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西佑转过头看着我,以为我摄影是捣鼓着玩的,没想到还像模像样地找模特。
模特?
天,我无意中把周璇的照片发过去了,好啊,真是世风日下,我以为军人这样就算了,原来衣冠楚楚地教师也这是这等好色之徒。
我冷冰冰地答话。
“过奖,张老师。”
他听我这么叫他,疑惑地看着我,他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我不是老师啦,我是你们学长啦。
我和陶西佑的脸当场黑线,然后呆呆地交换了木木的眼神。学长可是韩剧里少女憧憬的美好词汇,这么活生生地蹦出个老气横秋的学长准让少女以后连白日梦也不敢做了。
“我是张宪,大你们两届,临床医学。还有宁静,明天正好是周日,我们摄影社团要出去采风,你记得一定要来哦。”
我没有在那种从老师突然转变成学生的冲击中回旋过来,如提线木偶般点了点头。
陶西佑如梦初醒般拉着我问,“什么模特啊,男的女的。”
“女的,就是看到这女的份上,他才让我进的社团。”
陶西佑本来还想问什么,看见我一蹶不振的模样,她心中的疑惑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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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周日上午,我像垂死的鱼一样在顶楼如蒸笼的宿舍里苟延残喘,我算是彻底顿悟到宁城这个火炉的称号了,头顶上那上了年代摇风扇吹着吹着就变成热风了,吹得我心烦意乱。
顺便介绍一下宁城这个鬼地方,沾着长江中下游濡湿,四面环山,那湿气就堵在这方地里出不去,混同地表向上蒸腾着的热气,就像蒸笼一样,活生生地把人蒸得胸闷,像在澡堂子般,正同我心情一样,焦躁不安并找不到突破口宣泄出去。
我耳朵还饱受着金燕跟她那结巴男朋友煲电话粥的折磨,卿卿我我着一箩筐话,我已经听到她说第八声“我挂了啊”这句话。说实话,我早就希望她早点挂了,她略带撒娇地在某个无聊的话题纠缠不清,听着就让我心情更烦躁,当她再次说第九声“我挂了啊”的时候,我已经彻底对这句话绝望。
这顶楼宿舍我是呆不下去了,我便捧着小说书就去相对阴凉的班级那边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开学没多久班上竟然有不少人,班级还是很热,看来我像是逃难的蚂蚁从上一层蒸笼徒劳地爬到下一层蒸笼,得,我除非我离开宁城,否则到哪都是蒸笼。
陶西佑也在那,和她宿舍几个女生在那看书,我走近一看,一个看生理,另一个看病理,还有一个看解剖。
就连陶西佑像模像样地看着组胚。
晕!刚从高考地狱中解脱出来,至于嘛。
我凑近她问,“看得下?”
“看不下。”
她转过脸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我,
“看不下去你也看。”我纳罕。
“无聊嘛。”她嘟着嘴说。
她的确应该蛮无聊的,她宿舍的那些舍友,一看就是啃书如命的主儿,穿衣服纽扣从下扣到上,一二三四五六七,一颗不差,头发齐齐地梳在后面,一边一个夹子,后来一根皮带,一根头发也不许落下。
真的没有脱离学生气,在地狱的生活太久了,还没转过神呢,至于我高中就不像个学生样,还学生气呢,好不容易苦挨到大学,自然抓紧时间放松了。
“走,出去晃去。”
陶西佑不住地点头,兴奋地把那破书合上像兔子般蹦跶在我后面。
我一只手臂斜跨着双肩皮包,另一只手提着数码相机和陶西佑并排走在宁城的大街上。
陶西佑走着走着,就移开我左臂上的棕色小皮包自己背着,然后把她的手臂挽着我的手臂上。
原来这丫头,在为她自己腾出手臂位置,虽然我有些小窃喜,但,真的很热。
走到中途,我突然挣脱她的手,我想那时候陶西佑一定委屈地站在一边。
因为我的汽车相机发现了“猎物”,听说金陵女子多绝色,今日得此一见,真是分外养眼。
女子那浅蓝色碎花遮阳伞下那副清汤挂面的素颜,粉唇黛眉,玲珑细鼻,一双眼睛不食人间烟火。
陶西佑看着我一副色咪咪的模样,大概好奇我的取向来着,但后来发现我把镜头对向帅哥同样是一副口水拉渣的模样,估摸着她心里彻底对我无语。
我拿着相机一心两用,走路更是三心二意,陶西佑后来便不肯松开我的手,看着我若无其事地在络绎不绝的车流中横穿马路时,她紧张地拉紧我,如果我还像木头一样,她就掐我,然后大声地提醒我,“看车!”
