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这个比子清给的补药还要好,不过子清进贡的那个药还真是好,”太后转头看着一边坐着的子清和如同薄雾一样作为侍从立在后面的云游,“她早送了三天,哀家吃了一副就觉得非常舒服,老病根都像要好起来了一样。”“母后喜欢就好。今儿个母后寿辰,按着您开心来。”一边的皇帝却一言不发,脸色严肃。子凝看了看他,也未猜透他在想什么。
不知道是搭错哪根弦,平常皇家宴饮上屡屡被太后或者皇帝提及的自己的婚事,在今夜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子凝焦躁的心终于平静了些。丝竹管弦之中,唯有她在不断的担心前阵子传说的刺杀。宫门外早已是重兵把守,已然是一只鸟都飞不过的架势。“别担心了,别说是按仪制的增派士卒保护,我看今晚分明就是一副有人要造反都闹不起来的规模。别担心了。”无欢刚接受完奶身奶气的太子宇烈的祝酒,一饮而尽坐下来对子凝说。“太子这孩子真是可爱,活像你一样。”“我小时候什么样,你就见过了?胡说。”
子凝正想刮无欢的鼻头,又觉得不好意思。忽然就听见一声闷哼,鲜血飞溅。
“啊!!!!!!!”
子凝顺着尖叫猛然看过去,发现是良妃一脸是血,而她身后抱着三皇子武烈的奶妈已经身首异处,脑袋正在地上打着滚。命妇皇族们尚未反应过来,无欢和云游已经冲了出去。无欢飞身从乳母怀中抢过幼子,不到一岁的孩子早已睡着。好在不曾收到惊吓。护驾之声大起,,侍卫们纷纷冲上前保护贵胄。无欢喝令林冲留下来保护子凝等人,撩开帘子走到外面走廊上查看。
遍地血迹和尸体前,云游已经一个飞身飞回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速度很快,穷寇莫追。”“连你都追不上?”“不是,我担心调虎离山。”皇帝一脸镇定的带着禁卫军都督过来检查,“疏散所有人。将公主太后等全部送到太后宫中去。”“禀陛下,臣已经下令所有卫兵封死宫门,彻底搜查,誓死抓住在逃的刺客。”“去吧。”子静拔出身后侍卫的刀,划开刺客的衣服,无数火把的光照之下,赫然看见是北胡人的刺青。
“来人,传旨让黄子澄彻查此案。”
一干人等旋即保护皇帝来到太后宫中。吓得魂不附体的皇后当时已经昏倒,现在在太后的寝殿里休息。子凝倒想安慰安慰太后,却发现,许是那年诸王之乱的血光见多了,太后并不太恐惧,却是一脸严肃的思索,也不答话。子清小心翼翼的检查着睡着了的武烈,没事之后就在和太医商量要给吓得不行良妃吃点什么药。子璇有些忐忑不安,这种时候又不能立刻让人出去通传啸歌告诉她不要担心自己,可是保护这么严密又会是谁干的呢?“母后可还安好?”“皇帝,你来了。”太后此时方缓缓开口,“哀家早就告诉你不要削藩,现在已经被杀到头上了。别人守了几辈子的东西你都要动,你以为那些人会甘心。无欢,你是高手,你觉得今晚会是什么人干的?”
太后这一番训斥完就立刻来问,无欢有些不明就里,“回禀太后,刚才皇上亲自和小王检查了刺客的尸身,见到其胸口有北胡刺青,可能是北胡人。至于何人所为,小王一时难以断定。”“北胡不是已经被北宫爵剿灭了吗?”子静走到御座上坐下,“难道还有残余势力不成?”
哼,现在你就开始针对我了。无欢心里有些忿忿,很想顶撞回去。“陛下,臣兴许有所疏漏。但是自击退北胡与其残部议和以来,北胡实力已经折损,想必不敢与我大齐相争。今夜之事想必是我朝有内鬼欲破坏我朝与北胡关系,从中渔利。臣,”“好了不要再说了。”子静心想你说这些就足够了,我画好圈子等你跳你就好好跳吧。“无欢,今晚你先护送三位公主回去,明日早朝再议。”
无欢带着众人退出去,一路上虽然紧握着子凝的手,见到云游的时候却立刻开口问到,“剩余的刺客抓住了?”“现在还没有。如果真是北胡来的高手只怕抓不住活的,明天看尸首了。”“林冲!”“属下在!”“你立刻派人回去彻查!”
