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家门不幸啊。”天皇用力捶着床伤心说着,眉宇间全是自责。
“陛下何出此言?”天后故作惊疑,赶忙抬手压制住天皇的动作,皱紧眉看向明崇俨压低声音却严厉的道,“你们都和陛下说什么了?”
“回,回禀天后,臣……”
“不关明大夫的事,都是贤儿他自己……哎,你说这贤儿,当太子之前挺好的,怎么一当了太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李治显然也是痛心疾首,满面的悲伤。
“陛下……”天后无奈的柔声轻唤,沉声道,“都怪臣妾教子无方,才使贤儿如此放肆。贤儿自幼聪敏好学,而且身强体健。臣妾,会想法子好好教育贤儿的。”
“天后,太子失德导致上天降祸示警,若太子能改邪归正自然最好,若是……”
“明爱卿,太子既是一国储君,更是本宫与天皇的亲子,太子为人如何本宫更是了若指掌。爱卿不必多言。”淡淡的语气透着杀机,此时自己万事未备,自然绝不希望李治出现任何问题。
“天皇陛下,天后娘娘,微臣以为,太子殿下久居长安监国,定会有谄媚之人从中蛊惑,若是将太子殿下召到东都,或许尚可挽回。”明崇俨一脸真诚,一字一句自是恰到好处。
“这……”天后微微沉吟,觑眸看向李治似乎没什么表示,心下便暗暗增了小心,“长安总要有人留守,若是太子到洛阳,长安的大小政务交给众臣多有不妥。还是臣妾写书信给贤儿,让贤儿自我收敛就好,陛下您的意思呢?”
“恩,天后言之有理。太子已经成年,况且朕的身体每况愈下,确实也该锻炼锻炼贤儿处理朝政的能力。总不能因噎废食。”
天后舒一口气,庆幸自己再一次猜对了这个同样心思复杂的天皇的心意,温柔一笑颔首,“臣妾这就回宫给贤儿准备书信。”语毕抬眸,使眼色给明崇俨命道,“明爱卿若是无事,便也退下吧。让陛下好好休息休息。”盈盈起身冲明崇俨打了个手势,这才扶着天皇躺下,“陛下再多休息会儿,贤儿的事不要太忧心了,臣妾会尽心的。”
“媚娘,显儿、旦儿才能资质均不及贤儿,朕寄厚望于太子,也希望媚娘……”
“陛下说哪里话呢?贤儿是陛下的皇子,难道就不是臣妾怀胎十月所生?陛下心疼贤儿,臣妾难道便愿意看着贤儿如此吗?陛下宽心,臣妾一定尽力。”
“媚娘,谢谢你。有你,真好!能得媚娘,实在是朕与大唐之幸啊。”李治感激的紧紧握着天后的手激动的说道。
天后心中冷笑,面上确是温柔典雅,“陛下才是我大唐社稷强盛的根本,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才是。臣妾先去了。”
“好,媚娘去吧,朕也想歇歇了。”
“是,陛下好生休息吧。”拉过锦被为丈夫将被角掖好,习惯性的在丈夫额头印上香吻,转身悠然而去。
“看来,贤儿之事还要小心谨慎才是,天皇对我,虽无怀疑,然而看他态度,恐怕若不是……”天后皱皱眉,抿紧唇瓣心中思索着对策。
“天后。”
“冯坤,去和铮儿说一声,让她留心贤儿的动向。”
“天后,恐怕不太好办。”冯坤贴近天后,看上去是在搀扶天后,一双眼睛却也不断张望。眼见天后挑眉轻“哦”了一声,这才急忙续道,“据说太子殿下经常与杨逸云还有当初编撰《注后汉书》的几位文臣密谈,外面安排的都是太子的亲信,所以很难靠近。”
“恩……”天后沉吟着,将扶着冯坤的手拿开,自顾自向前走着,心中却在暗暗琢磨着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
☆、牡丹惊风
“天后。”见天后踏入贞观殿,明崇俨远远的作揖施礼,极是恭敬谦卑。
“免礼吧,没外人。”摆摆手淡淡的答应着,自顾自向书房走着,心中依旧有所思。
“天后,太子殿下……”
“明崇俨,贤儿是我的儿子。”不满的皱皱眉,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坐回凤椅接过云曦递来的茶杯抿了口茶,稍稍缓解一下情绪方才意识到什么,“婉儿呢?”
“回天后,奴婢还未见到婉儿,是否去将婉儿叫来?”
