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乐正羽柔听到声音,起初欣喜地抬起头来,却在看清来人时,黯淡了眼眸。
乐正羽然蹲下,扶着乐正羽柔,道:“怎么了?”
乐正羽柔原本止住的泪,又一次决堤而出,扑在乐正羽然身上,撕心裂肺地痛哭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乐正羽然感受得到怀里的羽柔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子,感同身受,只轻轻拍着乐正羽柔的背,却不知如何安慰。
又被乐正羽柔推开了自己,只见她两手摧脚,一边哭一边喊道:“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不会走路!为什么我是个残废,为什么她说她不是!为什么!”手掌内鲜血直流,染红了那件月白色的衣裳。
乐正羽然猛地抓过她的双手,把她横抱而起,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啜泣。小时候的她摔倒都没有哭得如此,如今如此撕心裂肺的哭泣,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高辛枫华,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乐正羽然面上虽无任何表情,可心里的心疼心痛又如何言诉。
直到回到桃夭阁,乐正羽柔才哭得停了,眼神呆滞,任由自己将她抱回房内。
这时嬷嬷进来,看到乐正羽柔如此,急道:“公主,您怎么了?怎么受伤了?您不是和郡。。。”
“嬷嬷!”乐正羽然道:“去给郡主准备热水,我来给她清洗伤口和上药。”
“这。。。诺!”嬷嬷这才赶紧从外面弄来了热水,由着乐正羽然为呆坐在床上的乐正羽柔擦拭伤口,再下药包扎,便被乐正羽然遣退了。
乐正羽然看着眼前如此呆坐的乐正羽柔,心里虽是气得想去找那高辛枫华问清楚,却又放心不下眼前这个女人,只得叹道:“能告诉我,什么事吗?”
良久乐正羽柔才摇摇头道:“她不喜欢羽柔。不喜欢。。。”
这个回答虽然已是乐正羽然早就料到的,却不想真正听到时,是如此之痛。她沉默着坐在乐正羽柔身旁,只见乐正羽柔抬起双眸看着她道:“两个女子,难道就不能相爱吗?”
乐正羽然心里猛地颤动了一下,她多么想回答她,能。可是她却摇了摇头道:“不能。你是大墨的公主,她是高辛的郡主,你们不能。将来,她是统领六宫的皇后,你是即将被嫁和亲的公主,不能。你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乐正羽然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一样在淌血,她与她之间,不也一样是不可能吗?
只见乐正羽柔眼睛含泪,两行清泪汩汩而出,她低着手,伸手解下脚踝上的那串琥珀脚链,听得脚链上的铃铛叮咛叮咛地发出悦耳的铃声,眼泪滴在手心,湿了那串脚链,只听她道:“永远不可能。。。呵。我该怎么做?”
乐正羽然叹道:“断了那情谊吧。只怪我们都生在身不由己的帝王之家,只怪你们,有缘无份罢了。”
“有缘无份?”乐正羽柔抬头看着乐正羽然,喃喃道:“原来真是有缘无份。”
乐正羽然扶着她躺下,为她掖好了被子,才道:“好好睡一觉,好好,忘了她。别忘了你是大墨公主的身份,别忘了她高辛枫华只是我们大墨的一个质子。或许有一天,你们也会变成敌人。睡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只隐隐听到乐正羽柔说道:“我该如何忘了她。”
思绪飘回,乐正羽然微微叹了口气,正要转身进屋,却见墨皇身边的李公公远远走来。
她迎上去道:“李公公。”
李公公施礼道:“奴才叩见三公主。”
“免礼。李公公,可是父皇有什么事吗?”
“启禀公主,皇上请您过去乾坤殿议事。”李公公回道。
乐正羽然点点头道:“如此。那就请公公带路了。”
“诺。”李公公施了礼,便引着乐正羽然来到了乾坤殿。
却见太子乐正天宇,二皇子乐正天翊也都候在那里。
乐正羽然施礼道:“羽然见过皇兄。”
乐正天宇道:“三皇妹也来了。”
乐正天翊笑道:“皇姐也被父皇招来了,想必父皇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吩咐我们呢。是吧,皇兄。”乐正天宇温和一笑,道:是吧。
这时,听得太监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墨皇一身明黄色龙袍在身,穿过三人中间,直接坐入殿中龙椅。墨皇道:“这次朕让你们来,是有事和你们商量。你们三人,都是朕最得力的皇儿。朕如今老了,太子也只是初涉政事。你们二人,定要好好辅佐你们的皇兄。”
“儿臣遵旨。”乐正天翊和乐正羽然回道。
却听太子乐正天宇问道:“父皇,您召儿臣们前来,可是所为何事?”
“如今端木王纵容边疆将士多次骚扰我大墨王畿,着实可恶!今日召你们前来,是要问问你们的意见,该当如何?”
乐正天宇道:“父皇,儿臣认为,此事该同各位大人商讨,再做定夺。”
“皇兄,您如此之说,是想为高辛郡主推脱吧?”乐正天翊道。
“皇弟这是什么意思?端木犯事,与高辛何干?”乐正天宇皱眉道。
“端木与高辛素来交往过密,如今端木王纵容将士滋扰我王畿,若没有高辛在背后撑腰,它一个小小端木也会有如此能耐?”乐正天翊冷笑道,“若不是皇兄顾及您的未婚妻,怎么会对此事犹豫不决?”
