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曹氏当权的时候,李文远这种人她不会多看一眼。说长相虽然还可以;但总透着股邪气,看上去有些钻营;说家世有这么蹩脚,若不是看在他还算年轻有为;宋渌根本不会想要跟他扯上关系。
而现如今,曹氏已经被打发出门了,她宋渌一夜之间沦为连下人都可以随意嘲笑的地步!虽说她平时的确是嚣张跋扈了些,但府里那些人个个是欺软怕硬、碰高踩低的。没了为她绸缪的人,她只能自救。
这个李文远虽说不是什么好对象,但他有三点正巧符合了宋渌的要求。
一,算得上是有些潜力,假以时日再用上爸爸的势力;想必是可以出人头地的;
二,家里虽然有个夫人,但已经感情失和。再说了,当国内部休妻再娶妻的人还少吗?看看委员长,不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儿吗?看李文远的样子想必是已经对自己神魂颠倒了,今后做了旅长的夫人,总好过在这个府里继续任人宰割的好。
三,李文远和宋濂有仇,而且已经在着手将他拉下马来。这一点是她选择李文远的最重要的原因。如果不是宋濂,姨娘根本不会被赶出去,她也可以继续做她的宋府千金,荣华富贵伸手可得!但就是他,毁了自己的一切,现在就是想嫁个好人家都不可能了!所以,她恨宋濂!早在姨娘倒霉的那一天,她就下了决心,一定也要让宋濂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儿!!
李文远是个时常游走在花丛中的,自然知道如何讨女人欢心。他可以这么多年都让白银以为他是一个绝佳的好丈夫,自然也能让宋渌以为他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去做。同样的,他选择宋渌也有几条原因。
白银娘家的人脉关系是不能用了,在官场上混,每个后台怎么行?!这宋家的小姐虽然出身低,但据说是个受宠的,若是能控制住了她,一来可以享受到身为宋家女婿的优待,再者是可以密切了解这宋家内部的情况,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他心里面轻蔑的笑了笑,女人,都喜欢拿自己当盘菜,其实她们连小菜都称不上。她也不想想,宋濂要是下来了,那宋家也可以说是完了,她宋渌还有什么筹码能让他娶她?!不过,也正是因为宋渌的浅薄,才能让他有机可趁。
既然是要接受停职检查,那当然不是闹着玩儿的。宋公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所有的文件资料、财产证明全数被带走,公馆里只要是活的都不允许出府。宋濂和程蝶衣当然是无所谓了,只是苦了重庆戏院的一干人,因着成老板最近都没办法上台唱戏,观众们闹腾地要命,有些甚至跑到政府门口取抗议去了,这也从另一方面加速了调查的过程。
"宋兄。"小山一样的男子走近门口,依旧是笑得七分散漫三分肆意。
宋濂一看是他,眉头皱了起来。这范汉杰时怎么回事?怎么掺和在调查团里?这人不会是来捣乱的吧,万一他一插手自己之前做的准备都给白费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迅速恢复成微笑的表情,宋濂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范兄。怎么,校长委任你来调查我了?"
范汉杰神色不明,道:"嗨,你瞧瞧这满屋子里的人,除了我都是有人安排好的,校长实在不放心。。。。。。
宋濂挑眉,范汉杰和他同样是德意志军校出身,侦查能力如何不言而喻,不过:"就你一个人?"
范汉杰耸了耸肩,"可不是?本来还有其他几个人,但凑巧都被派出去公干了。"
宋濂凤眼微眯,范汉杰这是话里有话啊?凑巧?有这么巧么?看来这背后的势力还真是不小,李文远被当了出头鸟恐怕都不自知。不过在场人太多,他也不好直接问范汉杰的意图,只是迂回地说:"你的水平我信得过。(你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范汉杰跟他搭档多了,自然晓得这人肚子里的弯弯肠子,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这里这么多兄弟一起查呢,我听他们的。(怎么会?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回报)"
宋濂听了总算定心下来,看来范汉杰是另有打算了。一抬眼正好瞥见范汉杰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心骂道,这个臭小子,这是打算用调查失职来脱身啊!
看来上次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这次自己虽然什么计划都没跟他说,但范汉杰却知道自己的意图,而且打算顺水推舟一把,这样时候自己平反,他就可以借此引咎辞职!
微微点了点头,范汉杰的角色正好是那个缓冲的天平,既可以让自己绝对"有罪",又可以让自己"罪不至死"!
