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要。”钱思语又逃了。麦包包追出小木门,又回头道:“破书,你留在这里做饭,我和妹妹也去玩玩。”潘小溪笑着点头又摇了摇头,今天大家都疯了。树屋下的雪地里,很快就传来钱思语的尖叫声,还有麦包包夸张的笑声,潘小溪把脑袋探出窗外一看,这两个寂寞又孤单的孩子啊,第一次打雪仗么,都把对方砸成雪人了,还在嬉笑不停,也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活在深闺里,一个无亲无故的长在树屋里,难得享受这种欢乐时光,但愿大家都可以这么一直快乐下去。树屋顶端的空枝桠上,立着一袭黄裙飘飘的悦乐,她望着枝条斑驳的空隙处,你来我往,雪球乱扔的姐妹俩,也忍不住无声的笑了。
举家搬迁,行李太多的潘小溪三人,雇租了一条小船,刚到江州码头,就见到方伯、方陌和涯风等人已久候在此,一见她们三人露面,立即指挥着仆人搬运起她们的行李,潘小溪不疑有它,牵过钱思语一一介绍起来人,钱思语也逐一行礼问好,只是面对涯风的时候,突然一怔才弯腰行礼,潘小溪知道涯风曾救过落湖的钱思语,自然没有多虑,但涯风身边的方陌就不明白了,一看麦大师的妹妹是个绝色美人就吃惊不小了,而这美人看她家痞人的眼神分明就是旧识,莫非是痞人的老相好不成?顿时心里醋意翻涌,又不好一吐为快,不禁怨恨的剜了涯风两眼,涯风被剜得莫名其妙,还不待她询问,又被麦包包扯到一旁问道:“你俩是如何得知我们要来江州的?而且还专程在此迎接。”涯风笑道:“前几日我接到悦乐的快马传书,书信上说了你们的行程,算算日子差不多,昨天便已来等候过了,岂料你等今天才到,幸好接到了。”
麦包包暗想道,是她?我怕她相缠不休,特地没有知会她先行离开古城,她又岂会知道我们的行程,这个可恶的女人,肯定又躲屋顶偷听了,只是上回现身弄坏了我的窗门,此后都是藏匿起来没再现身吧,真是可恶。表面上还是微微笑道:“既然如此,也不瞒你说,我们三人欲在江州置处房产,在此久居,日后我等也方便往来,不知你和陌姑娘欢不欢迎。”涯风一拍胸脯道:“我与那县官相熟,户籍之事包在我身上,我还巴不得有友人住在同城,好久没有走门串院了,可把我给憋坏了。”方陌的脑袋突然从涯风肩后冒出来道:“什么?走门串院那是盗匪行径,到友人家串门儿那叫走访拜会,你还不老实交待,你背着我都做了哪些勾当?”涯风似乎很害怕的扯过方伯往身前一挡道:“方伯,你老人家帮帮我,你看你们家的陌小姐又来了,她这脾气将来如何嫁得出去呀,着实让人担忧。”众人一起哄笑起来,方陌尴尬得越发凶狠的闹骂起来,钱思语望向潘小溪,潘小溪单手勾搂着钱思语的肩膀,轻声道:“她俩就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钱思语也低头轻笑了几声。
麦包包背着随身的小包袱问道:“哪间客栈啊?”方陌这才停了骂,大大咧咧的把手一挥道:“麦大师还住客栈,当然住我们家啦,住惯了就住下吧,住不惯到时另寻他处也是可以的。”钱思语又是一阵暗笑,对潘小溪道:“这位方姑娘是个直爽性子,直来直去的应该很好相处。”潘小溪道:“那是,我和你姐交的朋友那必须得信得过,一会儿我带你逛逛江州,买点儿你喜欢的东西,顺便找找我们的新家,好不好?”“嗯。”钱思语轻允一声,不再说话。麦包包道:“我带你俩逛还差不多,新家我也有份,我也有权发表意见,再说这里我比你俩都熟,为了防止你俩迷路,我得跟着。”钱思语和潘小溪相视一笑,都点了点头,这回换涯风和方陌暗自偷笑了。
江州南街一座青砖青瓦的独门院落,院墙上探出几根树木的枝条。进了大门,中间一条甬道直通正堂,正堂两边各有一条长廊通往东西二厢,院内左侧有一口小井,右侧是几块久未翻新的菜地,似乎时常有人清扫打理,并不脏污不堪,在这闹市的一角,这座坐北朝南的小宅倒也不失清静,钱思语眼中尽显满意之色,麦包包则到处东张西望,时不时的叹句风水格局不错的话语,潘小溪也挺满意的,就是不太明白,这样时常有人打理的房子,怎么可能突然说卖就卖了?本以为对方会狮子大开口的,结果领路开锁的老汉,极为干脆的报了房价,纹银一百两整,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房契,银货两讫,又各自签订了房屋易主的新契约,把一大串钥匙留了下来就走了。钱思语和麦包包讨论着如何整修这新居,潘小溪还恍如梦中,握着钥匙串发呆,她喃喃道:“你们不觉得这么好的房子,买得太容易太便宜了么?”麦包包不屑道:“妹妹,你日后可得好好管着她,一看就是不会过日子的,纹银一百两呀,你以为是小数目,妹妹,她上回买了那么多好布料就花出去60两,对于破书这种乱花钱的,当然觉得便宜了,你真得管管她。”