“你。。。父皇,儿臣决不会徇私。请父皇明鉴。”乐正天宇抱拳道。
墨皇道:“罢了罢了。你们都别吵了。然儿,你怎么看?”
乐正羽然上前一步道:“回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与高辛无关。所有人都知道,高辛郡主自小深受高辛王的宠爱,更是高辛王的掌上明珠。高辛王也断然不会置自己的女儿不顾,同端木勾结,扰我大墨。”
墨皇笑着捋了捋胡须道:“哈哈,还是然儿说的好。你们一个太子,一个皇子,倒比不上朕这个公主啊。”
乐正天宇和乐正天翊对看了眼,便道:“儿臣惭愧。”
墨皇看着自己的女儿同自己年轻时一样有着睥睨天下的大气,心里甚是喜欢,只问道:“那然儿认为,该当如何?”
乐正羽然回道:“儿臣认为,理应出兵镇压,以显我大墨国威。也让其他诸侯小国知道,我大墨王朝并非是等闲忍让之辈。”
“然儿说得好!朕也有此意!太子,你的意见呢?”
乐正天宇见墨皇如此,虽自己贵为太子,但才识也比不得乐正羽然,心里虽苦恼,但也道:“儿臣没有意见。”
乐正天翊本以为墨皇也会询问自己意见,却见墨皇对自己孰视无睹,只听墨皇笑道:“好!朕这两个皇儿都同意出兵,那好。朕决定了,三公主虽贵为公主,但胆识才能过人。我大墨一向民风开化,太子坐镇东宫,朕就命三公主担任墨军主帅,统领十万重兵,出兵镇压!”
“父皇!”乐正天翊闻言,同太子乐正天宇一同,疑惑万分,乐正天翊以为墨皇既然派兵镇压,必会派自己出兵镇压,却不想。。。当下忙道:“父皇,出兵镇压,十分凶险,皇姐贵为公主,实在不该犯险啊。”
“是啊,父皇,三皇妹实在不能去涉险啊。”乐正天宇也道。
乐正羽然冷眼看着自己一个皇兄一个皇弟如此忌讳自己,没有说话。
墨皇却道:“朕意已决。三公主虽是女流之辈,但论谋略武功,可是朕众多儿女之间最聪明的一个,怎么会难当此大任呢?然儿,你的意见呢?”
“儿臣自当领命,为父皇分忧。”乐正羽然跪向墨皇,道。自己若能统领十万重兵,或许也能扭转自己的局面,看来父皇是忌讳二皇弟了。
墨皇笑道:“朕必会亲自为皇儿挂帅,祝皇儿早日凯旋而归!”
乐正天宇与乐正天翊二人,不再说话,与墨皇一同商讨出师之日,便退下了,只留乐正羽然和墨皇二人。
只见墨皇从龙椅上下来,走到乐正羽然身边,将她扶起道:“然儿,你是否十分疑问,为什么朕这些日子便时常委任你做事,还有这次让你接替独孤雁清的位子,统领十万重兵?”
乐正羽然道:“儿臣愚昧,还请父皇明示。”
墨皇转身来到那龙椅,伸手抚着盘旋着龙椅之上的金龙,道:“这把龙椅,虽为朕之所有,以后,也要传给宇儿。天翊虽是你的亲弟弟,但朕知道,你母妃自幼宠他胜过于你。天翊如今也是羽翼丰满之人,朕虽老了,但朕还是看得很清楚。让高辛郡主嫁与太子,让你领兵,朕都是希望宇儿能在朕百年之后顺利登基啊。”
“儿臣明白。”乐正羽然心里了然,父皇虽是极其疼爱自己,却远远比不过乐正天宇,只是父皇清楚自己不与二皇弟亲近,也对着权力没有兴趣,所以才委任于她,她道:“儿臣自不会让父皇失望。”
“好!然儿,你皇兄日后有你辅佐,朕心甚慰!咳咳。。。”墨皇有些激动,却不想情绪过激,咳嗽不止。
乐正羽然上前扶住墨皇,道:“父皇,您没事吧?”心里却很疑惑,自从父皇请了国师之后,日日在凤凰台上修道,服下国师所炼之仙丹,本之前身子虽好些了,可却时常咳嗽多眠,心里不由得疑云顿起。
“朕没事。然儿。”墨皇喘息道:“这阵子想必有些乏了。然儿,先前几日,太子和你二皇弟纷纷向朕觐言,要朕为。。。为四公主赐婚。”
乐正羽然心里猛地一痛,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了吗,她道:“父皇之意是?”
“这孩子生下之后,朕便对她不闻不问,这些日子经常梦见芸柔,想来她是怪朕苦了她的女儿吧。昨日向内务府询问,才知这孩子已经十六,又双脚残疾,朕想来你得兄弟们说得有理,那赫连世子虽只是一个小小诸侯国的庶子,但其聪明才智,品德良善,羽柔嫁给她,想必也不会苦了她。”墨皇提及芸妃时,眼眸深处有这一种乐正羽然从未见过的柔情,也是那么极致的爱,才让他极致的怨恨羽柔吧。
乐正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