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饭后,仁王坐电车来到了东京。他隐约记得秋叶原有一家店专门卖各种各样的信纸,其中还有一栏是“写给死人的信纸”。
仁王想,比吕士收到他的信后,会不会一激动就把整封信撕掉,然后回道:你大爷的老子还没死!
好吧,绅士的比吕士不会说这么不礼貌的话。
仁王眯着眼睛,顺着白天在网上找到的资料走到了秋叶原那家专门卖信纸的店铺。那是一家很旧的店,虽然简陋却很干净。没有灯,每张桌上都放着烛灯照明。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篮子,每个篮子外都有一张小标签,上面写着信纸的类型。仁王雅治耐心地往里走,终于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死者专用信纸”。
他轻轻抽出一张,然后坐在小圆凳上。
“孩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仁王一愣,连忙起立:“您好。”
“不要拿你自己的笔写。”老人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递过来:“这是这类信纸的专用笔。”
“有那么多规则?”仁王又是一个愣神。
“写给死者的信……哪有这么简单。”老人的声音嘶哑而空洞,“你写吧,写好之后去里面找我。”
他指了指前面一个小房间。
“好的。”仁王雅治点点头。
来之前仁王就想过他要怎么写。
讲一讲自己现在的生活,报个平安,或者抱怨“你真是个乌鸦嘴”,然后问问幸村他们怎么样了?现在是几几年?最后再深情地对好友告别,念一声“朋友,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上的”,就万事大吉了。
但是等真正拿起笔后,仁王雅治却觉得无从下手。
说“思念”,矫情。
谈“生活”,无趣。
向他“抱怨”,也没啥用。
报声“平安”,嗤,在一个既没有忍者又没有死神更没有超能力的的安全世界里,他能遭遇什么麻烦?
想来想去,仁王还是一字未动。倒是他凳子旁边的垃圾桶里,被他废弃的草稿填满了。
“也不知道你要写到什么时候。”老人像幽灵一样,又在他身后出现了。
“……”
“孩子。”老人把手里的日记本给他,“你把信纸还给我,把这本日记本带回去吧。”
“噗哩,老大爷。”仁王翻翻手里的本子,“您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伏地魔十六岁的魂器寄宿地,还是传说中死亡笔记?”
“你在封面写上你要对话的人的名字。”老人平静地微笑着,“你就可以不受影响地和他说话。”
“也就是说。”仁王雅治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他可以和外星球的外星人交流?”
“只要你认识他,就可以。”
“为什么要把它给我?您完全可以带着他去申请专利……噢,那一定是个科学上的进步。”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老人有点生硬地打断他的话,“孩子,我对你没有恶意。这都是我的任务。”
“还是很不可思议。”仁王嘀咕着。
“你可以试一试。”老人说。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砰”地一声,关上了木门。
仁王从口袋里拿出圆珠笔,在封面上轻轻写出“柳生比吕士”这个名字,想了想,他又在前面加了几个字,就变成了:“比仁王雅治还厉害的柳生比吕士”。
翻开第一页,仁王带着些许不屑、些许期待的心情写下了第一句话:“比吕士,还记得我吗?”
过了很久……本子还是没有回音。
仁王雅治不甘心地又写下一句:“我是仁王雅治。”
没有回音。
很静。
“果然。”
仁王雅治抿紧双唇,苦笑一声。
'比吕士啊,你说,如果我穿越后找你,没找到怎么办?'
'怎么也联络不上?'
'对。'
'那你就别找我了。'
'噗,没有办法?'
'联络不上,就表示当时的我记忆中根本没有‘仁王雅治’这个人,你找我还有什么必要。'
'小比,你能不能说通俗点……'
'好吧,通俗点就是——那时候我已经忘记你了,所以你别白费力气了。'
“比吕士……”仁王雅治想要,和他年轻时崇拜的浪子一族一样,不介意地笑笑,潇洒地挥手与这“伤心地”告别。可是无奈,任凭他怎么想开心的事,嘴都像僵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妈妈你看,有一只受伤的狐狸在悲鸣。
不,儿子,那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狐狸。
回家吧,雅治。仁王劝自己。
这时,原本空白的纸上,漾起了一行文字。
ACT。16 以身相许
兄弟在中文里有两种不同的读音,两种不同的意思。
一个读音是【xiong dì】,意思是同父同母,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第二个读音是【xiong di】,意思是关系要好的男子。
“事情做完了?”