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她,过马路时她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可以安全过马路时就像牵宠物一样把我牵走,这样我连马路时车也懒得看,光注意那奥迪车里帅哥美女了,用钱堆砌的美丽,自然别有一番风味。我没意识到万一哪天陶西佑不在我身边,这个习惯是多么危险。
我们随之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公园,坐在树荫里的石椅上休息。
陶西佑在包里取出把梳子和辫绳,手拢着头发,头略向后倾斜,微微晃了晃头,那一头如瀑布般的直发在她的细腰间如流苏一样摇曳着,摇得我心神荡漾,我承认那时我眼睛看直了,没有意识一群黑影向我们逼近。
“把你们身上的钱交出来!”这是个稚嫩的而又低沉地声音,像是发育中的男孩刚完成变声。
我一听就蒙了,这是遇见传说中抢劫吗。我怔怔回过头并站起身来,原来是一群青涩的少年,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嘴唇上方才冒出一点青色的胡须。
陶西佑也没来得及把头发扎起,她紧张地站起靠近我拉着我的手。
其实我的手一直在哆嗦,而我的余光扫到陶西佑蹙着眉,咬着嘴唇,一副恐慌的样子。
我的大脑在不停旋转,怎么办啊怎么办。
我身上倒没什么钱,可我包里的相机连同手上卡西欧这身行头可值不少钱啊,让我交给这群小子我是万万舍不得啊,他们年纪不大,身上也没带什么武器,肌肉也不明显,不至于构成多大的威胁,想必只想要点钱上网打游戏什么的,要不就把陶西佑那钱包里仅有的一百块打发他们走得了……
在我脑子飞速旋转之际,陶西佑的一席话让我轰然觉得有一只乌鸦费力地振着翅膀在我眼前缓缓地飞过。
也不知道这群小子年纪太小或者样子过于青涩,这些个因素激发她怜爱之心还是她母性大发怎么着。
陶若居然苦口婆心地对他们说,
“你们这么这样,对得起你们爸妈吗,他们要是知道不为你们心疼吗……”
显然这群小子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似的莫名其妙,显然他们那为期不长的抢劫生涯里头一遭碰到比妈妈还啰嗦的抢劫对象。
我逮住这个机会,拼命地拉住陶西佑跑,她说到一半的劝诫终于哽咽住,两条腿没反应过来在原地流连。我使劲吃奶的力气拖住她跑,心里骂着她,傻女人,你是要当这群小子的妈妈然后去感化他们吗。
终于跑到人多的地方时候,我松开她的手,两只手捂住肚子弯下腰喘气并忍不住大笑起来。
“陶西佑,没想到你这么啰嗦啊。”
站在那里的陶西佑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先是用空洞的眼神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才稍稍缓过神来。
“谁让你拉着我跑的,还没教育完呢。”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依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是啊,我应该把你丢在那里,让你絮絮叨叨对那些毛孩说教育的话,我估计他们到最后还会向你缴械投降,姐姐啊,我们不抢了还不行吗,求你别讲下去啊。”
陶西佑杏目圆瞪,走向前来故意掐我的脖子,
“好你个宁小七,我有那么啰嗦吗!”
从那以后,我和陶西佑再也不敢独自去僻静的公园或是人烟稀少的大街上了。初来宁城时有人就好意提醒,宁城火车站的贼格外猖厥,千万要保管好自己的财物,宁城向来有一个博爱之都的美名,但这也就意味着这里鱼龙混杂,今日算是领教。
想来那日也够幸运了,要是遇见全身肌肉浑圆、胳膊上刺着刺青以及脖子上悬挂着粗链子的歹徒,我想我们就完蛋了,把我的相机和手表抢去是小,陶西佑那闭月羞花的样子难免不让那些人起歹心,至于我,虽说不是很漂亮,但要是遇到些饥不择食的暴徒,说不定也能勉强下咽,想来我还是浑身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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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下去去社团的时候看见社员们已经在搬摄影器材了,我就近托起一个三角架往外搬,大概是我那本来就不沉稳的身子提着三角架颤巍巍的模样吓着社长了。
我力气不大的手托着那三角架往下一沉的时候,我估计眼望着我的社长大人的心也跟着沉下去了。
当然没有落在地上,三角架不是很重,就是它那三条腿磕磕碰碰的。
张宪赶紧跑过来接过我手中的三脚架,
“我来啦,我来啦。”
我只好去屁颠屁颠地的换拿滤光镜。
张宪脸更绿了,连连颔首,“不用啦,那也很贵的。”
滤光镜算是摄影器材中最轻的了,靠,原来是嫌我毛手毛脚。
我咬牙切齿,得,大家都在搬摄影器材,我一个人晃荡着两手,神闲气若,步态轻松地跟着大家来到校园操场。
真郁闷,我还以为跟着摄影社团可以免费跟他们来个宁城一日游,因为听同学说进摄影社可以免费到宁城的公园蹭玩的。宁城是有座有名的古都,风景名胜自然不少,我正打算带着相机摄寻它的古迹。
操场上我百无聊赖地拍拍小草,再拍拍白色的足球网,实在没啥拍了再拍天空,真是越来越无趣,浪漫我卡的容量。
还有一群所谓的模特笑吟吟地摆着土得拉渣的姿势,矫情地和那些手拿相机的哥们打情骂俏,我看着他们藏在相机后的嘴脸就泄气了,他们哪里来摄影了,光冲着泡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