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夫猛然抬头,连一旁的芸香也有些诧异,钮钴禄氏接着道,“解药已有头绪,会在不久后找到,四阿哥的身体不会有半点事。”
于大夫是个聪明人,立时想到了雍亲王子嗣单薄,四阿哥又是唯一一个满人格格所生,如今的三子当中,怕是身份最为贵重的。体弱的孩子一向不是皇家培养的重点。钮钴禄氏这是既要找出凶手,又要给四阿哥扫去麻烦,他点头道,“草民明白了。”
11、下一个李氏
等着于大夫退了下去,钮钴禄氏就去了弘历的房间,此时弘历还未睡下,正折腾着福分玩,一会儿拽拽尾巴,一会儿揉揉脑袋,福分也不吭声。
钮钴禄氏瞧着笑道,“这狗真听话。”
弘历心中暗暗接道:可惜狗不随主!只是这话他才不敢说,只是接着低头玩自己的。钮钴禄氏瞧着儿子高兴,也陪着折腾了福分半天,瞧着弘历打呵欠了,才让人将福分抱下去,自己难得的哄着他睡觉。
弘历来了几日了,每日夜里只能瞧见奶娘和茶香她们,倒是没见过钮钴禄氏这个样子,就长了个心眼,装作睡着了,自己则竖起耳朵听。
果然,他便宜娘说话了,“胡胜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那边墨香答道,“老爷派人查找了一番,他往日里爱赌钱,可几个常去的地方这几日都没露过面,说是从八月十二那日下午后,就没见过,只是有一点,有个常跟他一起赌钱的说,胡胜前一阵子跟他透过个信儿,说是要高升了,至于升到哪儿却是不肯说。”
胡胜跟吴开来一样是大门的传话小太监,升只能向着府中四个男主子身边走,雍亲王那里不可能,弘历自是不会用他,耿氏她心中有底,却也不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弘时身边。
弘时吗?钮钴禄氏想着逮起来那几个人,心中的谜团却有些解开了,年氏和纳兰氏都是进府不久,正直盛宠之时,身上又没个孩子,为何会对付弘历呢?这太早了些,根本说不通。唯有从未被牵连进来的李氏有可能,因为自己是满人,所以弘历比弘时血统上要高贵一些,这才是她害怕的吧!
周了这么一大圈,倒是十分严密。
钮钴禄氏想清楚了,哼道,“两件,一是去告诉吴开来,晬盘被人换过了,原来的晬盘上被染了梅香,弘历抓周的不是他拿来的那一个。二是找机会将胡胜要高升的事儿透出去。”
墨香连忙应了,退出了门外。
屋内只剩下弘历和钮钴禄氏,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小混混,弘历唯一的感想是后宅女人真心累!钮钴禄氏却轻轻摸着她的额头道,“乖宝,额娘怎会让你吃亏呢,你可是额娘的全部希望。”
第二日,钮钴禄氏转头就挑着雍亲王歇在福晋屋子里的时候,带着弘历去了四喜院。到的时候两人正在用餐,此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自然没人替两人通报,钮钴禄氏就带着弘历等在福晋门前的长廊下。
弘历透过斗篷露出的缝儿向外张望,这四喜院可比御香阁要大得多,还种着不少桂花树,微风一过,倒是满院生香。只是有一点不同,这里却是安静得紧,这么大的院,这么多的下人,竟是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仿若一潭死水。
由此,弘历判断那个长的颇为严肃的福晋,性子也是个极为呆板严肃的人,也不知道他便宜娘应对得了吗?
等了约有两刻,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宜春才打了帘子出来,传了他们进去。一进门,弘历的眼睛不自觉地就看向了自己的便宜爹,那家伙今天穿了件褐红色的长衫,倒是显得更加清润。只是想到这人的恶趣味,弘历忍不住就攥紧了小手,居然让他穿福分的衣服,太可恶了。
可惜的是,弘历在这边愤愤然,人家雍亲王根本就没搭理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瞥过来,只是淡淡坐在一边,听着福晋的问话。
弘历有劲没处使,狠狠瞪了便宜爹一眼后,只能将脑袋转回他的便宜娘。这时候他才瞧见,便宜娘又哭了,这次哭得不似上次那般绝望,反而是带着一股极大的委屈,冲着福晋道,“妾身知道福晋一直为了此事费神,弘历又无大事,原本也不该再添麻烦,可今日于大夫前来看诊,竟是找到了弘历所中之毒,乃是西域的夜阑。这等奇毒无色无味,只在偏僻的医书中有过描述,府中人却是从何而来,若是起了别的歹心……”钮钴禄氏顿了顿,“妾身想着实在害怕。”
这话一出,倒是让雍亲王也皱了眉,只是这事儿是后院中事,是正妻的职责,所以他并不张嘴。福晋果然是一派严肃,问道,“怎能确定是夜阑?”
钮钴禄氏道,“那夜阑之毒遇明矾则变色,在晬盘上一试便知。”
此事关系重大,何况雍亲王在场,福晋也需谨慎,当即换了宜春来,将她将自己保存的晬盘拿了出来,又拿了明矾出来,化了水,这才让人试了一试。屋内的人都盯紧了那宜春拿着刷子的手,瞧着那明矾的液体渐渐地刷了上去,开始时并无颜色,可过了一阵后,那碧绿的玉坠子竟然微微泛起了黄色。福晋大惊失色,连忙道,“再试!”
