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我嫁入一户富庶人家,她去替多少人接生。从小我觉得我娘与我爹相比,我娘更亲,她用她的双手去承接一个又一个新生命,而我爹一心钻研他的奇门遁术,贪图财物,只要有人出得起高价,什么法他不可施?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她不顾朱煞的惊讶,走了几步,继续说道:“你不必惊讶,救你之人是我娘。我与钱府有仇,此仇比你更深,我爹死于钱冢地宫,我娘虽从钱府逃出,但钱夫人还是买凶取了她的性命,临死前她让我保护你,助你还阳,替她报仇,我们有同一个仇人,为了不让你起疑,我始终用黑巾裹体,而你也一直把我当成了我娘。”朱煞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取下她的蒙面黑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黑衣女子笑道:“我本无心瞒你,钱氏已亡,我看你也已放下心中的仇恨,既不同道也不相谋,你我师父的缘份已尽,我不强留,你走吧。”朱煞踌躇着:“可是师父,我想请你救小书,依我区区亡魂,我如何能医好一个伤重至死的人。”黑衣女子转身道:“我说了,你我师父的缘份已尽,那是你的事儿,你走吧。”朱煞飘立在原处道:“你当真不愿帮我?”黑衣女子昂头笑道:“我帮你的还不够多吗?你又何尝愿意帮我?我本想让你借钱氏千金之体还阳,如此一来,钱府再无宁日。”朱煞难过的说道:“可你有所不知,思语不是钱氏之女,她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能取我孩儿之躯还阳?”黑衣女子举起单手挥了挥道:“走吧,妇人之仁。我再也帮不了你了,我隐居七曲,对钱府之事还是了如指掌的,我岂会不知钱思语出自你腹,我更知道我的包包徒儿方是钱氏所生,我倒要看看我的两个徒儿能在钱府里搅出什么风波来。只可惜,阴灵始终是阴灵,勿要多言,你还是走吧,包包才是我的希望。对了,你的煞玉已被我进献给了太后,若想还阳,朱煞两玉必须取回。”朱煞静立许久,才开口道:“用小书的话说,你戾气太重,守善者方能得超生。承蒙照顾,此情铭心,告辞。”朱煞言毕,飘离了七曲山,回头间发现有个小身影从小屋一角,飞快的隐没入树林,她暗自叹道:“不会是小书,小书不会出现在这里。”
冷月隐入积云,天空中不见了寒星的踪影,一场瓢泼大雨没来由的下了起来。乱葬岗上终年笼罩的薄雾,并未因为雨势之大而有减退,反而飘绕在雨水的夹缝中,使人眼前的一切更加朦胧不清。朱煞冒雨在乱葬岗中搜寻着潘小溪,终于在一块芦席的旁边发现了她的尸体。她飘近一看,轻唤一声:“小书。”以她的眼睛来看这个身体,没有魂魄的躯体,潘小溪已死去多时,她飘转着身体在雨幕中高喊道:“小书,你在哪里?”没有回应。朱煞在心里快速思索,人若初死,灵魂出窍,必会惊慌,小书在惊慌中会去了哪里?若是遇上黑白无常神君,后果不堪设想,我必须尽快找到她。“小书,我是朱煞,你在哪里?出来啊。”朱煞沿着乱葬岗一路高喊,四处寻找。
“放开我,锁这么的紧还让不让人喘气儿了?别拖,你们能不能斯文点儿?我自己能走,说吧,带我上哪儿去?”潘小溪紧紧抓着脖颈间的铁索链,跟在黑白无常身后磨磨蹭蹭。黑白无常停下,白无常转身道:“为什么你话那么多?”黑无常一抖手中的长铁索道:“要不要我再将通碟念一遍给你听?”潘小溪笑道:“好啊,重念重念,我就怕你们抓错人,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啊,你们就是传说中的……咳,我不说了,你重念,要知道我潘小溪的阳寿可长了,怎么会在宋代死于非命,肯定搞错了,你重念,我重听,这回要是咱们都觉得没搞错,我二话不说,随你们带我上哪儿去,这总行吧?”黑无常冷哼一声道:“行,听完后,你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二话不说的走。”潘小溪仍然捏着铁索链,往地上一蹲,伸手掏了掏耳窝。黑无常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顺手一抖,高声念道:“潘氏之女,名小溪,粤境佛山都人氏,生于某某年某某日某某时,于二十四岁年卒于户部尚书府钱氏地牢,死状为利器穿腹,手足筋脉尽断……”潘小溪跳起来大叫道:“停!!!”黑无常一扬手中的黄纸道:“怎么?你想不认帐?”潘小溪道:“有没有搞错?我想问问你们,粤境佛山都是什么地方?那不是境,那是省。那也不叫都,它叫市。”白无常一甩长舌道:“那是你们的叫法,我们有我们的叫法,总之你生对地方,卒对地方,那就没搞错。”潘小溪反驳道:“你们还不明白呀?真是搞错了。”黑无常道:“何错之有?”
潘小溪两眼朝上一翻道:“行,按你们的叫法,粤境佛山都,它属于哪里?”
“华夏。”
“No,属于中国。而户部尚书府钱氏地牢,它属于哪里?”
