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我是！”
……
一群凶神恶煞的脏兮兮的当兵的扑过来，小护士吓得后退一步，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你们跟我来！”
手术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九点，袁朗从手术室推出来还睡着，医生疲惫的出来，韩枫和齐桓围过去：“怎么样了？”
医生笑了一下：“手术很成功，病人需要好好休养！”
韩枫精神一松，靠着墙就向下出溜，齐桓和医生惊讶的扶他，他摆摆手：“我没事儿，站的时间长，腿软！”
两天后，袁朗转院回到A大队所在军区医院，吴哲跑去看他，他还在昏睡中，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只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嗜睡而已。
袁朗真正醒来已经是几天以后了，吴哲和一堆南瓜轮流伺候他，他醒来第一句话说：“靠，睡得正香啊！”
守在一边的小石头听了这句话眼泪就下来了，抽抽搭搭的，气的袁朗说：“我说不能把你送到信息情报中队不是？和你们吴中队长没个好可学，都学的娘们唧唧的，哭什么哭？许水库不在，你是候补的啊？”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人手里提着暖壶进来，笑眯眯的说：“他们心疼你还不好啊？你这人就是牙尖嘴利！”
袁朗看着站在门边的人，抿着嘴好一会儿，说：“猎鹰那边不忙吗？”
韩枫放下暖壶说：“都弄完了！我也是昨天才过来的，不放心！”
袁朗动了一下，韩枫过来扶他：“是不是侧着睡时间太长，胳膊麻了？我扶你趴会儿？”
袁朗摆手：“不用，就是……”他犹豫着，他想说插着尿管很不舒服，想取掉，不过最后还是没说话。
韩枫倒了水，插了根吸管放到他嘴边：“喝点儿水！”
袁朗吸了一口，扭头看石头还在那儿抹眼泪，只好安抚：“行了，别哭了，我没让枪打死，到让你的眼泪淹死了！”
韩枫站起来笑眯眯的说：“好好的话不能好好说！”然后用手拍拍石头的肩：“没事儿了，你去食堂给你们队长打点儿粥过来吧，他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吃呢！”
石头抹着眼泪走了。
袁朗的眼珠子随着韩枫走来走去的身影转动，终于忍不住说：“你请假了？”
“嗯，探亲假！”韩枫说。
“那你还不回家？”
“不着急！你这边安顿好了，我就回去看看！”韩枫走过去帮袁朗翻了一下身，让他面向窗户，又看看他后背的伤口，没什么问题，才坐在他面前说：“我就是不放心你！”
袁朗看着外面阳光正好，嘴角扯扯说：“他们说我是祸害活千年，比这惨烈的伤也受过，干嘛说得好像我快不行了似的！”
韩枫不在意袁朗那种拒人千里的感觉，笑了笑：“这次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
“谁？陈希和马云？还是你连常冬也弄来了？”袁朗翻着白眼说。
韩枫耸肩：“你妹子，比刚才你那兵还水库，昨天来了在你床头哭了一下午，吴哲来劝了好半天才弄走！”说着看看表：“说是今天下午还来！”
袁朗想起冯果果一定是哭的两眼通红，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打电话给吴哲，果果想来就来吧，别让遥遥过来，小孩子抵抗力差，医院里容易染病！”
韩枫掏出手机递给袁朗：“你自己说吧！”
高城其实很不想接到父亲的电话，自从事情真相大白，他已经一年多没回过家了，和温雪离婚后，他还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房子里的东西已经按着他的记忆慢慢改变回来，可是无论房子怎么改变，高城都无法从这里找到曾经的感觉。每个周末妈妈都会打电话给高城，有时高城能听到刚学说话的儿子叫他“爸爸”，可是他从来都不和高军长说话，可是今天，他的勤务兵跑来找他：“营长，您家里电话！”
高城想着不是周末，妈妈为什么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于是跑回办公室接电话：“喂，我高城！”
“小城！”
高城沉默了，他听出来是父亲的电话。
高建国懊恼了很久，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点儿什么能缓和与高城的关系，不过今天他接到A大队关于袁朗个人二等功申请报告，心中一动，于是给高城打电话：“小城，袁朗回来了你知道吗？”半天没听到高城说话，高建国接着说：“这次任务他受伤了，中了两枪，现在在军区医院……”
“咣当……嘟嘟嘟……”电话被猛的放下，高建国拿着电话半天缓不过神。
第五十九章
高城放下电话没有夺门而出，而是扶着桌子喘气，两枪，袁朗中了两枪，高城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忽然直接觉得，自己想的什么没脸见他，都是屁话，如果袁朗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连命都可以舍了，脸算什么呢？