宜春当即又刷了几个,不久后,各个都透着黄色。钮钴禄氏此时才哭道,“王爷,福晋,求您给四阿哥一个明白。”
一直未吭声的雍亲王,面带薄怒道,“查!”
一日之间,府中再次热闹起来。
因明确了是夜阑之毒,弘历被抱回御香阁后,又被请来的御医徐大夫给诊断了一番,对着那本医术仔细分辨了一阵后,那胆小如鼠的徐大夫才道,“老夫孤陋寡闻啊,若非提前告知,却根本查不出来。”
由此,坐实了弘历被人下毒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呆在屋子里的弘历只能听着丫鬟们的闲言碎语来判断。应该是福晋重新提审了触碰过晬盘的几人,想要从中找出什么线索。
其他人的供词未变,唯有吴开来却改口了。对于钮钴禄氏来说,这是她捉到敌人的一个契机,而对于吴开来来说,这却是搏命的时候。他的反咬十分聪明,他哭哭啼啼地说自己错了,因为自己拿了晬盘之后,瞧着十分精巧,就偷偷多看了几眼,却闻着上面有股好闻的梅香,觉得十分稀奇,才耽误了给管家刘升的时间。
夜阑之毒需要提前浸泡,福晋手中的晬盘自然不会有梅香,让鼻子灵巧的人一闻,果然,上面是没有任何香味的。
那么,如果被换过了,原先的那副到底在谁手中呢!
内务府中对所有的晬盘领取皆有记录,所以不可能是冒领的。这东西是皇家子弟周岁时用的,大有意义,一般人也不可能外借。唯一可能动的,就是府中生过孩子且超过一岁的人。
这样的人倒是不多,一个是李氏,她有三子一女,手中应有四副,一个则是福晋,手中有一副,还有一个是钮钴禄氏的那副,也在福晋手中。
这样一来,倒是好查的很。府里立时就热闹起来。
福晋倒是利索,立刻将珍藏着的弘晖的那副拿了出来,上面自是没什么味道。一时间,就剩下李氏。此事未定论,自是不能大加抄捡,福晋只是让人吩咐了,请李氏将几位阿哥格格的晬盘拿过来。
宜春立时带人去了李氏住的地方,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人则都安静下来,可不久后,宜春传来个消息,李氏手中只有三幅晬盘,她丢了一副。这不是普普通通的小东西,而是个念想,瞧着福晋将弘晖的保存的如此好就知道了,怎可能随意丢失?
李氏一下子百口莫辩。
至此,三个侧福晋完全都牵扯了进去,年侧福晋和纳兰侧福晋都与动过晬盘的人有牵连,而李氏则丢了晬盘,只是这都不能说明毒是这三人指使的,何况,府中根本没搜出任何跟夜阑有关的毒品。
一时间,就连福晋也觉得难办起来。
而此时的钮钴禄氏,正愕然的看着苏培盛,不敢置信地问,“爷说要将弘历抱过去?”
雍亲王自来表情严肃,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冷,对于孩子们,虽然也会常常过来看看,只是却没有太多的亲昵,如今却要抱了弘历去,钮钴禄氏怎能不高兴,当即又道,“您稍等,我让他们收拾一下。”
苏培盛就坐在了椅子上,瞧着钮钴禄氏身旁的丫鬟忙碌。傍晚王爷回府后,就知道了李氏丢了晬盘一事,脸上就有些郁郁之色,也没说去谁的院子,在书房里呆到现在,居然开口让将四阿哥抱过来,显然是要带着四阿哥过夜了,这却是没有过的事。
苏培盛能在雍亲王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还颇得信任,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看人行事的方法,想着前几日赏给四阿哥的小狗福分,又想着今日王爷的要求,他心中已有定论,四阿哥怕是得了王爷的青眼了。
皇家中,向来是母凭子贵,钮钴禄氏又是个满人格格,如今王府中又无嫡子,四阿哥的造化怕是不可限量,苏培盛原本就是个周到人,此时的态度可以称得上好。
他瞧着已然收拾好的弘历,笑着对着面有担忧之色的钮钴禄氏道,“格格您且放心,四阿哥乖巧可爱,王爷一向喜欢的。”
将迷迷瞪瞪的弘历裹上厚厚的斗篷,一群人就出了御香阁,向着西边的松院走去。此时已是夜里,路上静寂无人,只听着一行人沙沙的走路声,小孩子的身体不经困,弘历刚刚已经睡了一觉,此时虽仍有些不精神。
进了松院,弘历隔着斗篷,才发现这里似乎比福晋的四喜院还安静,开门的奴才见了苏培盛也不过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行人又沙沙的走了几步路,随后就听见苏培盛恭敬地说,“爷,四阿哥接来了。”
隔了有一阵,里面才传出个清冷的声音,“抱进来吧!”
吱呦一声门打开,然后便是请安声,待到有人将扣在弘历脑袋上的斗篷掀开,一张白脸便凑在了他的眼前,便宜爹脸色一般,看样子并不高兴,甚至还有些郁燥,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又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