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三十多岁保养得宜的脸滚落在酷拉皮卡的脚步,一双赤红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睁着。
像是被猛然惊醒般,酷拉皮卡立马转身拔腿就跑。
至少,要告诉族里的其他人。
至少,不能让已死的人白死。
至少——
眼前景物骤然颠倒,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右脚一阵撕心裂肺地疼,但此时却顾不得这么多,酷拉皮卡从地上爬起来,还未等他站稳,身体再次重重砸到地上。
这一次,他浑身都动不了了。
一双白色及膝靴轻巧的在落他眼前,一身白色短打的蓝发女子半蹲着身子,托着下巴打量着酷拉皮卡:“直接挖了吧,杀人也是体力活啊。”
这句话是问她身后的男人的。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走过来一刀斩断了缠在少年身上的念线。
“哦?”玛琪双手抱胸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金色的眼睛冷淡地瞥向信长。
“一家一户的闯进去太麻烦了。”干脆一次解决。
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
那一日,所有的场景在酷拉皮卡的记忆中都凝成了鲜艳刺目的红色。
所有人都死去了,护在自己身前的父亲,拼命求饶请求放过我的孩子的母亲,族里的长老们。
他不再反抗而是跟随者行凶者离开这世代居住的土地,走向他原本一直向往的属于外面的世界。
一路上,尸体暴露在野地里,族人的眼眶空洞洞地望着天空,血顺着脸颊流出,宛如泣血一般。
他看到了阿诺,他维持着将妹妹护在身后的姿势死去了,他们同时被一根木刺贯穿了身体。
艾琳娜姐姐被钉死在墙上,头呈不正常的姿势侧垂着,她就这样被钉死在微凉的晨风中,动也不动,一袭红裙在晨风中翩跹如画。
在跟随着行凶者们走到村口时,酷拉皮卡停下了步子。
他平静地走到一户人家中,无视了满腔四溅的鲜血拿了根锄头。
走出门,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他开始挖土。
他的眼睛始终是鲜红的一如他始终平静的动作。
没有人阻止,那群人只是冷漠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那个黑发男人的命令。
杀掉,或是阻止。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
将此身交给吹过大地的风,感谢上天赐予奇迹与窟卢塔族土地,
愿我们的心灵能永保安康,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
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请您永远赞美窟卢塔族人民,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他的脑袋空洞洞的,只这首祷告词一遍一遍的回响着。
日落月升,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直射而下。
目之所及,坟头林立。
如此森然骇人的景象之中,金发少年孑然而立。
金色的碎发之下,一双红色的眼睛宛如厉鬼初生。
记住,这愤怒的心情。
永不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千字。
☆、心力交瘁的父亲
Part11。心力交瘁的父亲
女儿的格斗技巧差到这种地步,爸爸我很是恼火啊。
伊莱那小子嚣张地扛着镰刀,正巧瞅见地上的亚度尼斯。
我简直有抚额的冲动,裸着身子浑身钉子地倒在地上,怎么看都像是玩脱了啊,可怜我一世清白。
对上以来的眼睛,好吧,我知道这不可爱的小子一定想到什么奇怪的方向上去了。
伊莱轻咳一声,上前几步,拖着酷拉皮卡就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碎碎念叨:“咳——这是个意外,你们继续,继续。”
伸手弹了他一记,我一把拉过酷拉皮卡从窗口处跳除了别墅。
一只手抵在我的胸口处,我有所感触的低头,少年面色平静地站直身子后退几步,径自走在前面。
少年人的自尊心啊,我感叹着,理解地跟在他身后。
回旅馆的路上,酷拉皮卡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这让我有些心疼,之前的火气也多多少少降了点。
赶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真诚地安慰道:“没关系,下次你一定能宰了那小子的。”
小酷拉瞬间抬头,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我,我想他一定是被感动到了。
伸手揽住自家小孩的肩膀,我努力用行动展示着自己对女儿深沉的爱,当然体术还是得抓紧。
扛着镰刀跟在后面的伊莱东张西望,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事实上,这件事情总觉透着诡异,敢讲这两个人放一起我自然是有考量的。
只要酷拉皮卡愿意,正常情况下对付这小子,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但事实却是反过来了,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居然是我可爱的小酷拉,这不科学!
难道红色眼睛对酷拉皮卡有杀伤力加成?