“不必了。”抬眸看向明崇俨道,“贤儿的事你暂时不要有动作,如果有需要,本宫会知会你。”
“是,微臣明白了。”明崇俨躬身答应着,谄媚笑道,“天后,难道您当真要给太子殿下……”
“不是说过了吗,此事你不必再过问了,到时候本宫自会安排。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看着天后如此严肃,明崇俨暗自沉吟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答应着躬身退出,眨眼间没了人影。
天后疲惫的合上眼帘,将身体靠往椅背轻揉着太阳穴,“云曦。”
“天后。”云曦躬身答应着,将身体凑向天后等着吩咐。
“婉儿来了也不少日子了,你以为婉儿如何?”缓缓睁开眼帘,觑眸若有似无的审视着云曦。
“奴婢以为,婉儿聪明灵巧,善于揣度人心。对天后,倒也是忠心耿耿,侍奉细心。”云曦稍事思考,轻声言道。
“聪明灵巧善于揣度人心是真,至于对本宫是否忠心耿耿,呵呵……”
“天后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摆摆手也不再多言,取过一旁摆放整齐的纸张摊在眼前,心中考虑着应该如何措辞。待腹稿已成,抬手取过彤管便是下笔千言,洋洋洒洒尽述爱子之情,教子之心,殷殷切切确是好一番慈母所为。
“去叫冯坤将信找心腹送往长安,看看太子的反应。”一面说着,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折好放入锦盒,对于一封信所能达到的效果,天后自然也没抱太大希望。
“是,天后。”
看着云曦离去,天后这才起身来到书房后室,取出本书来抚摸着封面,显然甚是爱惜。踱步回至前室款款落座,柔荑优雅的支撑下颌,一双凤目逡巡于书本之上。正在酣时,一阵悠扬的琴音随风入耳,顿觉神思清明,宛转悠扬。天后立时挑了峨眉,径自起身独自循声而至。
湖畔低矮的桃树下落英缤纷,染红了一碧春水,映红了芳草萋萋。一袭雪白纱衣在红绿之间相映成趣,粉面桃腮更是动人心魂。眼若秋水似能语,娇喘微微柳未拂。淑影落水更添媚,玉指纤纤弄琴弦。悠扬婉转的琴音犹似百灵歌唱,娇滴滴,美目含情。琴语相思,琴声柔媚,声声挑动了天后一颗早已坚硬的心。
天后唇角不自知扬起暖暖笑容,心中关不住的温柔缱绻尽数流露眉间。心中一处久已关闭的柔软刹那绽放,眼底深深的眷恋久久凝视着抚琴佳人。一曲终了,琴音激荡天壁,心中缠绵不断,久久萦绕。
“常闻余音绕梁却从未感受,今日这一曲琴音,终究让我了然了。”
“天后!”上官婉儿面上一片娇羞,慌忙起身屈膝施礼,“奴婢恭请天后圣安。”优雅婉转的声音如酒香醉人,水波盈盈却见天后孤身一人,心下惊疑抬脚上前,“奴婢不知天后驾到……”
“不碍。”抬脚走向琴前欠身坐下,玉指轻抚,琴弦兀自颤抖,“原还奇怪让你回贞观殿却不见你人影,想不到竟在这儿对水弹琴,婉儿真真好兴致。”
“呃……”上官婉儿一时语塞,本就娇若桃花的粉腮刹那间灿若朝霞,娇羞无限,“适才看了本书,一时有感,未曾侍奉天后,请天后恕罪。”
“恩,让本宫听了如此一曲琴音,该是本宫谢谢你了。”天后玉指勾起琴弦,只听铮的一声,琴音回响无绝,“适才婉儿一曲凤求凰端得是悠扬婉转,情思切切。只不知当真只是有感而发,还是心中确已有了思慕之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从来都是旁敲侧击,语含它意。
“天后说笑了,奴婢实在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了然于天后试探的心意,婉儿不由黯然神伤,犹豫间终于暗藏真心,未曾吐露。
天后挑眉抬眸,婉儿委屈神伤的模样,令自己心有所动,抬手拉过婉儿跪坐自己一侧关心的问道,“婉儿可是爱上了贤儿?”
惊愕难当之际猛然抬眸觑向天后,却见天后依旧云淡风轻,心中更是一阵伤痛,咬唇叹道,“天后误会了,奴婢并没喜欢的人。”
听着婉儿低哑的嗓音透露出往日没有的忧伤,心下沉了沉方才雅然浅笑,“也罢,本宫不问了。”浅笑盈盈为婉儿旅顺鬓发,素手执起婉儿的皓雪柔荑眸中满是慈爱,“若有朝一日婉儿喜欢了谁,可要告诉本宫。只要不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一定为婉儿做主,如何?”面上慈祥温和的笑容展露,心中却隐隐藏着忧伤。“真到了那一日,我便真的可以笑着看婉儿嫁夫生子吗?”天后心中默默想着,眉宇间含着浅浅的哀伤。
“天后!”上官婉儿心下一惊,慌忙跪下身子叩首道,“奴婢愿意终身侍奉天后不离不弃,请天后明鉴。”
“婉儿,本宫不是在试探你,而是真心所想。”天后深吸口气暗暗摇头,一手执了婉儿纤纤玉指兀自起身,款步走向湖岸。望着那一碧万顷的湖面,天后只觉心中苦涩,“我喜爱婉儿的才华,所以也很珍惜你。若是婉儿你当真有了心上人,本宫又怎会自私的将你留在身边,阻挠你的幸福呢!”
“可是……”上官婉儿急匆匆开口,话到口边终于还是未曾吐出,缓缓垂首,眸中的泪水夺眶。抬手,轻拭泪痕。
天后佯作不知,负手而立,感受着春风带来的惬意,“婉儿的琴艺,本宫第一次听到。如此美妙佳音,倒是难得了。如此技艺,怕是连宫中乐师也不能相比的了。”
“天后抬爱,奴婢怎么敢当呢。”上官婉儿勉强含笑,觑眸看向不远处的琴,抿唇调整好心态方才续道,“天后如何独自来了?也不带侍从跟随侍奉。”
“本没什么事,偶然闻得琴音便出来走走。”天后盈盈浅笑,复又转身觑眸,“话说回来,本宫极爱牡丹。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