳舞的邀请。
「不,她会帮妳。」铂金贵族肯定地回答,伸手拿过纳西莎手中的泡泡汽水,鼓励她去找正结束一支舞蹈的贝拉特里克斯,「去吧!去和贝拉说,下一位受到布莱克小小姐吸引,打算前来与我竞争的家伙已经走过来了。」
「好吧。」闻言不着痕迹地向远方看了下,纳西莎发现果真如卢修斯所说的,有位男士正穿过人群向她走来,虽然仍对卢修斯异常肯定的态度感到奇怪,时间却容不得她多想,双手紧紧握住裙摆,她连忙踩着高跟鞋走向自家姐姐。
端着被喝到一半的泡泡汽水,卢修斯远远望着纳西莎与贝拉特里克斯低头交谈了一会儿,贝拉特里克斯的表情有些不耐,很快又皱起眉头看向妹妹的裙摆,接着挺起胸膛,勾起她妹妹的手往设置在花园的休息区走去,纳西莎在踏出门的瞬间,转过头来朝他灿烂一笑,粉桃红色的双唇张合着,无声的与卢修斯道谢。
卢修斯回以微笑,等姐妹俩人走远後,神色复杂地一口喝下那半杯蓝色泡泡汽水,唇边淡淡沁着的玫瑰香味让他感到窒息。纳西莎同他的印象中一样喜欢玫瑰香味,他了解她所有的喜好,却也正因为这份了解与曾经的亲密,让他无法将现在的纳西莎与已经与他携手一生的妻子纳西莎相提而论。
这与面对西弗勒斯的情况不相同,面对好友他能从容地在心中打趣对方稚嫩的模样,并与未来的样子做比较,他完全不在意现在的西弗勒斯只是个男孩,还没有未来的坚忍睿智,卢修斯与男孩仍然能相谈甚欢,就算他有点像是哄一位孩子。但对於曾经的妻子,他却无法如此豁达,卢修斯与纳西莎或许曾经有过年轻的青涩甜美时光,但在八十岁的卢修斯心里,最深切的身影仍然是与自己同样苍老的妻子,他们一起走过风雨,最後一起坐在壁炉边看着小辈打闹。
卢修斯叹了口气,决定偷偷溜上楼看看他的老友,安抚一下自己苍老又备受打击的心灵,喔!西弗永远是最好的倾听者,感谢梅林这点从未改变过,他从以前就热爱提着蛇杖踏入那间弥漫魔药气味的地窖,与他亲爱的朋友分享一切。
房门被人打开,西弗勒斯回过头就看见他的好友推门走入,手里端着一只空杯,领口大大敞开,脸上虽然挂着微笑,脚步却显得颓唐,卢修斯直接坐到他身边,伸手捞起熟睡的瑞典短鼻龙放到另一侧的沙发。
「你不是在下面跳舞吗?」男孩疑惑地询问。
「是参加宴会,贵族间的交际,亲爱的西弗。」卢修斯纠正男孩的用词,手里把玩着那只空杯,上头的粉桃红色的唇印已经不再清晰,一如他现在的心情,原本满腹想倾诉抱怨的话语,在踏进这间温暖的房间时,全平息了下来,只馀留淡淡的玫瑰香在唇畔。
「我怀疑我是否已经丧失了魅力。」他半真半假地向男孩埋怨,从来都是舞会发光体的自己竟然沦落到被一位女孩评断为「安全的绅士」。
已经很习惯铂金贵族高涨的自信的西弗勒斯,扯了下唇角,重新把头埋进普林斯启蒙,「与你跳舞的女士多寡不能代表什麽,卢修斯,而且你才十三岁。」这家伙八成是邀舞被拒绝,或是输给了任何一位男士,「再说,这个不是哪位贵族小姐留下的?或是夫人?」眉毛高高挑起,看向对方嘴唇上淡淡的粉红印子。
「亲爱的西弗,十三岁也能是男人了。」卢修斯骄傲地挺起胸膛,但很快又被对方的问话击沉了,他摸摸自己的嘴唇,懊恼地举起杯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