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再做梦了……
你都已经伤害过多少人了……
你……
是不值得信赖的。
是不值得依靠的。
是,不,可,饶,恕,的……
呵,呵呵,呵呵……
闭上了眼,如同不再被世间留念,只能消逝于尘世;她笑了,如同妖孽的怪笑,沉沦在世俗之中。
……
但是,如果真的可以。
敏儿,求你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虽然不可能,也想要你给我一个。
不,不对,其实真正的自己想要的不是活下去的理由。
而是一个证明。
证明自己曾存此世,也曾被人爱过。
曾被人想要我活下去去过。
……
然而辛儿已经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了。
辛儿,你真的何时懂过我?
没有,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因为我不敢,不敢把自己想的坦白给你。
有些东西,一旦说出来了,另一些东西,就会永远地不复存在了。
所以我一直都在骗你。
直到现在都在骗你,瞒你。
本来想得多好啊,以你最要好的朋友的身份死去,在你的祝福和眼泪中死去。
即使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但是那是我们之间存在的唯一的最最美好的结局了。
现在,不会再想从前想象的那样,不会再像从前希望的那样。
也不错啊,很好啊,很好啊。
这样,我死了,你不会痛苦了吧。
因为如今的我是你恨的人,我死了的话,你只会觉得高兴,是吗?
你不会伤心了。
幸福地和你的丈夫过着不再有我的日子。
那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是吧?
是吧……
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伟大!
根本就没有过!
到现在了还装什么?!到现在了骗自己的内心还有什么用?!
自己其实就是想赶走凌默,想拆散这个家,想让辛儿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不是吗?!
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的不是自己吗?!
自私自利,逞强的不是自己吗?!
怀着那种不被人认可的变态的爱的不是自己吗?!
世界上最丑恶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这样的自己,辛儿是不会回来的。
这样的自己,就连敏儿也是不会靠近的。
以前一直对自己说,哪怕那只是一根蜘蛛丝,也要牢牢抓住,从黑暗中爬出去。
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那个权利了。
只有等死的权利。
……
“辛儿……辛儿……”
不知是第几次哭着醒过来的昇琦,都懒得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而是享受着泪拭过脸颊的奇异,和精神上给自己带来的苦痛。
又是那个梦,辛儿骂着昇琦,说一切都是她的错,而昇琦求着辛儿,求她听自己说出真相,辛儿听了之后扇了她耳光。
你这个让我恶心的变态的女人!不要靠近我!你也不要再靠近小敏!
滚!
辛儿,辛儿!
无论她怎么哀求,辛儿都只是离她越来越远,背影渐渐模糊了,化作一个小点,看不见了。
她踉踉跄跄地起身,走出房间,打开厕所的门。
扑通一下跪在了马桶的前面,呕了起来。
血。
都是血。
她知道那些血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心里流出来的。
从破碎了的心中流出来的。
流吧,流吧,全部都流走吧!
血都没有的时候,自己的罪孽是不是也能全部消失了。
……
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嘴角,袖口上留下了一滩暗褐色的痕迹。
那就是罪孽的颜色,不可饶恕的色彩。
会烙在我身上的永恒的印记。
或许就连我死了,也磨灭不掉吧。
衣服前面似乎也沾了很多的血。
就让它去吧。
总觉得这次呕完之后人轻松很多,虽然刺痛和往常一样越来越明显,清晰了。
接下来,我该干点什么呢。
继续像现在这样坐在厕所间的地上?
也不错啊。讲究那么多干什么呢?
她的背靠在了门上,仰望着窗外的天,楼,电线,还有匆匆飞过的鸟。
祥和,平静。
……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是谁?!
大概是保安,抄表之类的吧。
不用理会,等会儿自然会自己走掉的。
她慢慢拖着沉重的步伐踱出了厕所,倒在了阳台边的沙发上。
她跟着捶门声呢喃着:“砰砰砰,砰砰砰,呵呵,砰砰……”
好像音乐般,一拍一拍,一节一节,在生命的最后奏演乐章……
“姐姐!”
她忽然愣住了。
如同惊雷霹雳般,在她的黑色梦魇中炸碎了一角。
白色的刺眼的光射进来了。
敏,敏儿?!
