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也没有那么高尚,也经常偷拍美女和帅哥,收藏他们的背影、轮廓以及表情,托着下巴想这样一群人与我插身而过,而他们又有着什么的故事。
此刻我正准备进入校摄影社团准备题材。反正大学就是这么一回事,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我便投其所好,进社团,打发时光,顺便摸摸再挪用一下社团里昂贵的器材,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摄下这一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我望着这美妙的景,怅惘地想,这条林荫道该是走过多少才子佳人,又有多少情侣在这树下卿卿我我或者诉说着别离。
初秋的暖风轻轻摇落了一片梧桐树叶,我把镜头对准这片落叶,一秒、两秒、它将在这世间永远地离去。
在当我按下快门的时候,一个女孩窜到我的镜头里,她好像感觉到有人拍照,她神情恍惚地转过头,那双动人的回眸正好定格在我的相机里。我有时在想,她也许就是那样,像兔子般窜进我的镜头里,继而窜进我的生命里。
她走向前来,说,对不起,我恰巧路过。
我移开相机,她蓦地停住脚步,怔住。
我该说什么好呢,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她就是那个高中同一届与我莫名其妙对视的校花啊。
“原来是老乡啊。”我笑着对她说。
“宁静。”她报出我的名字,就像阔别多年的好友再次见面一样。
我纳罕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记得我在高中的时候是扒家狠的鼠辈,其他班级的学生很少知道碌碌无为的我。
她语笑嫣然,我叫周旋。
听到她的名字,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没想到她爸妈比我爸妈起名字更省事。
她脸红了,你怎么像其他人一样笑啊,我还以为你是不一样的人。
我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
“你也在这里念书?”我问。
她点点头,专业是护理。你呢?
“医学影像,就是把好端端的一个人系统解剖再局部解剖最后再断层解剖。”
“那么麻烦,我们只要把人系统解剖就可以了。”
对于这个女孩风趣与胆魄,我啧啧称奇,原想用解剖吓吓她的,毕竟医学院学生在进入大学校园的时候,还是对解剖楼心存悸怕的。
可我没有多少时间和这个叫周旋的女孩周旋,我们分别时互相留下联系方式,离开时,我不敢回头望那晨曦穿透疏影横斜的梧桐树叶,落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身影那么明艳动人。
宁静,宁小七,对于女孩,只能停留到欣赏阶段,可以吗。
我回到宿舍带开电脑,把今天拍照的文件夹复制一份传到校摄影社团的邮箱里。然后屁颠屁颠和金燕去食堂吃饭。金燕什么都好,就是整天到晚把男朋友念叨在嘴边,说男朋友多么疼她如此芸芸,有时甚至不忘把细枝末节告诉我,比如他穿白T恤的样子像极了周杰伦拉,他向她表白的时候有些结巴简直可爱死了啊……我当然不是羡慕她有男朋友,只是我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整天念叨着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让我觉得有些无趣,但,我必须忍住,再听她说第六遍,他其实平时不结巴的,遇见她就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在食堂里遇见陶西佑,她一看见我就问,“你一个上午到哪去了,我到你宿舍找你,你都不在,手机也没电。”
我向她吐了吐舌头,去拍一些照片准备接受摄影社团的考核。
她拉近我,我正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正说着,我手机响起,一个低沉浑厚的男音,我吓了一跳。“是宁静吗,我是摄影社社长张宪,下午两点通知你去面试。”
我连连点头,好,我一定去。接完电话开始抿着眉头郁闷,好端端的一个社长干嘛用老师来担当啊,我向来就不是老师喜欢的主儿,这样下去可这么混啊。
陶西佑见我心不在焉,又看见我旁边的金燕,欲言又止。
我想起来似的问她,你说你刚刚要商量什么事的。
下午告诉你吧,她迟疑地说。
我心想什么事这么神秘,满心好奇,吃完午饭立刻跑到她宿舍找她又在午睡,这个丫头,作息时间稳定地就像她的月经,不到一点半绝不会起床。
我只好发一条信息给她,让她醒来后到摄影社团那第五阶梯教室找我。
看着那些学生慷慨激昂在讲台上致词,口沫横飞,说什么摄影是伟大的事业得了,还跟什么促进社会进步扯上边,有关系吗。
我看着听着,就昏昏欲睡。
朦胧中有人拍我的脸,我睁开眼睛就正对上陶西佑纯真的笑靥和两颗小虎牙。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我拿着手中的号码牌告诉她早着呢,还有十来个学生啰嗦完才轮到我呢。
“你至少排练一下台词啊。”她继续摇晃着我的头。
我艰难地抬起头,忽然想起她上午说的事,我就缠着她说,到底什么事啊。
她摇头坚持,“赶快准备台词,别闹了啊。”
“陶西佑,你是要把我的胃口从腹腔通过膈肌裂孔吊到胸腔让我死掉吗。”她拗不过我,压低声音凑到我耳朵旁说,“那个教官向我表白了。”
一股股热气吹进我耳朵里,原本已经竖起的耳朵禁不住如此巨大的波澜晃了两下。
“什么!”我承认那时候我极其不文明,前排的一个老师转过脸来推了推眼镜望了望我。
我恨恨地想起那个教官,鸭子似的厚嘴唇,瘦长的身体像螳螂一样,还军人呢,压根不是个军人样,他来干嘛的,勾引有姿色的女大学生吗。
“你怎么说。”我冷冷地问她。
“还能怎么说,我一点喜欢他的感觉也没有,他说就要随部队离开宁城了,如果不向我表白,就会留下遗憾。”
我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小子离开这地还不忘放个马后炮,真行啊他。
“这还用商量吗,你不喜欢他难不成跟着他做军嫂吗。”
“吃炸药了你,真是。”陶西佑压根没料到我这么大反应,有点嗔怪道。
“那他晚上约我吃饭也……”她看见我面目狰狞的样子,硬是把后面的句子吞了下去。
“三十二号,三十二号,咦,人呢,宁静!”
