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等开口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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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等开口松子-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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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亲自领兵攻打陵南后,这群海盗就没有消停过。而当战事进行到了紧要关头时,这伙人不知从哪得了消息,趁他抽调军队的时机上岸一路偷袭,几至都城,重伤了戍守边防的诸星将军不说,还劫持了土屋将军的家眷相挟,弄得海南国内人心惶惶,以致他在得知后方粮仓起火时竟而无心恋战。

  天边深金色的暮霭于息息间变幻离合,好像战场上一幕幕飞扬着的铁马金戈。

  恍然间那个决绝的时刻又浮现在他眼前。

  ——“我说过,他日若在战场相见,绝不会再放过你!”

  ——“藤真健司的人头在此,尽管来取吧!”

  少年挑衅式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眼。

  他的剑是名剑,他的刀亦是宝刀。

  他本可赢他。

  可在这之前,他的心已乱了。

  而他本该杀他。

  可临了,却有了一丝犹疑。

  ——“你走吧。”

  你曾放过我一次,如今我也放你一次。

  他知道,他终于得到了他心中那个特殊的位置。

  不是友谊……无关仇恨……亦远离爱情。

  那是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了解。

  匆匆批阅完刚刚送来的两本密奏,王者一声嗤笑,怫然而起。

  “备马,出宫!”

  离宫外,秋暖如春。

  匆匆数丈,扑面而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瑟瑟之意。

  “放肆!”

  有剑出鞘,寒光洌洌。

  “放开她。”

  一身缟素、神情哀切的女子张开双臂,毫无畏惧地拦住了帝王的去路。

  牧勒住了马,冷冷地道:“你僭越了。”

  “我只是想知道,哥哥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们说的我不信,我要听陛下亲口说——”

  神宗一郎的妹妹神井秀——这个曾经化名松井、潜藏湘北三年的少女,此刻正倔强地高昂着头,与帝王对视。

  久久。

  “他是被乱箭射死的。”牧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要拂袖而去。

  “……哥哥生前对我说过藤真的事情。”

  牧心头一震,再次顿了下来。

  神井咬着牙,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的决心和勇气一般,一字字说了下去:“哥哥从不饮酒,可是有一天他却醉了,我去扶时,他忽然又哭又笑地说,妹妹,你知道吗?陛下不可能得到藤真的心,永远不可能。仙道能够给藤真的东西他都给得了,只除了一样。而那样东西,却恰是藤真最在意的。”

  牧听着,手臂上青筋一根根爆起,握拢的拳头渐渐攒紧,骨节格格作响。

  ——笑话!难道我堂堂海南王,竟被看作那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人么?

  极目望去,十里长亭,皆芙蓉泣血。

  那颜色,竟比陵南的杏花更艳,比翔阳的海棠更红。

  ………………

  


                  绯闻



  “这里是陵南的边陲,到了这个地界,松本大人就算是安全了。”

  灰头土脸的男子跳下马车,吃惊地看着眼前瘦小枯干、身形佝偻的老妪慢慢直起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擦落脸上涂抹的精巧伪装,一点点变为一个栗发蓝眸、秀美挺拔的少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持有九弟的信物?”

  少年不语,视线却一扫而过,落在他身后的某个地方。松本回头望去,不由惊喜交集:“五哥,九弟,你们都在!”

  迎面而来的正是泽北荣治和野边将广二人,泽北见了松本,笑嘻嘻地上前拉住他道:“六哥,你没事就好。”

  少年投向泽北的目光含着浅浅的笑意:“这一回你又赢了。”

  泽北双手乱摇,嚷道:“不算不算,我们比时出发,比时而至,并未分出高下。”

  “何必谦虚呢?在海南王眼皮底下偷出一个大活人绝非易事,野边大人有伤在身还随你赶了这么多路,确是你技高一筹。”

  见对方坦然地认了输,泽北俏皮地吐吐舌头,也笑:“健司,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输给我?”

  “为什么?”

  “因为你做人实在太有君子之风,从不屑使一些阴谋诡计,有时明明知道我在耍诈,还要装不知道。”

  “……君子么?”

  那也要看是对什么人了。

  一个多月之前,河田兄弟那边传来了消息,海南对他们安插在诸星、土屋二人身边的线人已有所觉察,牧绅一发了雷霆之怒,下旨将野边束押大狱并劾以重罪,要泽北设法搭救。彼时他恰在泽北家中做客,欣然相助。二人约定比试脚力,潜入海南分头去寻松本和野边,找到人之后各自东西,循他国小道绕回陵南。忽忽数日,他们竟未分轩轾,同时到达了事先约定的地点。

  回想起那夜海南王赶去听审,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情形,藤真不由一哂。

  ——如今那大叔想必郁闷得狠了。

  泽北犹自叹息:“七哥花费数年在海南建立起来的人脉就这么散了,还真有些可惜。”