她,她来了?……
都说过了,别痴人说梦了,敏儿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来的,只是想来质问我,想来骂我泄愤而已。
她怎么可能再相信我呢?!事实不都早就摆在面前了吗。
凌默都说了,我也都承认了。
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虽然一万次地希望恳求着上帝那是可能的,但其实答案自己都知道了不是吗?根本不用上帝再来告诉我的。
“姐姐!如果你在里面,你一定要听我说!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绝对不相信!不管是不是你亲口承认的,我也不相信!姐姐,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知道,你绝对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
她相信我?!
她相信我!
为什么?!
为什么敏儿会还这么信任我?!
为什么……
顿时,心中好暖好暖,即便还有很多疑惑和无法置信,心里还是那样很暖很暖。
我还是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还有敏儿,还有敏儿……
泪又想要落了,它真是不听话的孩子啊。
不要哭啊。
她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家门那里,虚弱地坐在了大理石的砖面上,而上半身则倚在了门上支撑着自己。
她听到了,敏儿的抽泣声。
想要打开门,一下子把她搂在怀里,告诉她所有的事情。
可是手触及到了把手却又停住了,踌躇了。
昇琦有点害怕见到敏儿,却又不知道内心是在恐惧些什么。
“姐姐,你要是在家里,就开开门好不好,就回应我一声好不好啊?!姐姐……”
哭声,一步步撕裂昇琦的神经,侵蚀着她的全身。
昇琦终于开口了。
“敏儿,告诉我,你为什么还相信我……”
“姐姐,你真的在里面!我就知道的!”
“敏儿,回答我……”
“我们都接触了那么长的时间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呢?!”
“真是太傻了。那,都是我装出来的,你只不过被我的外表骗了罢了。”
“不会的,就算姐姐你是坏人,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可能会爱上凌默哥哥,而背叛姐姐的!”
“为什么?”
“因为,姐姐,你最爱,最爱的,不是一直都只有,辛儿姐姐,吗……这个,姐姐你是永远都瞒不了我的……”
昇琦实在无法再忍耐下去了,泪如泉涌。
她把门打开,一下子抱住了敏儿。
用力地,牢牢地,生怕面前的敏儿会像辛儿消失一般。
“敏儿……”
“姐姐,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好……”
两个人一起抱着对方,不愿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不敢有一分一秒的放手。
泪,湿润了两个人的脸。
那一刻,昇琦终于相信了一件事。
上帝在她生命的最后,送给了她一个天使。
☆、十四
“敏儿……姐姐我从来,从来就没有爱过凌默……更加没有缠过他。他说的不是实话……但是,敏儿,不要恨他,不要恨他……他没有错,他只是因为太爱辛儿才那样做的……从一开始错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是我干涉了他们两个人的幸福……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由我一个人引起的。都是我不好……”
“难道姐姐你爱一个人也是错吗?!!”
昇琦刚想脱口而出:“你还小,以后就会明白的”,忽然想到了从前,父母快要离婚之前的时候,母亲不正常的举动和态度,自己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反感,但是母亲却回答了她“你还小,以后就会明白的”,她恨那句话,为什么大人总是把孩子当做傻瓜,其实自己什么都懂的,只是不说出来而已罢了。
她硬生生地把那句话收了回去。
她明白现在的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向敏儿摊牌,告诉她所有她应该知道的和想要知道的。
那才是对孩子的一种尊重。
昇琦用力地把敏儿一推,双手捏着敏儿的双肩,两眼牢牢地锁在了敏儿的眼睛上。
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大喊道:“敏儿,可是你知道吗,我对你姐姐的爱是不会被人认可的啊!我的爱是畸形的!是变态的!是只会让人觉得恶心和反感的!敏儿,姐姐我,我,是一个同性恋啊!!!”
随后的昇琦像已经精疲力尽,虚脱了一般,无力地垂下了头。
曾经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别人面前后出这一句话。
从来都没有。
这句话是应该被自己带进坟墓里的。
可是,身前的敏儿却将自己改变了很多很多。
大理石上是一颗又一颗晶莹的钻石的溅落。
昇琦不敢抬起头来,她害怕,害怕看见敏儿震惊后恐惧而又鄙夷的眼神还有就如同她猜测的那般,恶心而又反感。敏儿只会想要远离自己,逃离自己。
我这种人……
这种爱……
是没有人会接受的。
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捏着敏儿的肩更紧了。
隔着厚厚长长的刘海,想用它来隔绝别人对自己的厌恶,只给自己留下一个可供自己想象的愉快的空间。只有这个空间里,自己才能被接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