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念罢。”
“是,天后。”上官婉儿颔首答应,展开奏表逐字看去,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察觉到异样,抬眸看向上官婉儿淡然道。
“是关于太子殿下的奏报,上面说,太子殿下在东宫宴请僚属,席间诸人对天后语出不敬,责备天后……责备天后……”
听着上官婉儿的声音渐渐变小,天后冷哼一声淡然道,“责备本宫牝鸡司晨,把持朝纲,女子干政?”
“呃,大体上,是这个意思。”上官婉儿合上奏表颔首称是。
天后深吸口气抬手夺过婉儿手中的奏表匆匆打量一遍,这才合上奏表扔给了徐仁,“不必理会。”
车上诸人相互对望,犹豫半晌无人敢应声,只得各自无言。天后缓缓合起眼帘,将身体靠在车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上官婉儿挑眉迟疑,浅浅一笑终于还是拿起手中的书卷继续看着。
“天后,时辰不早了,安寝吧?”
“恩。”微微颔首将手头几份朝廷急报批阅,晃动着僵硬的脖颈微微蹙眉,只觉得阵阵疲乏。上官婉儿欺身上前,柔软的指尖抚在天后脖颈上轻轻揉捏着。
“嘶……”天后忍痛皱眉,咬紧牙关终究还是忍受不住,轻哼出声。
“怎么,弄痛您了?”上官婉儿慌忙停手去看天后,焦虑的道。
“不碍!”摇摇头,也知道是老毛病了。这些年常年批阅奏表,纵使再保养得宜,也难免身体疲乏。
“奴婢听御医说,按摩就是要按到穴位才会痛,痛过就会觉得舒服了。天后稍稍忍耐一下,奴婢帮您多按几下。”上官婉儿一面说着,便又在天后脖颈上按摩揉捏起来。
“婉儿,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恨我?”任凭上官婉儿为自己按摩着脖颈,微微阖起眼帘似乎很享受婉儿的服侍。话音未落,便感受到婉儿的手顿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了动作,心中便更加欣慰的笑起来。
“天后若是怀疑奴婢,奴婢也无话可说。”虽是口吻平淡,却竟凝上了委屈。
“本宫就是随口一问,婉儿不必多想。”天后轻叹口气,玉手翻转将婉儿那双灵巧的手握在手中,“当本宫,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再相信的时候,本宫对任何人,都不会轻易信任。”口中感慨的轻声说着,玉手柔柔的攥住婉儿微凉的手。不知为何,自己便是喜欢婉儿手上的这种微凉的感触。到让自己生出眷恋与喜爱。
“天后的心,奴婢明白。”婉儿鼻尖一酸,忍住心头的疼痛轻声应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婉儿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看着上官婉儿委屈伤心的样子,天后没来由便是一阵心疼。
“今天是奴婢值夜。”
“恩,那好,服侍本宫安寝吧。”
“是,天后。”上官婉儿颔首答应着,抬手扶起天后向寝室而去。服侍天后躺在凤榻之上,上官婉儿刚要转身离去,便被天后紧紧攥住了手。上官婉儿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勉强稳住身形不解的看向天后,“天后有何吩咐?”
“别走了,陪本宫榻上躺一会儿吧。”
“这……”上官婉儿迟疑着,微微蹙眉道,“可是觉得殿里冷?不如奴婢……”
“算了,你去吧。”松开婉儿那令自己喜爱非常的素手,摆摆手终于还是放弃了最初的打算。今日如此脆弱,天后心里也觉得奇怪。
“呃……”上官婉儿局促的站在地上有些进退两难。看着天后早已闭上眼睛,婉儿无奈的摇摇头,心中也明了,自然不是殿里冷。犹豫半晌,终于还是缓缓解下身上的外衣,只穿了一身雪白亵衣上得凤榻,躺在了天后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锦绣洛阳
窗外一缕阳光射入,婉儿抬手遮了耀目的阳光皱了皱眉头,茫然间回过神来,猛然惊醒方才发现天后紧紧抱着自己,将头枕在自己的脖颈处,嘴角带着浅笑。朦胧间,天后鼻息间喷洒的炙热尽数落在面上,婉儿面上顿时一片绯红,身体有一种不安的躁动。上官婉儿深吸口气回过神来,轻轻将天后放回榻上,径自起身梳洗,回至殿外,平稳着不寻常的一夜带给自己的情绪波动。
“天后,喝杯茶歇歇神吧。”上官婉儿端着茶杯走到天后身侧轻柔款语,极尽温柔。眼波流转处,满满的爱慕与疼惜。
“恩,放那儿吧。”虽未抬头却依旧轻声回应,待手中彤管写下最后一笔字,揉了揉手腕取过茶碗轻抿一口,“婉儿的幽芷阁可收拾妥当了?”
“回天后,已经收拾妥当了,谢天后关心。”
“可还满意?”