在涯风的帮助下,潘小溪跟着涯风跑到县衙出示了房契、地契,很快办理好了江州户籍,只是当她把那三张折叠起来的小方纸带回家一看,傻了眼,一张是户主半卷书,麦贞儿之夫,男,汉族,方术之士,住址南街某处。另一张是半氏,半卷书之妻,原名麦贞儿,女,汉族,住址南街某处,附注,同其夫。最后一张是麦氏,麦包包待字,女,汉族,方术大师,住址南街某处,附注,同其妹及其妹夫。潘小溪仰天大叫道:“你妹啊,这小破纸也能当户口本?还男,还同其夫,还还同其妹及其妹夫,哦麦佛主滴,雷得我外焦里嫩啊。”麦包包接到手中仔细察看:“没有不妥啊,户籍本就如此,哪有不妥啊?”钱思语看也不看道:“我从未见过我的户籍证明,我不知道,看了也是白看。”涯风苦着一张脸,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小方纸道:“破书,你看我的。”潘小溪接过来一看,瞬间心理平衡了,涯风的小方纸上写着,涯风,方陌之夫,男,汉族,有识之士,住址北街某处,附注,同其妻。麦包包抢过来一看,笑开了:“啊哈哈,倒插门,你是入赘了方府,哈哈哈。”涯风依旧苦着脸收好了小方纸道:“人家财大气粗,我能怎样?如今我娘仙逝,留我孤寡一人,我不入方府,谁入方府?呜呼哀哉。”
门外一粒小石子射中涯风的小腿,她腿一曲,险些跪到地上,方陌的声音就随着推门声一并传来:“入我方府让你受尽‘凌‘辱了么?我说你办事儿办到现在未回,原来是对着人家诉苦呢。”涯风哎唷乱叫,胡乱揉着自己的小腿道:“难道不冤么?你瞧瞧你这阵势,瞧瞧你淫‘威盖世的模样,你就不能换个千娇百媚的样子对我么?一时大意,还遭你暗算,疼死我了。”方陌一副心疼的样子凑过去,柔声柔气道:“行,你是我相公,我怎么能不温柔的对待你呢?哦,相公请起,你这是对谁行如此大礼呢?乖乖跟我回家,我给你上些药酒,好生的替你揉揉。”此番嗲言嗲语惊起一屋子的鸡皮疙瘩,麦包包搓揉着双臂,嘴角微瘪一记同情的眼神飘向涯风,潘小溪和钱思语互相搓揉着对方的手臂,眼见涯风被方陌揪着耳朵,就快拖出了正堂大门时,钱思语突然说道:“恩公慢走,恩公夫人慢走。”方陌手一松,涯风迅速弹跳三步开外,钱思语直视方陌的眼睛,柔柔一笑道:“我外出寻找我家相公,不慎落湖险些淹死,你家相公曾救过我一命。”方陌爽朗的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大家都是朋友,又都是朋友妻,旧事不重提,不重提。”她转向涯风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走过去,挽起涯风的臂弯道:“你个痞子,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我丢人都被看穿了,赶紧跟我回家。”
潘小溪牵过钱思语坐回原位,钱思语嘴一嘟一收道:“方姑娘吃醋了,若不多此一举,日后两家多走动怕有嫌隙。”还不等潘小溪夸奖,麦包包抢先道:“我妹妹果然心细如发,怪不得我总觉得方陌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二更搞定~
☆、第75章 床底的黑洞
入住了新居之后,钱思语每天早晨醒来;无精打采的;虽然她每天都起得比潘小溪晚,但她每天都坚持准点来看潘小溪种菜、打水、做粗活。可是她真的很想说;为什么每天半夜她都会醒过来;听见各种奇怪的声响;动静还是来自于地底下;但是她没敢说;因为选房间的时候;是她和姐姐亲自挑选了自己的卧房;潘小溪没有选择权;而当初买这宅子的时候;姐姐也说这宅子的风水格局好,她一直想不明白,她从入住以来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到底有没有每天在半夜里醒来,那是真实的还是梦境?更何况,她只是听见各种来自于地底下的声响,就像搬搬抬抬、磕磕碰碰之类的声音,又没有人声兽语,更加没有活物的喘息,难道她因为第一日的精神不济,导致她之后夜夜都做了同样的梦中之梦?真的好想问问小溪啊,同间房,又同睡一张床,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呢?
“在想什么呢?皱着一张小脸。”潘小溪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锄地。
“啊?小溪,我有事情想问问你。”
“嗯?”
“就是就是,你昨晚睡的好吗?”
“挺好的啊,自从睡上了大床,你看我精神多好,以前挤树屋的时候我都没法睡这么香。”
“哦。”
“哦什么呀?傻傻的,你就是问这个?是无聊了吧?”
“不是不是,其实我是想问,你在干什么呀?”
“种白菜啊,你以为我在玩泥巴?”
“可是现在雪都没化,种的白菜能活么?”
“哈哈,傻了吧,你没听过霜打的白菜特别甜?等长出来了,煮给你吃,你就知道有多甜了。”
“骗人。”
“哪敢骗你啊,是真的,我还希望大有收成,到时满地的白菜呀,萝卜呀,吃不完的我给你做泡菜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