走出信纸店的门口,仁王雅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嗯。”仁王笑了笑,一把揽住柳生比吕士的肩膀,“搭档,请我吃烧烤吧。”
“烧烤这类食物被国际卫生组织认证为垃圾食品,含有致癌物质。”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无奈地说:“我可不想和你一样英年早逝。”
“嘿,搭档你不能这样!”仁王半是拽着,带着住柳生往烧烤店的位置走,“都说祸害遗千年,我不会那么早走的。”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柳生嫌弃地甩掉仁王的手,在他惊讶的表情下又递给他一块手帕,然后扭过头,咳了咳说道:“擦擦吧,我们去烧烤店。”
“哈哈!比吕士,你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闭嘴。”
两人挑个靠近窗子的座位坐下,半晌,柳生才迟疑地开口问道:“雅治,你那位朋友怎么样了?”
“我的朋友很多,比吕士你要问的是哪位?”仁王雅治翻着菜单,漫不经心地问。
“你这次去那家信纸店是为了买‘寄给逝者的信纸’吧。”柳生比吕士说,“你的那位住院的朋友,过世了吗?”
“住在医院?”
仁王雅治一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同时,小菊花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绅士上次住院的事情已经被我们主神组完全消除了,我们在他的记忆里填补了另一个人,所以,狐狸你随便编一个就好了。'
“啊,你说的是他。”仁王雅治回过神,合上菜单,他收敛了唇角的笑意,平静地说道:“他已经去世了,就在今早。”
话说到这里,柳生也不好打探什么消息,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几句,便低下头研究菜单了。
饭桌上又归于平静。
'雅治。'小菊花忽然说话:'你如果现在回那家信纸店把日记本拿回来,或许会有惊喜。'
仁王雅治“嗯”了一声,低声说:'还是不要了,谢谢你的好意。'
“话说,比吕士。”仁王摸摸下巴,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信纸店门口?”
“我到书店买书,正好经过那里。”柳生比吕士淡定地回答道,“和你遇到完全是巧合。”
“世界上所有的巧合都是必然哟~”仁王笑了。他猛地靠近柳生,在他耳边暧昧地说道:“比吕士,你是来找我的,对吧。”
柳生微微侧头,呼出的热气喷在仁王的脸上:“如果我就是在找你,你会如何?”
两个人的脸靠得很近。
仁王甚至能看见……柳生眼中的自己。
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仁王这么想着,不知不觉轻笑出声。他看着对面的柳生比吕士,像是受到了什么诱惑似的,心中的那点见不得人的想法越来越大……终于,他用力拍上柳生的肩膀,说出了埋藏在自己心底很久的话:“哈哈,比吕士,我们说好了,今天是你请客!”
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生惊愕地望着满脸笑意的仁王,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仁王?”一个轻柔的女声从仁王雅治身后传来。仁王雅治闻声,回头一看,是一名身着立海大校服的女生。
黑发黑眸,戴着无框眼镜,脸色苍白,面无表情……仁王恍然大悟,抬起手招呼道:“晚上好,苍井空小姐。”
“是苍井夏不是苍井空。”黑发黑眸的女孩微微皱眉,然后看到柳生后愣了一会儿,眯眼绽开了她第一个笑容:“你好,柳生君。”
“苍井桑。”柳生礼貌地点点头,“你也来吃烤肉?”
“我带着自家一只猫出来散步。”苍井夏只是摇摇头,“可是刚才阿年跑走了,我到处找他。”
“阿年?”仁王雅治捶桌大笑,“一只猫还会叫这么人性化的名字啊!正常的猫不都应该叫胖胖、小白、咪咪这种可爱的名字吗?”
“那是一只灵异的猫。”苍井夏正色道,“如果我也是猫,一定要认他做干哥哥。”
“好吧,苍井空小姐。”仁王雅治笑眯眯地问道:“你需要我们帮忙吗?”
“我想并不需要。”苍井夏平静地指着仁王身后,“阿年就在你身后。”
仁王回过头。
这只猫浑身都是白的,没有一丝杂色。他优雅地趴在椅子上,看到仁王的时候眼睛一眯,浑身散发出一种凛冽的味道。
“鬼娘夏,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家兄长大人还是妹控,太堕落了。”仁王无意间说出这句话后,就看见这只名为“阿年”的白猫金色的眸子里酝酿起风暴。
“……呃,我冒昧了。”仁王猛地被惊醒,心中诧异之时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苍井空小姐,你赶快带着你家的猫走吧。”
“嗯……”苍井夏低下头掩饰着眼里的湿润,轻声说:“再见。”
还有半句话消散在她的尾音中。
那半句话是“笨蛋竹马”。
不知道是不是双打搭档之间独特的默契,仁王和柳生都有意忽略了刚才那一段插曲。他们愉快地交谈着网球部里的情况,然后柳生说:“今天早上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吧。”
“怎么可能。”仁王戏谑地说,“那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