所有的证据就像事先准备好了似的,接二连三地被找了出来先是宋濂在花旗的一个帐户被查出来有数百万大洋的存款,再到好些个连宋濂自己都不知道的房产,甚至还有自己麾下的丁姓团长站出来大义凛然地指认宋濂贪污军款。
面对这些调查结果,宋濂心道那群人果然是下了血本!如果不是范汉杰在其中把握了一定的度,说不定还有几个欺男霸女、祸害百姓的事也要扣在自己头上。
"事到如今,我也不问你这些事情有没有做。。。证据都摆在这儿呐!你这些罪名,直接拖出去枪毙也没问题!"蒋介石神情淡漠,看来是气坏了。但听他的口气,似乎仍旧不觉得宋濂做了这些事,只是碍于党内某些势力,面对证据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达到了目的的宋濂当然满意了,开口淡淡的说:"校长不会枪毙我的。"
蒋介石一听他这种老神在在的口吻就气不打一处出来,猛地抽出自己别在腰间的手枪,对准了宋濂的眉心:"我现在就毙了你!"
宋濂笑了笑:"校长,保险还没开呢。"
蒋介石不禁泄气,收回了手枪点上一根雪茄解解乏,骂道:"你这个臭小子!若不是这么多百姓联名给你上书,你还有命活?!"
宋濂不解,问道:"这关百姓什么事?"
"你当年孤身深入敌营,就出爱国名角段小楼的事,早就被编成段子说遍大江南北了!!"一根雪茄抽了好一会儿,蒋介石幽幽地说:"敏之,事到如今你还是引咎辞职吧。离开重庆,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宋濂马上从怀里掏出请辞表:自从上次被校长驳回之后就一直随身携带,恭敬地递了过去。
蒋介石一看他早有准备,真恨自己就是下不去手,瞪了宋濂一眼,示意说早知道这个小崽子有花样。
但就算宋濂玩儿了花样又怎样,事到如今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那些个参了宋濂的,一个一个都有问题,只是自己苦于没有强有力的证据,一时也不能怎么样。
宋濂的就职书上被打上标记,所有军衔撤销,开除党籍,问题账户冻结充公。看上去不偏不倚,但其实宋濂的身家还在那里并未受损,况且一家上下平平安安,就已经是占了最大的便宜了。
离开的时候,宋濂镇重道了声感谢,别有深意地说:"校长,我的请辞表,您再好好看看。"
蒋介石虽然觉得他这话有点蹊跷,但他正在气头上,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等到宋濂走后,他几次将目光对准了这个信封,终于迟疑地打开看了。
取出请辞信的时候,顺带飘出了一张小纸条,看上去像是一个地址,上面还有暗号什么的。
蒋介石知道,宋濂不觉能会贸贸然做出什么无聊的举动出来,事实证明好几次大战中他的意见都起到了很大作用。
他不敢轻视,立刻派了亲信去这个地方打探。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宋濂给他提供的这个抵制禁区只有居然是一个隐蔽的通讯站,里面使用的是最先进的且听录音设备,也不知道宋濂是怎么做到的,反正那些有牵连的人凡是电话联络的,全部都被监听记录。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书信来往证据,全部指向了那些参与贪腐的人!
蒋介石看着手上的报告简直哭笑不得,这臭小子,看上去是被人算计,实则是算计了所有人。临了还给自己留了这么个难题!
具体宋濂用了什么手段他也不想知道了,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证据是有了,但收拾一个跟收拾一群人概念上就不一样,若以摧孤拉朽之势,恐怕会重挫党国内部,所以这些东西至多只能做点牵制,大战在即,他不敢全部换新血。所以,这一切都得从长计议。。。
宋濂坐在回公馆的汽车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一瞬间所有的负重都放下了,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现在他想做的,就是回去好好抱住君越睡个饱。
车子刚停在了宋公馆的门口,秋明就一脸青黑焦急地迎上来,道:"将军!程先生和小姐不知道去了哪里!!"
☆、绑架
宋濂整个人一瞬间呆住;脑中一片空白。他们能去哪?对方是谁?!宋公馆这么多眼睛怎么把他们带走的?!!
“将军;将军!!”秋明见他整个人僵立;反倒有些急了;开口叫了几声就见平日里还有些文质彬彬的宋濂身上的气质一下全变了,戾气大开;凤眼里闪烁着火光。他大步流星往屋子里走,秋明在一边看得有些担心;说道:“将军。您一定要冷静啊!”
“冷静?”宋濂嘴角冷冷地上挑,露出白生生的犬牙,回头时眼底疯狂狰狞的神情把秋明吓了一跳;“我不需要冷静。把府里的人给我都叫到大厅里!”
现在宋濂这个样子,秋明就算劝都不敢劝,只能照吩咐办事。很快,府里上下所有的人都站在了闭着眼面无表情地宋濂面前。因为知道府里出了大事,所以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以免引火烧身。
宋濂坐在圈椅上,太阳穴突突地跳。平日里一直压抑着的那个野兽在心底里咆哮,此刻他多么情愿对方对付的是他,而不是带走了他最重要的两个人!
缓缓地睁开双眼,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是一震。平日里看到将军对着程先生的时候可以说是温和地跟猫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