在这里,陶西佑替我抱歉地把手举得老高,然后把我推向讲台,“快去,你老是像军训一样,听不见别人口号呢。”
我瞪她,心想这还不是为了你,说实话,我思量着教官和陶西佑种种的不可能,但心里还是感觉不爽,就像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一样,我心想那个教官是不是货色太差惹得我反感,那如果有些成色好的男生觊觎着陶西佑,我反应或许不会这么大吧。
在讲台上我仍然心不在焉,远处的陶西佑在座位上万分焦急地瞅着我不争气的模样,她一定悔清了肠子在面试之前告诉我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依然是那个老师,他推了推眼镜。
“你为什么喜欢摄影?”
“这样可以记录下美好的东西。”
因为习惯了前面学生絮絮叨叨的一箩筐话,他以为我还要讲些什么,等了半天见我没反应,他这才尴尬地意识到我已经回答结束。
“那么你认为什么是美好的东西。”
我想脱口而出,最美好的东西是无疑帅哥和美女,当我看到面前的老师一副拘谨的模样,想了想说,
“飞蛾、春天的柳絮、秋天的落叶、街头的流浪猫、佝偻着身体的老太太的笑靥……“
那个老师怔怔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
“它们是这个世界脆弱或者即将永远消逝的东西,每当我看见它们的照片的时候,好像与我产生了一种灵魂契合感,就像飞蛾一样,朝生暮死,却为何扑来扑去,就像我一样,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是随时可以消失的鬼魂,却为何出现这里,这样的人生反复奔流不息,通向何处。”
那个老师尴尬地说,“我想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成为我们社团之间的一员吧,其实你不用说的那么玄幻的。”
我听完笑了起来,真是个可爱却不懂风情的老师,又远远看见陶西佑,她以一种脉脉的目光看向我,距离很远,却感觉真切,但我想这可能是我单方面的意淫。我的爷爷查出得了食管癌,这个思想固执并且冥顽不化的老人,和我感情不很深厚,他一直偏爱伯父家的堂弟,那年代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总会有。此刻在这种特殊的场合,我因为这个无可救药的老人发表什么感慨呢。
我回到座位上时,陶西佑说,虽然那话我不是很理解,我怎么听着就伤心呢。
我斜睨她,你想多了吧。
“不过你这样讲,老师怎么敢录用你啊,你这种人,怎么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的。”
“陶西佑,你晚上不会真面对着教官那张鸭子嘴吃饭吧。”
“又来了,放心,我绝不去,行了吧。”
“更不会亲上那鸭子嘴,做他的军嫂吧。”
陶西佑在桌底下狠踢了我一脚。这次换作陶西佑不文明了,她歉意地对前面转过来一脸阴阳怪气学生陪笑。
我没有问下去,因为再问就会问出问题来,这明明就是她的事情,怎么感觉变成是我的事情,还要我放心来着。
“宁静。”一句浑厚的男中音忽然像座山一样横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望着这个男中音的主人,可不就是那个中午打电话的社长张宪。
他拳头抵着嘴唇咳嗽了一声,好,步入正题:
“虽然你的这个面试有点……差强人意,但鉴于你的摄影技巧,我邀请你进入我们摄影社团,因为那种角度,构图简直是无懈可击,是平行构图然后引入主题中心吗?”
显然我被这个问题问得七晕八素,支吾了半天答不上一句话来。
接着他自我陶醉地说,“模特那种不沾纤尘眼神,与晨曦中的梧桐树,那么完美地交融,让人心驰神往。”
陶西佑转过头看着我,以为我摄影是捣鼓着玩的,没想到还像模像样地找模特。
模特?
天,我无意中把周璇的照片发过去了,好啊,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