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古瓦更愁眉苦脸了:“……那么,与异教徒的通婚,同样也是被禁止的啰?”
克洛德非常不客气地冷笑道:“您以为如何呢?”
“唉,那么说来……”格兰古瓦垂头丧气地问道,“如果犯了亵渎异教徒尸体的大罪,也会一样下地狱啰?”
克洛德身上寒气更胜,脸上的晕红却加重了色彩。他的手指紧紧抓|住桌沿,半晌才道:“您的问题结束了吗?”
格兰古瓦不敢再多说,哭丧着脸点了点头。克洛德神色痛苦,低声道:“……没错,无论是爱上同性,还是爱上了异教徒,都是同样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猛然间又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格兰古瓦:“您还不走吗?”
格兰古瓦从未遇到过他如此凶悍的对待,战战兢兢地道:“我,我这就告辞……”说着便慌不择路地跑了。
留下的只有约翰一个,面对着哥哥不同以往的态度,他心里不禁有些没底了,嗫嚅道:“嗐,我的好哥哥……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呢?”
“约翰。”克洛德神色冷漠,语气却和缓了许多,“您从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我的弟弟……”
约翰困惑地看着他。从在襁褓中的时候……?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克洛德侧了侧头,仿佛在躲避他的目光,半晌才道:“有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女子因为其他人的过错而生下了一个男人的孩子,为了维护那个男人的家庭,这女人隐瞒了自己的事情,悄悄生下了孩子并抚养他。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这个孩子被另一个家庭所收养了……而在他长大成|人以后,他的父亲又找到了收养他的那个家庭,您认为孩子应该跟着父亲回去吗?”
“这么说,是个私生子啰?”约翰不以为意地道,“您都在操心什么呀,我的好哥哥?如果他的父亲要求他回去,那么他当然要回去。况且,这是别人的事情——您还没有说,您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呢!”
克洛德嘴唇紧抿,像是在从空气中听取什么声音一样微微侧着头,半晌才道:“……我明白了,约翰。您看到桌子上的这把刀和这只石臼了吗?”
约翰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克洛德轻声道:“现在……用这把刀在您手上割出一道伤口,让血液流进这颗石臼中吧。”
“……”
直到走出圣母院的大门,约翰也没能弄清楚哥哥叫自己来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他困惑地挠了挠头,又因为手掌上传来的疼痛而嘶了一口气。抬头望去,好朋友浮比斯正在对面的阳台上和他的未婚妻含情脉脉地对视。
约翰不禁愤世嫉俗地骂了一声,决定回到温暖的小酒馆里去找貌美的酒娘丽萨好好快活一回。
……
而在圣母院北钟楼的楼顶。
克洛德死死地抓|住桌沿,腰背不由自主地弓起:“……哈……”
他的皮肤已经完全不复从前的冰冷,如今的热度烫得惊人。而显出了身形的艾斯手指正触碰着他滚烫的脸颊,浅浅地厮|磨着:“……血?”
冰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克洛德望着因为注入血液而腾起了浅浅光晕的石臼,声音嘶哑地道:“……是让你长生不老的药引。”
作者有话要说:克洛德是真心想把艾斯留在身边的……他是认真的……
所以这章其实是羞耻PLAY啦233333可惜风紧写不了什么= =真是觉得好可惜……发自内心地感觉可惜啊……【喂
今晚还有更!
☆、第六十一章
这一天注定是许多巴黎人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天;更是在诸多野史传记中不断被人津津乐道的一天。
从早晨开始,许多嗅觉敏感的人就已经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那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清晨的时候异常地冷,整个巴黎城都弥漫着浓雾;从东方照常升起的太阳不是温暖鲜艳的红色,而变成了冰冷浓郁的金色;到了中午;雾气忽然散去,天气又变得异常地热;像是夏天一样催人流汗……直到晚上的时候,草地上又重新结满了霜,刚刚换上薄衣服的人们不得不又翻出厚衣服来,因为天气的骤然变化而忽然病倒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一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自从被法王路易十一请进了王宫就一直在小范围内活动的隐修士抬头望着窗外的浓雾;十分笃定地对自己的弟子道。而弗朗西斯三人前两天刚刚见到了秘密摆放的温尔里克,闻言便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一眼。
而被派来陪伴他们的宫廷侍从也十分机灵,闻言便说道:“这的确是不同寻常的一天;阁下。我在巴黎城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早晨会有这么大的浓雾。”
阿尔弗雷德忽然指着天空问道:“法国的太阳总是金黄色的吗?”
