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我……”武曌暗暗叹息,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只好认输般撇了撇嘴,“剩下的奏表别看了,你去加件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是,那,婉儿先告退了。”想要逃离这样让自己沉沦的温柔,上官婉儿匆匆告退,转身退出了书房,不再给武曌多说什么的机会,以免自己情绪失控。
武曌望着婉儿近乎落荒而逃的脚步,自心底弥漫起欣慰浅笑,转身坐回鸾座,可翩跹而起的思绪却始终难以稳定。沉吟片刻,终是起身走出了书房。
冬日寒冷凛冽,武曌望着被白雪掩盖的皇宫,唯有远处传来的暗香,散发出勃勃生机。“傲雪寒梅凌风欺霜,严寒之时绽芳华,果然是铮铮傲骨啊!”远远望着那一片片开的正盛的寒梅,武曌眸底倒映的,却是如寒梅般坚强勇敢的婉儿。嘴角扬起骄傲的笑靥,随着自己的心,在皇宫中游走漫步。
“神皇,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回宫吧?”冯坤蹙眉,不解武曌何时有闲情逸致来赏这梅花?
“难得朕出来散散心,你还真是让人扫兴!”武曌薄嗔一句,正在欣赏寒梅,无心随意游走时,一抹嫣红在冰天雪地间跃入眼帘。远远望去,与雪白、粉嫩的梅花融为一体,恰恰弥补了那淡然的色彩,让一切生命气息跃然眸底。武曌缓缓停下脚步,不忍打扰眼前梦幻般的瑰丽,抬手冲着冯坤等人挥了挥手。沉吟片刻,迟疑着轻手轻脚走上前去。
“让你休息,怎么还跑到这儿来挨冻?”
“神、神皇?”婉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回眸,向后撤开一步。
“在想什么,连我接近都没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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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放手
“没想什么。”婉儿双颊冻的通红,连说话都觉僵硬。抬手拢拢披风,望向武曌空无一人的身后,不满的拧紧双眉,“出来怎么不带人呢?”
“我随意走走,为何让人跟着?”武曌挑眉,眸底满是喜悦的打趣着,倾身上前,将飘落婉儿发间的梅花取下,捧在手心轻轻吹起,只见梅花在空中优雅的翻飞片刻,缓缓落入厚厚的白雪间,“好美!”
“是很美。”
“我说的,不是花。”口吻轻柔似雾,回眸深情凝视着比花娇、胜花美的佳人,悸动不已的心,如脱缰野马般再难受控,挪动脚步,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了愣怔起来的婉儿。下颌轻压婉儿肩头,陶醉般合上眼帘,贪婪吮吸起婉儿发间阵阵幽香。
“神、神皇?”上官婉儿头脑瞬间空白,随着心的指引,竟没有挣开那温暖贪恋的怀抱,涌上心口的酸楚化作相思泪,悄然滑落。
“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想这个怀抱吗?看着你伤我伤己,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明明爱着我,明明那般贪恋我的温柔,为什么要推开?”武曌更加用力的拥紧怀里柔弱瘦小道让自己的无限心痛的娇躯,思念化作委屈尽数道出,“回来吧婉儿,回到我身边来。让我,也让你自己如愿以偿,好不好?”
“神皇,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请原谅婉儿的固执与脆弱,婉儿已经、不想、也无法回头了。”上官婉儿无法压抑自心底涌起的痛苦,颤抖着声音呢喃低语,缓缓合起眺望那轮惨白日头的眼,扭动娇躯渐渐挣开武曌不敢太过用力的怀抱。
“婉儿,你真的要这样折磨我吗?看着我夜不能寐,看着我痛苦焦躁的等待你回头,你难道就那般开心?”
“神皇……”上官婉儿热泪滚落,抿紧唇深吸口气压抑下心底撕裂般的痛楚,别过视线躲掉武曌投来的深切热盼的眸,唇角扬起苦涩,“神皇已贵为一国之君,无论男女,神皇能够得到的、超过婉儿的人何止千千万万?神皇还是、忘记、婉儿吧!”
“你才是最不想被遗忘的那个不是吗?你比任何人都想要投入我的怀抱对不对?你明明那么贪恋,为什么还要放手、将我推开?你定要让我心痛才开心吗?”
“您明明知道不是那样的!”上官婉儿嘶吼着,用力挣脱武曌扳住双肩的手,疲惫的靠向身后的梅树,睁开眼帘望着苍茫一片的天空,泪水止不住的滚落,“神皇,您若真的疼惜婉儿,就放了我吧!”
“我不会放手的,我不会让婉儿真的去做让自己后悔,也让我后悔的事情。上官婉儿,你是我的,这辈子,你只能属于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武曌坚定不移的,凝视婉儿满是痛苦的神情,攥紧手迟疑有顷,豁然转身渐渐远去,只留下上官婉儿泪流满面,捂住痛彻心扉的胸口,顺着大树缓缓滑坐在地……
“婉儿。”
“公主殿下。”上官婉儿吟吟浅笑,凝视着太平一身火红裙衫走将进来,合起手头奏表站起身来,正要行礼就被太平一把拦住了,“得了,又没旁人,跟我客气什么?”太平公主大大咧咧的甩甩手,同婉儿一道坐在了婉儿适才落座的锦凳上,“听说你找我,什么事?”