“是,清幽雅致,梅兰相映,只是有劳天后如此费心,奴婢着实于心不安。”想起天后亲自安排自己住处并且吩咐阁内布置,婉儿的心便泛起丝丝涟漪,面上一片彤云笼罩,真正的羞煞百花。
天后抬眸看着婉儿粉红娇羞的面颊,也是春心一荡,暗自收敛心神笑道,“婉儿这动不动便脸红,可是该改改。”
“天后……”
“若是当真于心不安,便用你的忠心来回报吧。”
“是,奴婢定不负天后圣恩。”上官婉儿说着便倚桌案跪身叩首。
“起来吧。”天后浅笑盈盈,抬眼望向窗外,“走,陪本宫御花园走走去。”
“是,天后。”上官婉儿轻柔答应着,缓缓起身随着天后脚步向外而去。
“婉儿以为洛阳如何?”欣赏着平静如镜的湖面,那郁郁葱葱的绿荫遮映着甬道,湖边垂柳随风摇摆,玉宇琼楼虽不及长安壮丽,却更添了一抹柔美。花园内春兰、四季海棠、君子兰、春娟各色花样吐艳争春,温润的空气中流溢着丝丝芬芳,花木参差,错落有致,与琼楼玉宇相映成辉,人间天堂,也不过如此了。
上官婉儿娇柔一笑,玉手旅顺飞扬的发丝轻柔道,“人间天堂,也不过如此。”
“婉儿以为本宫是贪图享乐?”
“天后胸装天下,心怀万民,怎么可能只为贪图享乐呢。”上官婉儿摇摇头否定了天后的言辞,抬眸便有如水柔波。
天后抿唇浅笑却是不置可否,“那婉儿可能说说本宫深意?”
“这……”沉吟有顷,终于还是摇摇头羞惭的道,“奴婢资质愚钝,恐怕还不能领会天后深意,望请天后恕罪。”
“你怕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说吧!”天后轻叹口气,抬手止住了婉儿意欲解释的话头,漫步花丛之间,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母后……”早有太平公主欢蹦乱跳的跑过来,一下子便扑到天后怀里撒着娇,“母后,儿臣刚去看了蚕宝宝,肉嘟嘟的,好可爱啊。”
“你呀,平日只知道疯跑贪玩,今日这是怎么了,竟跑去了蚕室?”
“母后,您怎么把女儿说的这么不堪嘛,真是的!”太平公主嘟起嘴来不满的抱怨,从天后怀中钻出来便一把拉住了上官婉儿,“婉儿你还不知道吧,母后每年都会亲事养蚕,咱们洛阳这里专门有一间蚕室,里面有好多好多的蚕宝宝,每年吐出来的丝都会织成线做成衣服,今年我还亲自参加了呢。快走,我带你瞧瞧我的蚕宝宝去。”一面说着,拉住婉儿的手便向蚕室跑去。
“你跑慢点,当心跌倒了。”天后满心爱怜的摇摇头,远远望着太平公主二话不说拉起婉儿就跑,心中不免也有些失落。自嘲般摇头浅笑,却也款步踱向蚕室。
太平公主拉着婉儿的手一一介绍着那些蚕宝宝,一面自豪的指着自己的蚕宝宝笑道,“怎么样婉儿,我的蚕宝宝长得很可爱吧。”
“天后不愧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上官婉儿点头赞叹,脉脉含情的眸子久久凝视着天后养着的桑蚕,只见那一个个幼小的蚕宝宝在翠绿的桑叶上踽踽而行,引得婉儿生出一抹爱怜。玉手翻转,用手背缓缓抚上蚕宝宝肉肉的小身体,嘴角扬起温柔浅笑。
天后踏入蚕室,抬眸瞧上婉儿充满温柔慈祥的笑容,一时间竟有些呆了,“娶妻如婉儿,怕也不枉此生了。”心中喃喃念着,不动声色的走向一旁,“令儿又忘了,总是在这蚕室里大声嚷嚷。”
太平公主不加理会,吐吐舌头抬手拉住婉儿,“婉儿会养蚕嘛?”
“呃……”上官婉儿面露尴尬,摇摇头低声道,“奴婢哪有学习这些东西的机会啊。”
“婉儿你诗词歌赋,弹琴作画都比我强,只是骑马射箭打猎还有养蚕,可就不如我喽。”太平公主扬起头骄傲的说着,一身胡服更显潇洒俊俏,满满自信更是愧煞天下男儿。
“公主殿下乃是我大唐第一公主,自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奴婢哪敢和公主殿下相提并论啊!公主殿下岂不是折杀奴婢了?”上官婉儿温婉一笑,谦卑谨慎不敢放肆。之于所谓的骑马射箭打猎,虽然不欣羡,可想到天后也是驭马的能手,不自然便有些失落,大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婉儿啊,你要切记,这蚕宝宝是不可以用手触碰的。”天后浅浅一笑,自然没有责备的意思。上官婉儿羞赧的微微颔首,点头称是,默默记在心里,这才俯身看着那些蚕宝宝,身上已有了一层浅白色的丝膜。
“好啦,咱们该回去了。”天后抬脚转身,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紧随其后,“婉儿,什么时候你陪我去骑马去。你不知道,洛阳这里有一个好大的马场,一点都不比长安的小呢。”
“奴婢又不会骑马,您要奴婢去马场做什么?”上官婉儿扬眉不解,对于骑马这类运动,婉儿实在也没什么细胞。可此时被太平公主一提,倒也颇有些兴趣,只是不愿稍加流露,“奴婢倒是觉得这样美妙的洛阳,该多做几首诗才来的有趣。”
“你真是的,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想当大家闺秀啊?”太平公主不屑的撇撇嘴,“咱们大唐便是女子也都是骑马射猎的,你不学学怎么成?我母后当初驯服狮子骢,骑马射箭也都是能手呢。”
“奴婢不过是小小侍婢,怎么敢跟天后相提并论?”上官婉儿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