高城在办公室转了两圈，忽然拿着车钥匙走出办公室，扭头对身后的勤务兵说：“我私事外出，写个假条给政委！”然后开车奔出师侦营。一路上思绪翻涌，想起从前袁朗偶尔受伤，自己守在他身边，他讨厌甜的和没味道的粥，而高城自己不会做饭，于是他总是去状元粥买那里的咸粥，不管是山药粥还是海鲜粥，羊肉粥，他都会喝的津津有味，舔着嘴唇对自己笑。
路过状元粥，高城跑去买了两碗羊肉粥，直奔医院。在楼下问清了病房，高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病房门口。
从病房门的玻璃窗看进去，高城一时无法推门。
屋里，袁朗背对门斜靠在床上，身形依然瘦削，头发略长，不过高城所能看到的半张脸能看出袁朗在笑，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个大约半岁大的小男孩，袁朗的一只手被孩子抓着，三个人都在笑。
高城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种冬天泡进冰水的感觉，女人，孩子，这一切好像重锤打在高城的心里，高城走到门边，背靠着墙抬头喘了一会儿气，仔细的想刚才的一幕，不对，不会是这样的，高城掏出手机拨通电话，那边有人接起来，高城沙着嗓子问：“袁朗结婚了？”
高建国一愣，随即说：“没有啊！”
“您没收到他的结婚报告？”
“没！”高建国斩钉截铁的说。
高城松了口气：“谢谢！”挂了电话，再次站在门边，深呼吸给自己鼓劲儿。谁知还没鼓起劲儿，身后有人诧异的叫了一声：“高城？”
高城僵硬的回头，看到吴哲瞪着眼睛看他，而吴哲身后，赫然是韩枫。
“你……”吴哲打量了一下高城，目光落在高城手里的一个小袋子上：“来看袁朗？”
高城有些心虚的晃了一下：“我我我听说袁朗受伤，受伤了，我过来看看，看看！”
吴哲冷着脸看他，也没动作，不进门也不赶他走，不知在琢磨什么。韩枫微微一笑：“小城，好久不见！”
“韩哥……你在这儿……你也来看看看袁朗？”高城说话都不利索了。
韩枫依然笑：“我一直照顾袁朗来着，这不他想吃西瓜，我刚下去给他买来吃！”
高城的表情凝结：“你……一直照顾……袁朗？”
韩枫笑。
高城还想说什么，门忽然被拽开，里面抱着孩子的女人诧异的看着一门口的人：“你们干嘛不进来？咦？这是哪位？朗哥的战友啊？”
高城还没说话，里面传出袁朗清朗的声音：“你们这群欠削的南瓜，在门口种蘑菇呢？还不快滚进来？”
然后吴哲皱着眉，和高城，韩枫一起走进门。
袁朗正勉强扭头看门这边，动作有些别扭，可是他一眼就看到站在边上的高城，一时说不出话。然后病房里的空气好像凝结了，所有人都不说话，看着袁朗忽然之间风云变幻的脸色。韩枫最先反应过来，跑过去熟练的帮袁朗翻身，袁朗却意外的轻轻推了他一把，靠着自己的力量，慢慢趴下，脸向着门口的一群人，笑了一下：“好多人啊，够热闹的，都进来坐吧！”
冯果果看出这几个男人脸色都不太好，抱着吴遥对吴哲说：“遥遥有些困了，你送我带他回去睡觉吧！”
吴哲看了冯果果一眼，说：“就在这儿打发他睡觉吧！”
冯果果明白，他的意思是他还不能走。冯果果抱着吴遥做到一边的沙发上嘴里轻轻的哼着歌。
高城看到袁朗，踌躇了一下，又上前一步，说：“我买了状元粥的羊肉粥，你喝吗？”
袁朗笑的云淡风轻：“哦，我刚吃了饭！”
“是吗？”高城提着粥，一时不知该不该放下，眼珠子却一直盯着袁朗，他觉得不可思议，袁朗是那种容貌很不容易变化的人，岁月似乎格外垂青于他，几乎一瞬间，高城就将眼前的袁朗和记忆中的袁朗重合了。
袁朗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不过我很久没喝过状元粥的东西了，晚上喝好了！”
高城急忙将粥放下，可说话还是呐呐的：“我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
“没什么大事儿！”袁朗说。
一边的韩枫接口：“什么就没大事儿？差点儿内出血死掉，你就想吓死我！”
袁朗对他笑笑。这让高城很不是滋味，那一瞬间他想到，袁朗是不是和韩枫复合了？
吴遥渐渐睡着，冯果果抬头看着这几个男人，吴哲目光中带着一种略带不屑的愤怒，最近一直照顾袁朗的韩枫嘴角带着笑，可是转过脸却微微皱眉，袁朗却看不出什么，似乎没有特别的情绪，可是冯果果还是敏感的发现不对，袁朗虽然笑着，但是他笑的太正常，太礼貌，袁朗对来看他的战友从来没有这样客气而疏离的状态，这至少说明这个人在袁朗眼里是不一样的。
袁朗看到吴哲站在一边淡淡的，韩枫在一边自顾自的倒水，削水果，偶尔和果果说两句话，高城却挓挲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笑着说：“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高城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过得好吗？很不好，非常不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