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炎的鬼把戏。”天后不屑的解释,“哼,我偏偏就是不归政,我倒要瞧瞧,裴炎究竟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天后,眼下……”
“天皇山陵事未毕,关中各处皆有灾情,理智些说,现在也不是归政的时候,等等看吧。”
“是,婉儿明白了。”上官婉儿微微颔首,自是明了天后在朝政上的英明,“那婉儿便将奏表留中不发了。”
“好。”天后悠悠浅笑,对婉儿越发成熟的表现欣慰之极,“我睡一会儿,那些奏表你看着处理吧。”
“是,婉儿知道了。”上官婉儿着服侍了天后睡下,这才转身出了寝宫。
作者有话要说:
☆、斯人易变
“呵呵,才不是那样,您总笑话婉儿!”上官婉儿娇羞万分,倚在天后怀里娇嗔,纤纤玉指端过矮几上的酒杯送入天后口中。
只见天后侧卧于美人榻,一手环着婉儿的柳腰,一手撑在矮榻上,就着婉儿的手饮下佳酿,“鬼丫头!”薄嗔一声,心情自是极好的,“我之前要你去见令儿,你回来也没给我回话,究竟如何?”
“嗯?”婉儿扬起笑靥眨眨眼睛,沉吟有顷,将身体靠进了舒适的怀抱,“不怎么样,公主那脾气,哪那么容易想得开?您还是有点耐心的好!”婉儿撇撇嘴。
“我有的是耐心,只是瞧着令儿的模样实在有些担心。”
“婉儿知道您是好母亲,可就您那宝贝女儿,您还不了解?”婉儿扬眉,离开贪恋的怀抱看向天后,“公主眼下对我都满怀敌意,细想想,肯定与雍王、庐陵王躲不掉关系。”
“或许吧。”天后眸光骤然黯淡,眯起的凤目寒光凛然,“只是不知究竟是谁在从中挑拨?”
“这……恐怕要费一番心思了。”
“启禀天后,武承嗣、武三思二位大人求见。”
“嗯,让他们过来吧。”天后坐起身来恢复往日的威严,上官婉儿自也从美人榻上长身玉立,侧身站在了一旁。
“侄臣恭请姑母天后陛下金安,姑母千岁千岁……”
“好了好了,这里是内廷,不必如此繁礼了。”天后摆摆手,嘱咐侍从为二人搬来锦凳,见二人落座才笑道,“你二人来定是有事,说吧。”
“姑母陛下,侄臣来,是为裴炎而来。”
“裴炎?”
“正是。”武承嗣颔首,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近来裴炎屡屡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说姑母久久窃据皇权不肯归政,分明是包藏祸心。当年吕后之乱势必于大唐重演。侄臣听后着实为姑母叫屈,想与之分辨却又担心给姑母惹祸,故而几次按捺心情。只是侄臣觉得,此事还是告知姑母为好。”
“姑母,承嗣哥所言不差,裴炎早对姑母封大哥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有非议,而后姑母建我武氏五庙,裴炎更将姑母比作吕后,谩骂之声不绝于耳。侄臣以为,姑母该对裴炎有所提防才是。”
天后挑眉饮下一杯酒,对武承嗣、武三思所说之事自是了若指掌。至于这兄弟俩内心所思所想,更是洞悉的明白。敛敛眉,天后放下酒杯笑道,“由他说去吧,事实胜于雄辩。他说得再多,你可有见朝堂上有人敢对我颇有微词?你二人是我武姓宗族的领头人了,做事要放宽胸怀,切莫斤斤计较。”
“可是姑母……”
“对裴炎,本宫自是比你们了解的更详尽,你们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其他不需过问。”
“是。”
“母后”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打断了武承嗣、武三思告退的打算,二人看向被誉为天下第一公主的太平,各人心中有了盘算。
“令儿来了,快坐。”天后拍拍美人榻,示意太平公主做到近前来,“刚还和婉儿说起你,这些日子觉得如何?”
“嗯,女儿很好,劳母后挂心了。”
“傻丫头,母后就你这一个宝贝女儿,不挂着你挂着谁?”看到女儿天后满心欢喜,只是女儿眼底藏不住的哀伤令天后的心沉了下去。
太平公主苦笑了笑,意识到旁边还有外人,抬眸看去,这二人一个身穿三品官服,身材虽不魁梧却也并非瘦骨嶙峋,一双狠戾的眼睛微微上吊,冷酷的神情在棱角分明的脸颊上越发显得凉意涔涔。太平公主微微皱起两弯远山眉,眼神向一旁瞅去,只见那人面含浅笑,体态微丰,憨态可掬的模样与自己的三哥有一拼,只眼底若有似无的狡黠令太平公主心中厌恶更甚。
“这是你两位表哥,是母后两位哥哥的儿子,承嗣和三思。”天后看着女儿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捅了捅女儿轻笑着解释道。
“哦。”太平公主浅浅作答,颔首示意,端过婉儿递来的茶杯抿了口茶。
“承嗣、三思,你们先退下吧。”
“是,姑母。”二人向天后行礼过后,又冲着太平公主浅施一礼,双双告退。
“怎么,有心事?”看着女儿呆呆的望着茶杯,疑惑的问道。
“哦,没有。”含笑摇头,太平公主放下茶杯转向天后严肃起来,“母后,上次,儿臣,儿臣口出不逊,冲撞了母后,母后您别怪女儿。”
“傻孩子,母女还有隔夜仇的?母后要怪你,就不让婉儿去你府上了。”天后娇嗔着,爱怜的抚了抚女儿鼓起的肚子,“还有几个月?”
