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金贵族万分嫌弃地跨上幼稚的儿童扫帚,在天空尽情地飞了几趟後,他放缓速度,转头关注飞得歪七扭八,撞来碰去的高尔与克拉布时,突然好奇起自己那老爱阴沉着脸,对一切毫不吝惜地张嘴喷洒毒液的老友──西弗勒斯·斯内普小时候的模样。
在学校的那些年隐隐知道西弗勒斯的母亲,那位普林斯家的女士抛弃了巫师界,选择嫁给一名麻瓜,过着贫穷麻瓜的生活。其馀的基於尊重,自己并未多过探究,在後来的日子里,也失去了过於深究的理由与机会。
也许他能将西弗带回马尔福庄园作伴?梅林作证,他相信西弗在小时候绝对不会沉浸在童话书与糖果堆里,他们可是打小优秀的斯莱哲林!有谁会认为那样的男人在小时候会嚼着棒棒糖,玩着葛莱芬多的英雄游戏?
而且……想起西弗勒斯最後逝世原因的铂金贵族微微眯起眼,浑身散发出的冰冷,让正打算喊人加入魁地奇追逐赛的高尔缩了回去。
「Well……伊万斯小姐可不是个优秀的儿时玩伴,亲爱的西弗。」铂金贵族骄傲地抬起下巴,对着蜘蛛尾巷的方巷谓叹了句。
那个因为当了几年儿时玩伴,就让西弗牵肠挂肚,甚至为其付出一切的红发绿眼小女孩,他这辈子绝对要将俩人彻底隔绝开来!
数天後,得到阿布拉萨斯同意的卢修斯,连早餐都没来得及享用便前往蜘蛛尾巷,站在西弗勒斯家附近准备把人拐回马尔福庄园。
於是他们现在站在马尔福的大厅中,拥有了一个特别的开场。
「呕───」
十指用力扣入卢修斯的双臂,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西弗勒斯,喉头一股翻涌,再次痛苦地呕出胃液,而这次呕吐的方向,显然不是那麽理想。
「喔!梅林!」
刚打算把人拖到沙发上的铂金贵族,傻眼地看着自己胸口的那滩秽物,脑内的某条神经正剧烈而焦虑地跳动着。他此刻更加埋怨父亲为何不让自己拥有一枝魔杖,施展个清理一新?整个马尔福大厅似乎都泡进那滩酸水里,发出难闻的馊味。
该死的!喔!这是场毁灭自己的灾难!西弗勒斯在听见卢修斯的惊呼时,羞愧地闭上眼,更努力想把滚动在喉咙的液体吞下,但反而让第二场灾难降临到他与卢修斯身上,他再一次吐了出来。
停止呼吸拒绝让那股臭味再次窜进自己的鼻腔,视线上移回避掉任何一滩液体,并极力忽视胸口处的布料被缓缓渗透的湿润感,卢修斯拖着人坐进身边柔软的沙发,将瘦弱的男孩扯入怀中,轻轻拍抚背部。
「对不起……」靠在卢修斯的肩上,惨白一张脸,双眼紧闭的西弗勒斯有如无生气的阴尸,呕吐得沙哑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只有他知道挤出一句道歉对於他现在的喉咙有多考验,那股灼热连带烫伤了他的自尊与薄不可言的脸面。或许自己不该冒然答应一位贵族的邀请,该适度地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妄想不属於自己的一切,哪怕是一顿早餐,或是一份……友谊。
好比自己幻想了许多次牛奶有一天会摆在自己家门口,但一年年过去,空荡荡的家门口无情地告诉他绝对不会。他记得那句父亲常对母亲叫喊的话──认清妳的身份!看看妳自己!就算妳再怎麽模仿都掩饰不了妳是名女巫!
「不,无需道歉,西弗,是我没想到你的身体撑不住门钥匙。」卢修斯低声回应。
真切地对这一切感到愧疚,他完全没料到西弗勒斯的童年过得如此糟糕,搂在怀里的身躯瘦弱得令他有抱住骷髅的错觉,糟透了!
摸摸靠在肩膀上的黑色头颅,油腻腻的触感,这家伙的头发果然是这样!卢修斯在心里无限怀念地感叹了句。
「不用在意,我的朋友。」手指轻柔地解开打结的发丝,他轻拍了下男孩的小脑袋,一如他以往时常对儿子丶孙子所做的。
融入骨血里的举动就算身体变年轻也遗忘不了。许多时候,他会不自觉地凝视马尔福庄园的某一角落,思念起他们。
「你从来不用在意这点小事,西弗勒斯,我们是朋友。」语尾特地放缓加重。
还有谁是比西弗勒斯更加忠实的朋友?他们的友谊虽然起源於学校,却是在战争中淬炼而来,他牢牢紧记,第二次战争时,持续担任凤凰社间谍的西弗勒斯仍然未抛弃他的朋友,并且在朋友落难时,为他的朋友保护住珍贵的存在。
如果没有西弗,他实在无法想像德拉科与纳西莎将会面临什麽危险。
「亲爱的西弗,我的朋友。」卢修斯忍不住以着总令他的老友不耐烦的咏叹调感叹了句。
───你在我心中,已然是家人的存在。
第三章开始
「谢谢。」缓缓闭上眼,西弗勒斯喃喃回应。
他的脑袋仍然有些发晕,僵滞地无法进行思考与反应,只能向对方道谢,为了卢修斯的包容,与其他的一切,纵然并非很能理解卢修斯对他的良善态度从何而来,他们不过才刚认识,不是吗?