子凝的眼眸在夜色里闪着光,那么一瞬间,无欢以为她哭了。“怎么了?”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没什么。”
我只是有很不好的预感,我很害怕它们即将全部发生。
五十九
朝堂上形式复杂的斗争之后,众人散去。无欢依旧昂首阔步而去,完全不理会某些朝臣们指指点点怀疑的目光。皇帝在朝堂上不断的诘问,加上南怀仁添油加醋墙头草的见风使舵,无欢是把对自己的怀疑听了够。皇帝虽然没有明说认为是无欢有意刺杀,但是已然借着南怀仁的嘴说了出来。满堂之上除了个别一如既往支持自己的人之外,就只有那个本来很受皇帝赏识的御史黄子澄认为不可草率下定论。
但其实就是想方设法把嫌疑人范围扩大而已,谁都讨好了而已嘛。
甫一走出皇城,林冲就走过来。“殿下。”“怎么样?”“回殿下,属下已经快马通知宋都督和孟都督开始自查,一切按着殿下的意思,都是在暗中进行,不曾大张旗鼓。”“京城之中有什么消息?”无欢翻身上马,林冲亦骑马在旁护卫,“已经有人在四处放出言论说殿下图谋不轨借机造反。”“说的倒是像模像样,看来一开始就想好了算计我。不过由得那些没脑子的说去,不是什么颠簸不破的谣言。”
无欢虽然自信满满,可是家里后院就有点不太平。子凝叫流朱去街市上把谣言听了个够,心里变着法的盘算重演昨晚的血光。监国的那段日子自己也算历练了一把,如果说是冲着报复甚至造反去的,那何必从武烈杀起……或者说其实根本就没有杀襁褓中武烈而只是削了乳母的首级—可以直接杀了宇烈啊,可以直接杀皇兄啊,黄发小儿叫就算可以继位也够这个造反者闹一回了。
或者说这个主意太愚笨,在座者中,也许那人不知道云游,但至少也知道无欢是一等一的高手,想要成功的下手杀人基本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么快就被阻止,而非精准的一下子杀很多人,证明设计者一开始就不想造反,这个人另有企图。
所以如果是无欢所为,她要杀根本就不用找人,如果找人那就根本是,另有企图。也许她对子静的有些做法不满,或者是想借机威胁子静让他成全她们,或者甚至就是想要更大的权力。。。
不对,她重重的低下头,怎么这么想,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唯一的爱人。“公主殿下,”“嗯?”子凝抬起头,看见是玄芳在门口,“玄芳啊,有什么事吗?”我不是记得我让你一直休息吗?虽然你一直找些事做。“回禀公主殿下,奴婢今晨和厨子一起外出,在路上听说很多谣言。”“哦,诶,那些谣言,我,呃,也听说了。”子凝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但是又止不住的想知道玄芳怎么想,但是其实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你是来给无欢辩护的吗?”“奴婢知道这样做事逾越礼数的,奴婢也不是来给殿下辩护,玄芳只是想问问公主殿下的想法。”
“哦?”子凝倒坐正了好奇的盯着颔首侧立玄芳。“那你怎么想?”“玄芳想的,公主睿智过人早就猜到了,自然不必奴婢再细说。”“唔。。。其实我呢,不怀疑她,毕竟,以我们的关系我不想去怀疑她。但是策划阴谋的人实在做的滴水不漏,已经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公主殿下既然不怀疑,就不必计较其他人怎么想。只要公主殿下坚定,殿下不在乎为了公主背叛全世界的。奴婢跟随殿下戍边的一年多里,习惯了殿下事事都是为了公主您着想,奴婢,希望公主不要辜负了殿下!”
玄芳说着便跪下五体投地,一席话说得子凝有些愣神。“我明白了。你下去吧。”玄芳走后,子凝有些茫然的看着外面的院子,花开的正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好像你的娘家人来找我了,好像你的娘家人来维护你,好像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就立刻被你的娘家人发现然后被谴责了。可是不对啊,
为什么是玄芳呢?为什么会是她来呢?
想着想着,后背跌进一个轻柔的怀抱。天气渐热,这怀抱却温度正好。“回来啦,别闹,青天白日的。”耳朵上一阵痒就知道是谁在放火。“唔。。。昨晚没有亲到,现在补回来。”一路磨蹭下去,慢慢悠悠就蹭到了颈口肩膀。子凝拉住了不安分的手,“好啦。今天,皇兄有没有为难你?那些老骨头有没有为难你?”无欢不语,只是小猫一样蹭。“。。。为不为难,都不要紧。我已经让人回去查了。没有证据说什么都一样。好啦,我看见玄芳他们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我们去吃饭吧,估计子清姐姐她们还有啸歌会过来吧。”说着便想把子凝拉起来,子凝却是一副不想起来故意撒娇的样子,“哦?”
无欢一挑眉,一番天旋地转之后,子凝发现自己已然被无欢抱了起来。
于是刚刚走进来的云游和子清就只听见一句接一句有些怒气又隐忍的尖叫,“你放我下来!!”
于此同时,远在秋田附近巡防的宋毅恒被手下带到一处边境上的客栈。北府军队已经将此重重围住。“都督,那个嫌犯就在里面。”“已经把里面的人都清理了吗?”“除了那个嫌犯之外所有的人都叫出来了。”“去给店老板钱,等价于他这家客栈的三倍。一会儿只管围攻把这个家伙逼出来。”“是!”
宋毅恒看了看四周地形,没什么别的建筑,街道也宽阔。接近大漠的所在,不出百里就是西羌。想来这个嫌犯是不打算偷偷逃跑。“传令,要活的!”其实宋毅恒控制的右军一直以来受命监视来自西羌的奸细已久。这一次无欢的消息让他立刻怀疑是杜确搞鬼。北胡浑邪王根本就不会有这种阴谋,只有那些不甘如此放过南齐的北胡残余势力投靠了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