  “走吧,”藤真戴上纱笠,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转身来,爽朗地笑道:“到了都城,我请你们去陵南最有名的馆子吃饭。”

  陵南最有名的馆子叫做醒月楼。

  野边伤势未愈,不便出门,松本便陪他留在客房。泽藤二人换了便装,衬着落日一路说笑,醒月楼的金字牌匾正立在陵南最繁华的街市口。

  “醒月楼的大厨鱼住晚,是陵南将军鱼住纯的父亲,”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堂,选了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藤真侃侃而谈:“关于醒月楼,陵南民间还流传着一段脍炙人口的故事。据说这间酒楼原为鱼住祖上所开,迄今已逾百年,鱼住晚一手精湛的厨艺全部源自祖传,早年却是个不思进取、好赌贪杯之人,还为此散尽家财,连此楼也典卖了出去。光阴荏苒,数年后他幡然悔悟,回到醒月楼重新操刀,决心用后半生的努力将它赎回,一晃又是三十多年,他兢兢业业,为本就生意兴隆的醒月楼赢得了极佳的口碑。当年陵南帝仙道岚曾慕名而来,听说此事后,表示愿将酒楼买下来送还给他,但他坚辞不受,皇帝深为感动,于是御笔亲提,送了这匾额给他。”

  泽北听得心驰神往,笑道:“名气大了,总会有些故事。”

  正说间,又有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楼,在他们邻桌坐下。后上来的那位身着陵南卫教军服色的男子看来颇有些做派;一坐下便把桌子擂得震天价响,只管扯着嗓子叫:“小二,拿酒来!”

  店小二正给泽藤二人送酒来,转眼见了那二人,立时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将酒肉抬给他们不说,还点头哈腰外加一脸肉麻的陪笑:“二位爷慢用,还需要什么,小的马上就去准备。”

  泽北心头火起,正待发作,却见藤真亦是一脸不豫之色,却向他打了个手势,叫他噤声。泽北一怔之下,定睛看去,认得坐在那男子身边的人正是之前一直追随藤真左右的少年相田彦一。

  相田彦一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显得心事重重,顾自喝着闷酒,那男子却兴致勃勃,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酒过三巡,只听那男子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待到皇上娶了令姐,彦一你可就贵为国舅了,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甚么好愁的?”

  相田彦一皱眉道:“中村,你休再胡言乱语。”

  那中村显然颇通阿谀逢迎之道:“都说相田小姐的琴音能够探知人心,没想到就连陛下也未能免俗。皇上看上了陵南第一美人,令姐何等风姿,只要进了宫,不封娘娘也是贵妃——这件事朝野上下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否则便借我十个胆子,我却哪敢乱说?”

  相田彦一怒道:“我才不希罕呢!若为贪图那点荣华富贵就要姐姐嫁入深宫受苦,我倒情愿她落在寻常人家。”

  中村察言辨色,依旧喋喋不休。他巧舌如簧,不多时便说得相田彦一怒气尽消,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转移了开去。

  一旁泽北听了,不禁愕然——这一路耳旁也曾飘过些风言风语,只万万想不到竟是真的。向藤真看去,只觉纱笠遮挡下的面目十分冷淡,不现喜怒。他天性豁达,转念间便冲藤真努了努嘴,又做个鬼脸。

  ——啊,那个好色的仙道!说什么要你等他三年,他自己却急得连半年也等不下去,就忙着讨老婆啦。

  只见中村唾沫横飞,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接下来更有许多不堪的话语,无非是今后升官发财还需多多仰仗之类。

  泽藤二人都有些听不下去。

  下了楼去,长街上人声鼎沸。见藤真低垂着头久久不语,泽北不免有些悔意:“唉,想开些,哪有帝王不风流?仙道也有他的难处,只要对你确是真心实意,就算收满三宫六院又如何?”

  藤真摇了摇头。半响,终于叹息着开了口,却答非所问。

  “彦一那孩子,可别再误入歧途就好。”

  ……

  月上中天,一凉如水。

  远远望去,长街的另一头,数盏飘着穗带的大红宫灯正并着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悠悠而来。

  “小姐!小姐!”侍女慌慌张张、又惊又喜地敲开相田弥生的闺房:“快些起身,皇上派人来迎你入宫了!”

  侍女为弥生理妆,一颗心噗通乱跳。

  ——皇上最近虽与小姐过从甚密,却从未留宿,今夜忽召小姐入宫,难道……

  美人轻吁,心下亦是惴惴。

  连日来,仙道频频出现在她面前,听她鸣琴,与她谈笑,知己之情,不言自明。

  一年一度的火神节就要到了。

  她素以善解人意自居,但是这一次,却不知是谁解了谁的心曲?

  ………………

  


                  洗牌



  作者有话要说:拖了N年的文终于快要完结了这也是我第一个用心去写的长篇,所以才会执念长存吧提笔时心里很不平静,甚至不知自己写的东西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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