然而,在总是孤单一人的日子,他从未停止过对拥有一位同伴的渴求,他曾经尝试过进入其他孩子的圈子,但这副模样总惹对方嫌弃,与自己打扮差不多的团体,眼底的狡诈与凶恶让他不敢靠近。
藉着轻揉肚子的动作,西弗勒斯按住怀里的普林斯启蒙。聒噪的书本难得安静,并未发出警语,他应该能够放下心来。
戴着眼镜的医生很快在朵拉的带领下出现在马尔福庄园。原本正拿手帕擦着头上的汗水,在心里模拟如何从容应对一位挑剔又高傲的马尔福患者的医生,等到看见仰躺在沙发上的真正病患时,眼镜惊得差点滑落到地上。
等待自己这位医生的是位可怜的男孩!严重的营养不良,也许还有贫穷,这可以从对方的穿着打扮推测出来,这样的一个孩子竟然会是马尔福家的客人?而且小马尔福看起来还挺忧心忡忡的,白皙的手掌正搭住男孩蜡黄的小手。
这样一个男孩不会是贵族家的孩子,再没落的贵族宁可勒紧肚皮,也要保持家族的体面,绝不允许自己以这副模样出现。医生仔细看了眼病历档上的姓氏,出身於纯正巫师家庭的他,很肯定巫师界的贵族中没有斯内普这个姓氏,这说明这孩子只有两种可能,不是个混血种,便是麻瓜种出身。
「营养不良与过度饥饿造成的胃病,这喝点魔药就能解决,但是後续的生活要特别注意,光倚靠魔药会导致胃部更加脆弱,之後只要饮食稍微不规律,胃病就会发作。」医生推了下眼镜遮掩住眼里满满的好奇,继续以着专业的口吻说道,「喝完魔药後,能先喝点汤,喝完汤差不多就可以正常饮食了,当然,今天的三餐最好以清淡为主。」
接着,医生从医疗箱中取出魔药。
陪在一旁的卢修斯伸手接过瓶子,在医生讶异的目光中,拿起稍早朵拉取来的温水让男孩漱口,最後监督对方喝下魔药,在西弗勒斯为魔药的味道皱起眉头时,他取过温毛巾,仔细地擦去对方脸上丶颈子冒出的冷汗。
「好点了吗?」铂金贵族关切地询问。
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
可怜的医生再次擦了下额上的汗,手帕都快被汗水浸湿了。
这真的是人们口中极度崇尚纯血丶厌恶麻瓜,眼高於顶的马尔福?
当他提起医疗箱,跟着家养小精灵离开马尔福庄园时,脑海内仍不断冒出问句质疑自己五十几年来对於马尔福家族的评价,这也导致回到圣戈芒後,在同事兴灾乐祸的打趣下,不加思索地将今日所看见的事一股脑儿地全掏出来。
「喔!你绝不会相信我今天在马尔福家看见什麽!我出诊的对象真的是马尔福吗?那位马尔福?还是马尔菲?」
「喔!梅林的袜子!我竟然看见马尔福在紧张一个脏兮兮的混血种或是麻瓜种的男孩!」
几句话震惊了整个圣戈芒,大大小小的医生的脑袋瓜跟着混乱成一团,下班後更管不住嘴,惊吓了广大的群众。
於是,巫师界的人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正明白马尔福家族,有幸曾和马尔福当过同学的更八卦地聚集在一起,开始回想学生时代的蛛丝马迹,推断出各种版本的古怪结论。贵族们则是抽出一张羊皮纸,以着华丽的词藻赞扬了几句昨天欣赏的戏剧,再说说自家的孩子有多顽皮,最後拐弯抹角地问候了马尔福家未来的继承人是否一切安好。
一个上午,马尔福庄园就迎来不下二十只猫头鹰的阿布拉萨斯,立在书桌前,对着内容大同小异的信件弯起唇角,蛇仗点了几下地板。
他拿出冥思盆,把自家儿子叫进书房,重新拎着人回忆了对方记忆里马尔福家曾面临的负面与论,再与这次的事件一同比较分析。无法反抗的卢修斯,只能在他敬爱的父亲拿起羽毛笔回覆那些贵族信件时,面皮抽慉地坐在一旁细数着自己的愚蠢,然後奋力疾书十英尺长的自我反省与马尔福家训。
事实上,这次的流言对阿布拉萨斯即将展开的计划是个好开始,所以他并没有责怪他的儿子,倒楣的是,他同时也想起自家儿子记忆里,那些鲁莽躁进的举动为马尔福招惹来的负面评价。
「别告诉你可怜的父亲,我优秀的儿子特地想出这种方式好让他的父亲记起他的年龄!你的老父亲可从来没想过还需要把儿子按在膝盖上打屁股。」在看见某个带着自己孙子买书,却和卫斯理滚在地上扭打的儿子,阿布拉萨斯转头对着卢修斯微笑。
卢修斯当场冒出一身冷汗。
不过,这都是之後的事了,现在的卢修斯全神贯注在他的朋友上,让朵拉再端来一碗蔬菜汤,等待西弗勒斯喝下後,确认没有任何不适後,他决定在享用早餐前,先把他们这一身脏污打理乾净。
就算下一秒会饿死,也要穿着整洁得体的服饰,保持优雅的仪态,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小口面包。
「来吧,我们能先在房间休息。」他引领对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