“还是华夏啊。”
“No,属于宋朝。请问我一个活于2010年的人怎么会死在960至1279年内呢?别说我不知道现在属于哪一年,可我知道我人在宋朝,那现在就是从960至1279年中的其中某一年。你们说怎么会没搞错?一个活人会在自己出生以前的几百或上千年里死去,那我不是先死后生?还是先生后死?行,这个咱们也不讨论,有因果论对吧?有轮回转世之说是吧?那我就更想问了,请问你们现在逮的是我的前世呢?还是我的今生?”
“这……”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潘小溪把双掌一拍道:“是吧是吧?答不上来了吧?我就说你们搞错了,你们还非不承认,既然知道搞错了,那就放人吧,还想什么呢?”白无常看着潘小溪数秒后,说道:“你说你生于中国,而你又死宋朝?”潘小溪点了点头,白无常继续问道:“那照你的意思是说中国是中国,而宋朝又是宋朝,中国不是宋朝,宋朝也不是中国?”潘小溪不满的一撇小嘴道:“哎,这就是你不对了,绕什么口令嘛,中国和宋朝它们不是‘是不是’的问题,中国它就是中国,而宋朝是属于中国的历史。”白无常点头道:“哦,如此说来,宋朝是属于中国,你既然卒在宋朝,宋朝又属于中国,换言之你还是卒在中国,那你生于中国,卒于中国,何错之有?”黑无常一拉铁索链道:“走!休要狡辩,有话到了阎王殿你再慢慢和阎君说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送给lesea1988~
☆、36灵魂交换
潘小溪揪着脖颈间的铁锁链,还是被勒得喉骨上下滑动,呼吸困难,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脚步踉跄,不想往前走又被拖得不得不走。她望着身旁的雨幕和干燥的衣物,真死了吗?这雨点砸不到鬼魂身上?低头想看腹部的伤口,脖颈上一紧,被勒得像快断似的,只好昂高脑袋,加快了脚步,见阎罗王就见阎罗王,我还怕他不成,要是给我说话的机会,我一定要问问那两个猥琐男还有多少阳寿,看我死得这么惨,阎罗王能不能把他们的阳寿全加给我老爸。还有,要是苏贞没投胎的话,能不能把我俩关在一起。她越想嘴角越歪,暗暗偷笑不止。潘小溪前面的黑白无常停下脚步,同时转身看了身后的潘小溪一眼,放慢了脚步,继续前行。
“小书,你在哪里?”朱煞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潘小溪一惊,只听自己的喉骨一阵滑动,她依然发不出声音,急得在心里狂念,别过来啊,师父,要你救的时候你不来,我都死了,你才过来凑热闹,那不是刚好白送人家一双嘛。白无常手中的长鞭,鞭铃抖动,他吸了吸鼻子,侧头望了黑无常一眼。朱煞已出现在三人眼前,她一脸关切的望着潘小溪道:“小书……”白无常横鞭一抖道:“劫魂?”朱煞默立许久,木然道:“两位神君,小鬼朱煞乃十六年前漏网之魂,愿与这新卒小鬼交换,二位神君抓我回去也是大功一件,抓此小鬼不过是例行公事,不知二位神君愿意换否?”黑无常两眼一瞪,拉扯着铁索把潘小溪拉到身边道:“你换她?既知是例行公事,又何来交换一说?你且知自己是漏网之魂,如今送上前来,我等又岂有放过你之理?”潘小溪扒拉着脖颈上的铁索,喉里‘咕哝’有声,趁黑无常甩出铁索的另一端时,朝黑无常直撞而去,朱煞侧身躲过一击,和黑无常扑跌在一起的潘小溪觉得僵疼的脖子稍能转动,立即大叫道:“师父,你傻的啊,快走!”朱煞迟疑着,白无常一抖鞭铃,附近传来几声马嘶,一辆灵马拖的高大灵车,从雨幕中穿奔而来。潘小溪又重被黑无常手中的铁索勒起,拖背在身上,她挂在黑无常的背上双腿乱蹬,专门朝后乱踢黑无常的膝窝子,黑无常再次跌倒,她一扯脖子间的铁索链,挣脱出来跑向朱煞拉起就跑:“师父,没死的时候,你不来救,现在你不是救我而是当垫背的。”朱煞摇头道:“你今殒命在钱府,若能像你所说守善者得超生,我便信你能善待我的语儿,自古红颜命薄,没娘的都是苦娃,我换你也不过缘起一个母字,一日为你师则终生为你母,你与语儿都是我朱煞的好孩儿,你走吧。”
潘小溪见朱煞拉不动,急得乱叫道:“哎哟,我的亲娘啊,你咋能这么固执呢?别杵这儿,咱们先逃行不,有话跑了再说。”朱煞道:“逃不了的。”两人说话间,白无常手中的长鞭乱舞,鞭铃响彻四周,灵马四蹄疾奔,朝她们直冲而去。潘小溪望着这匹白鬃飞扬的骏马,索性不动了。朱煞想把她推到一旁,被马蹄掀起的阴风迷了双眼,本能的抬袖遮眼之际,就见马腹从眼前晃过,潘小溪被白灵马冲撞得飞出数丈之远才摔落在地,白灵马低头张嘴衔住潘小溪的衣服,鼻孔里喷出两团白雾,踢了踢右前蹄,拖着潘小溪后退几步,灵车的车桓震了两下,白无常已腾空落到灵车上欣然而笑。朱煞瞬移过去,飘到潘小溪身侧,怒道:“为何不躲?”随即蹲身,柔声问道:“伤得不轻,你别说话,阴气外泄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