“呃,还早,怎么也得再有六个月上下吧。”
“嗯,你也不是第一次为人母了,母后倒是不担心。”
“母后,儿臣,儿臣想求您件事。”
“嗯,何事啊?”
天后融融笑意温暖了太平公主寒凉的心,想到之前自己对母后说过的话,此时愈发懊悔起来,“儿臣,想在宫里住两天。天天对着那几个人,女儿也有些焦躁起来了。”
“行啊,这还用求,这皇宫就是令儿的家,令儿何时想回来,便回来小住两日。母后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同意呢?”天后明显被太平公主的话打断了困惑的思绪,兴高采烈起来,“婉儿你去安排一下,让他们安排的好一点,吩咐御医每日值夜,免得临时有事来不及。”
“是,天后,婉儿这就去办。”上官婉儿疑惑的看着太平公主眼底的哀伤,猜忌大起来,只当着天后也不好多问,只好压下心底疑窦转身走了开去。
“令儿想吃什么,母后让御膳房去准备?”
“不了,最近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女儿想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
“行啊,让云曦和淑娘跟着你,母后还有两件事要办,等处理好了就去找你。”
“嗯,母后有事就去忙,女儿主要也是想散散心。”
“好,那去吧。”天后望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身影,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女儿明显有心事,做母亲的怎会看不出来。只是究竟为的什么,天后有些无从猜测了。
“婉儿。”太平公主吩咐云曦等人不要跟着,独自找到了上官婉儿。
“公主。”上官婉儿屈膝施礼,看着太平公主一脸沉郁,神情萎靡,轻叹着走至近前,“怎么不让人跟着,万一有事怎么办?”
“在这宫里,能有什么事?”太平公主垂下眼帘,撇撇嘴叹道。
“出什么事了?”
“你看出来了?”
“不仅仅是我,你以为天后看不出?只是看着你不愿多说,天后才没迫得太紧追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平公主垂下头来,顺脚踢飞了面前一粒小石子,一步步向流杯池而去。倾身靠在曲桥围栏上,太平公主疲惫的合起眼帘,做着深呼吸。上官婉儿预感到什么,却又不便道破,只好等着太平公主主动说。
过了半晌,太平公主方才苦笑,“婉儿你说,男人的心,真的那么容易,说变就变吗?”
“好端端,怎么发这个感慨?难道是驸马……”看着太平公主眸光陡然黯淡,婉儿识趣的闭了嘴,顺势靠在了栏杆上,玉手拂过被威风吹乱的发丝略略犹豫片刻笑道,“公主您是真的看到了,还是只是凭感觉?”
“感觉。”
“是不是因为你身怀有孕,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可是之前可从来没有过,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怀孕和怀孕每次的情况又不完全相同,怀男孩儿和怀女孩儿情绪还不一样呢。”上官婉儿抿抿唇,安慰道,“公主,婉儿虽没成过亲,可夫妻间重要的是信任与沟通,你可别因为那些有的没的怀疑驸马,要是那样产生裂痕,可就很难修复了。”
“你说的我也知道,可薛绍最近总是回来的很晚,动不动就官府有事,要么就是有应酬。我让他陪我出去走走他也不肯去,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别的女人的气息。”太平公主眼角噙着热泪,声音哽咽起来,“婉儿,我是个女人,我不相信我的感觉错了。”
“公主,感觉这东西本来就做不得准,再加上你身怀有孕,肯定是情绪不稳,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上官婉儿答得肯定,“不然这样,您既不放心,趁着您在宫里住着,我去帮您查查。若是确有此事,婉儿再和您商量如何处理,若是没此事,正好也了了公主心结,如何?”
“婉儿,你真的,愿意帮我?”太平公主站直身体看着上官婉儿,玉手紧张的握紧婉儿皓腕。
“当然!”上官婉儿答得肯定,顺势翻转手腕握住了太平公主因紧张而颤抖的双手,“不过公主您得答应我,若是您猜错了,以后可不许对驸马这般怀疑了。若是没这回事,你让驸马知道了,他得多难受啊?”
“婉儿,我怎么发现你关心驸马比关心我还多啊?”太平公主破涕为笑,打趣起上官婉儿来。
“人家关心你,瞧你这话说的……”上官婉儿撅起嘴来不满的嗔斥着,想到太平公主与自己握手言和,终于放下心来。至于薛绍……婉儿心底发出冷笑,“看在公主面上,权且救你一次,再有下次,我可就不会了!”
“婉儿,想什么呢?”
“嗯,没想什么。”上官婉儿摇摇头,握着太平公主手轻笑,“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