侍从朝窗外看了一眼;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不,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太阳。”
“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隐修士说道;神色庄重地在胸口画着十字,“最近城里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有是有一桩——就是在您进城的那天发生的,有一个犯人因为宗教罪名而被绞死了,就在圣米歇尔桥头——”
隐修士的神色骤然凝重起来,连他的三个徒弟眉头也都紧皱起来。侍从顿时感觉亚历山大,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结结巴巴地问道:“怎,怎么了?难道——”
“十月三十一日,十一月一日,十一月二日。今天已经是十一月三日了。”隐修士神色十分凝重,“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
弗朗西斯接口道:“这样的话,应该是昨天……”
隐修士摇了摇头:“也许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又问道,“罪犯是什么人?”
侍从悄悄擦了把汗:“……是个无足轻重的埃及人,因为涉嫌用巫术谋杀一名队长而被判处绞刑……”
隐修士神色更加凝重了,看得侍从心里十分慌乱。他说道:“那么,也许是因为在等待……但是假如等待不到正确的人……假如没有人能够明白……”
他喃喃地说着,在屋里转了几圈,忽然向外走去:“阿尔弗雷德,去准备马车……我们要去圣米歇尔桥头。”
阿尔弗雷德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事实上如果真的按照耶稣三天受难的惯例,他们应该在昨天就出发的,不过那样未免会让人觉得冕下在走前辈的老路,对信仰的传播、冕下在天界的地位都有影响(温尔里克语),所以他们也就善解人意地配合了冕下的计划,直到三天期满、城卫军要赶在尸体影响市容之前把他从绞索上解下来时再进行动作。
他们见识过艾斯的力量,本就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如今又恰好在这一天发生了天象的异变,心里就更是笃定艾斯可以成功复活、成为教廷当世的代言人了。阿尔弗雷德手脚利落地赶来了马车,一行人便带着侍从做向导,快马加鞭地赶向圣米歇尔桥头了。
侍从虽然还有些糊里糊涂的,但是隐修士几人的表现太过凝重,也让他从中嗅出了几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不但指了路,还站在马车前面,大声地命令那些碍事的市民让开。当马车终于前进到圣米歇尔桥头的时候,一队城卫军刚好围在了绞刑台前,推推搡搡地谁也不愿意上去触碰尸体。
“这里可真有够邪门的!”一个人说道,“你们还记得吗?埃及人被绞死的那天晚上,这里莫名其妙地落下了一把佩剑!”
“圣母院的住持给犯人做完忏悔,回去以后就闭门不出了……”
“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总之我是不愿意去。”
为了不上去碰那具晦气的尸体,城卫军的小伙子们纷纷为自己找着借口,谁也不愿意爬上去。恰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绞刑台旁。一名衣衫简朴、修士打扮的老人从马车里刚一下来,便仰望着头顶悬挂的尸体,踉跄着走到绞刑台前跪了下来:“上帝啊……”
弗朗西斯、阿尔弗雷德和乔治三人当然也跟着他跪了下来,神色震惊地在胸前划着十字。那名侍从有些尴尬,想了想也有样学样地跪了下来——总归不会有什么坏处。
隐修士口中喃喃地念着《圣经》,一脸虔诚地跪在那里祈祷。这一行人引起了不少注意,城卫军们互相看了几眼,走了过来,蛮横地驱赶着他们:“走开,老头儿!这里不是你们祈祷的地方……”
师徒四人同时对说话的人怒目而视。弗朗西斯站了起来,按着腰间的佩剑,高声说道:“我们是国王陛下请来的客人,千里迢迢地来到巴黎……”
侍从从地上爬了起来,满头大汗地对城卫军解释着这几人的来历;而隐修士带着阿尔弗雷德和乔治趁机从旁边爬上了绞刑台,三人合力,开始试图攀上梯子、把“尸体”解救下来。
城卫军们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却显然不可能放任他们破坏治安、扰乱工作,立刻就有人上前来阻止。隐修士年老体弱,阿尔弗雷德和乔治虽然身强体壮,却也都是长年斋戒的人,又怎么可能打得过整天吃肉喝酒的一群大小伙子?很快就败下阵来,不得不被人拽下了绞刑台。
眼看着计划就要被破坏,弗朗西斯忽然福至心灵,扑向了绞刑台,手臂死死地抱住头顶的棱角,高呼道:“圣子啊!请求您不要介意愚昧的阻挠,使圣灵降临到我们之间……”
刚刚安顿好昏睡的克洛德,从圣母院紧急瞬移过来的艾斯刚刚好听到了这句话。他意识到了机会的来临,调动魔力开始了咒语的咏唱。
弗朗西斯抱着绞刑台悲呼的时候,一束阳光忽然间冲破了浓雾的障碍,从天空直射下来,照亮了小小的绞刑台。光线的忽然凝聚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看到那束阳光刚好打在了吊在空中的那具尸首上,随之在空气中,又缓缓地浮现出了一个色泽柔和的光茧。
情不自禁地,所有目睹了这个场面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张大眼睛,紧紧地盯住了绞刑台上的天空。
光茧仿佛在吸收着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