“你瞧瞧这个吧。”上官婉儿蹙眉,颇有些不自在的顺势起身,自桌案一角取过一本奏表躬身递了过去。
“就为这个?”太平公主不屑一顾的将奏表扔在案上,一把将婉儿拉在了身边坐下悄声道,“这事你想办法帮我搪塞过去,我知母皇一向听你的意见,你可别说办不到。”
“公主……”无奈的摇摇头,挣开太平公主拉住手腕的手轻叹,“您这到底想干嘛?论实封,别说历朝历代公主,就算是亲王郡王,你见哪个人超过了你?一个府宅,用得着这般大兴土木吗?你这可都快赶上皇宫了!”
“你得了吧婉儿,我这小小的太平公主府,哪能与皇宫媲美?”
“你还真想在自个儿府上弄个小皇宫出来啊?”看着太平撇嘴,上官婉儿不满纵眉嗔斥,将奏表向前推了推,“这事婉儿已压了两天,这两日势必要向神皇禀奏的。有言在先,您的太平府到此为止,若再有下次,婉儿可不管了。”
“行行行,这是最后一次了行不?瞧把你紧张的,至于的吗?”太平公主转了转腕上的一只银镯,满嘴不快的嘟囔一声,取过案上的茶杯便要饮茶。
“哎……”上官婉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太平公主的手蹙眉道,“这只杯子我用过了!”拉长音瞪了太平一眼,开口呼来内侍为太平公主斟茶,这才低声道,“还有,之前你侵占到了谁家,给人家点银子息事宁人,别惹出麻烦来。”
“哎呀婉儿,你好啰嗦的,怎么去了一趟丽景门……”见婉儿面色顿时冰凝,太平公主方意识到自己言出有失,吐吐舌头接过内侍递来的茶杯抿了口茶,“那个,我今儿回去就安排,你就别担心了。”
“婉儿可有言在先,真要为这事闹出什么来,最后吃亏的可是你!”
“行了我知道了,我怎么舍得婉儿为难呢,放心放心,一会儿回去我马上让人去办。”太平公主露出一抹阳光般灿烂笑靥,随手放下茶杯,“这两日在我府上宴请了几个人,你要不要来凑凑热闹?”
“算了吧,我这两日身上不好,还是不去了。”摇摇头,上官婉儿心底却以略过千万个想法,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听说你最近招揽了不少门客?”
“咦?你知道了,那我母皇……”
“这事能瞒得过她吗?”上官婉儿白了太平公主一眼,撇撇嘴嗔道,“你到底要干嘛?”
“不干嘛。”
“公主……”
“这事你别管,也别问!”
上官婉儿拧紧眉心望着太平公主一脸严肃,心底画上了问号,“公主,有些事,婉儿希望您心里能明白。对于薛绍……”
“这事和他没关系。”
“真没关系?”
太平公主凝眸看着婉儿堪比母皇一般,洞悉一切的犀利明眸,不自主打了个冷战,抿紧唇一言不发。上官婉儿见状,暗叹一声续道,“婉儿明白您的心情,可是婉儿希望您能体谅神皇作为母亲的心。”
“上官婉儿,你跟母皇时间也不短了,我母皇到底为的谁,你心里明白的很,少在我面前为她说话。”
上官婉儿紧锁眉心深深叹息,玉指相互纠缠半晌,终是冷静道,“杀薛绍,是我的提议。”
“你说什么?”太平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婉儿。上官婉儿却依旧不为所动,认真回视太平公主,“是婉儿的提议,您没听错。”
“上官婉儿,往本宫对你……”
“就算薛绍不死,你和他还能有结果吗?”上官婉儿看着太平公主豁然起身,便也跟着敛群站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劝道,“公主殿下,婉儿明白您对薛绍的感情,可是您也看到了,薛绍是怎样对您的?”
“那也全是因为母皇,若非母皇……”
太平公主话未说完,便被上官婉儿迅速以手封唇。上官婉儿不理会太平公主瞪大双眼的抗议,皱紧眉心怒道,“你要说什么啊?”
“放开我!”太平公主用力拨开婉儿的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眶内隐隐闪烁着泪光,“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没想到……”
“正是因为了解,薛绍才不得不死。”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把薛绍扔在府里,你带着孩子住在宫里,朝廷早已议论纷纷,继续拖下去,对你对薛绍乃至于你的孩子,有什么好处?”
“可是……”
“你的犹豫不决,不可能是解决事情的方法,而你内心深处,恐怕也不愿再与薛绍真的有什么关系了吧?”
“可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父亲……”太平颓然落座,充满痛苦寂寥的神情,在已经坚强的面上渐渐呈现。上官婉儿叹息着侧身坐在太平身侧,握住太平颤抖不已的手长叹一声,“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你懂!”
“婉儿,我心里、难受……”太平公主言止于此,泪水如决堤洪水般登时滚落,一下子扑在婉儿怀里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