唔,有待观察。
看了后方的伊莱小鬼一眼,我认真思考着要不要挖了他那双眼睛来试验一下。
不过这样的想法最终还是没有实施,我得说窟卢塔族那一次大规模的屠杀挖眼行动确实造成了不小的后遗症。
比如,至少一年以内,我都不太想干这种类似的工作了。
后半夜,酷拉皮卡发起了高烧。
我叫醒他,叫他喝药。
睁着一双蓝色的眼睛,酷拉皮卡看我一眼,眼神很是复杂,他动了动手指,但来势迅猛的高热烧得他根本就起不了身。
我单手扶他坐起,又在他身后点了个枕头,然后开始拆盒子。
盒子里有两个硬板子和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
硬板子是银色的,长方形,有正反两面,正面目测是透明塑料有突起,反面是铁灰色触手平滑有暗色文字。
我仔细打量着这两块银色板子,正面突起着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透明塑料罩子样东西,里面是花花绿绿的椭圆形颗粒物。
话说这玩意能吃下去吗?就算能嚼碎也会割伤肠胃吧。
难道是里面花花绿绿糖豆似的东西?我一边琢磨着一边展开纸片。
坦诚点说,幼年时代我根本就没见过能够被称为药的东西,流星街那地方条件不用说大家都知道的。
至于成年以后,那基本就是不需要了,身边人也没见过谁用这玩意。
嗯,先看看注意事项:
本品为紧急避孕片,不具流产的作用。
该药不能作为常规避孕药每次性生活后或每月服用,只能用作避孕失败的补救措施。
——貌似拿错了。
……话说原来药物还有这种作用。
偷偷看了旁边的小酷拉一眼,嗯,很好没有往这边看。
平静迅速地将拆了一桌子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床头柜了,我开始查看其他的药品。
酷拉皮卡靠坐在床头,半个身子晾在外面吹了好一会冷风,就瞅着库洛洛将柜子里的盒子颠过来倒过去地查看,不是还偷觑自己两眼。
“……你不会没见过这些药品吧?”烧得糊里糊涂的酷拉皮卡眯着眼睛瞅了库洛洛一会儿,没经大脑地问道。
说出口的瞬间酷拉皮卡被自己的这个推测震惊到了,随即越想越觉得可信度高得惊人。
毕竟,感冒发烧流鼻涕这方面的困扰怎么看到不像是会出现在眼前这只怀有高度好奇心的生物身上的。
库洛洛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指着桌子上一堆盒子问道:“你喜欢那一盒?”
“……”我哪一盒都不喜欢。
“虽然以前没见过,不过现在大概弄清楚该怎么喝了。”
摊开手掌,两片白色药片,三颗胶囊。
又一杯水递过来。
——团长大人很是得意。
“……”这种常识性的东西一点都不值得炫耀啊好吧。
酷拉皮卡眼神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就着库洛洛的手喝了药,乖乖躺下。
天花板是木质的,看起来有些古旧。
睁着眼睛,他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那时候自己大概还小。
具体年纪记得不清了,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
那一次也是发烧,来势很是凶猛,说起来比这次还要严重很多。
那是他记忆中的第一次发烧,特别害怕。
他想,自己很可能就这样子死掉。
眼泪一直在眼里打转,扁着嘴巴却怎么也不敢哭,总觉得一旦出了声就真的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一晚,母亲陪了他一夜。
女子的手轻柔地拍打着被子给他吟诵着那传唱经年的祷告词。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
将此身交给吹过大地的风,感谢上天赐予奇迹与窟卢塔族土地,
愿我们的心灵能永保安康,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
他轻轻地睁开眼睛,库洛洛在灯下看书,黑色的发丝在他的脸颊边轻轻摇曳,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像十七八岁稚气未脱的少年人。
将这个人的眉眼深深地刻在心底。
平静地闭上眼睛,掩住骤然兴起的杀意。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全然无害的人,只因一时兴起灭了自己全族。
他想,他会亲手杀掉这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吧,来蹂躏我吧!
☆、枷锁
Part3。枷锁
在那件事之后的几天之中,酷拉皮卡整日整夜的不能入睡。
一闭眼就是族人们空洞洞的眼眶。
铺天盖地惨叫响彻了所有的梦境,殷红的血淹没了足下的土地,蜿蜒着漫过他的身体。
时常午夜惊醒,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十一岁之前,你是不懂得死亡的。
大抵,就是永远消失了的意思吧。
再也不会有人站在家门口等你回来。
再也不会有人在你犯错之后罚你抄写一千遍的祷告词。
再不会有那样一个女孩子拉着你的衣袖,天真稚气地仰脸问你:酷拉皮卡知道外面的世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