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狱卒吞吞吐吐的样子,即墨无双了然他的难处。他们会来,那就代表沈云苓也会来。于是他对狱卒使了个眼色,塞给他一锭银子,“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待太久。”
狱卒也不推辞,将银子接过来之后,便点头离去了。
“老大,你怎么来了?”公子欢喜看见沈从容和即墨无双来了,有些惊讶,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当然是来看你啊。”沈从容不动声色的开口,打量了一下四周:牢房都是木头的结构,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牢靠,劫狱的话一点都不难。
“老大,你不要乱想。”公子欢喜似乎看出了沈从容的想法,不赞同的道:“老大,我要是真想出去,恐怕你这会来根本就见不到我。”
“你的本事,我当然知道。”沈从容怔了怔,这个时候公子欢喜还有心思开玩笑,那就说明他的心情并没有那么坏。于是她也笑了笑,那一抹笑意暖暖,犹如春日里明媚的阳光,照亮了这阴暗的角落:“只是在这个地方,你不觉的委屈么?何况,还是因为我的原因。”
“老大,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想出去,就是想看看那个沈云苓死的有多难看。我知道,她已经惹怒你了哦。对于别人惹怒我们老大的下场,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公子欢喜轻松的说,仿佛自己不是在狱中。
“是么?”沈从容眸光一闪,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想看好戏的,我会满足他;自寻死路的,我也会成全她。”
公子欢喜一听这话,清冷的脸上便浮起了一抹笑容,“老大,就等你这句话了。”
“我看你在这里过的挺逍遥自在的么,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既然这样,我可就先走了。”沈从容不动声色的将公子欢喜打量了一番,见他衣冠楚楚,依旧是风靡万千少女的俊俏模样,心底也莫明的宽了些。
“哎,等等,老大等等。”公子欢喜见沈从容转身要离开,急忙喊道。
“怎么?还有什么吩咐?”沈从容戏谑的开口,脸上还挂着笑意。
“老大,你看。”公子欢喜给沈从容指了指旁边一间牢房,里面一个女子正蹲在地上捂着脸,看起来毫无生气。
“她就是那个沈云苓的丫鬟环儿?”沈从容眉头微微一蹙,这个身影有些熟悉,在靖远侯府自己好像也跟她打过照面。
“不错,就是她,从一进来就开始哭。我怎么劝都没用,恐怕现在是哭累了吧,老大,要想帮我,就得从她身上入手。”公子欢喜眉头轻锁,说道。
沈从容听到公子欢喜的话走到环儿的牢前,轻轻地喊了一声:“环儿。”
环儿明显的身子动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听到喊她的是一个女人声音吧。只见她慢慢的抬起头,但依然用手遮住了脸,只露出眼睛来,等她看清了是沈从容后又忍不住啜泣起来。
“环儿,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沈从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轻缓温柔,她从环儿的指缝中看到脸上的毒斑,不禁心里大怒,沈云苓这个狠毒的女人,环儿正值青春年少,原本那么俊俏的脸蛋生生被她给毁了!
“大小姐……”环儿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
“环儿,有什么你尽管告诉我,我是来帮你的。你不用顾忌沈云苓,可是你只有把真相说出来,我才有办法帮你。”沈从容的声音仿佛带着丝丝魔力,那犹如深山百灵般的声音让人莫明的想要依赖和亲近……。
“可是……我……”环儿想到沈云苓用她一家人的性命威胁她,不禁又痛哭起来。好半响之后,她才怯生生的开口说:“我说的……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就不要在逼我了,大小姐……”
沈从容看到环儿这样恳求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于是当下也不再说话,跟公子欢喜又交代了几句后便和即墨无双一起走出了阴暗的大牢。
就在走出顺天府大牢的时候,沈从容仿佛感觉到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回头仔细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即墨无双一门心思系在沈从容的身上,这个时候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便疑惑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可能我看花了眼吧。”沈从容说着和即墨无双上了马。
“你打算怎么做?”即墨无双问道。他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沈从容,缕缕清香传入自己的鼻子,借着淡淡的月光,将她绝美的脸庞映的愈发清冷高贵。
“如果真的找不到一点证据的话,那么就来硬的,劫狱。”沈从容像是在说笑话一样说的轻松极了,顿了顿,她又开口说:“不过我不相信我找不到一点儿证据,我相信欢喜是清白的。他要是真的想要沈云苓那个毒妇的命,简直是易如反掌。何须在这样装神弄鬼?这件案子的关键,就在那个环儿身上,她是唯一的知情人。”
“可是她似乎不太愿意说。”即墨无双若要解决这个难题简直是轻而易举,可他就是想看看身前的这个小人儿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她不是不愿意说,只是不敢说。沈云苓把她毁了,她一定很恨沈云苓,可是她仍然不敢说,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害怕沈云苓,可是她都已经在大牢里了,对于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孩子来说,能有什么比毁容更残酷地说,也许她宁愿去死,死都不怕,还能有什么让她怕。如果我猜的不错,一定是沈云苓那什么威胁她,而对于现在的她,能作为威胁的,恐怕只有她的家人的性命了。”
即墨无双听到沈从容这番分析,那双眸子亮了亮,嘴角勾起一抹笑:“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明天派人去查查这个环儿的身世,看看她还有些什么家人。”
“不,要派今天就得派,一会回去马上就得派,这件事情马上就得办,越快越好,环儿现在不在沈云苓身边,她也一定寝食难安,弄不好,她会对环儿下毒手。”沈从容眸光定定,忽而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转过头去,望向即墨无双,“王爷这些事又怎么会让我教?”
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
即墨无双早在中午便派了长卿去调查环儿的身世,只是让他意料之外的是,沈从容这么快便能将一切分析的条条是道,“本王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以后你会越来越佩服的更多的。”沈从容美眸一闪,毫不谦虚。
但是她这份毫不谦虚,在即墨无双眼中却是一番别有风味的自信。他见过很多自信的女人,但那些女人大部分都是对自己的容貌自信而已,而沈从容,她似乎对于那些女人家的长短从来不计较什么,但是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总是如此沉着冷静,镇定自如,有条不紊的处理好每一件事情,也许这个女人经历和承受过的,也许是外人所不能想象的。
“你和公子欢喜关系很好吧,看起来你们更像是亲人。”即墨无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什么语气问出这个问题的,他只知道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总有一股淡淡的酸涩。
“这个王爷倒是说对了,他更像是我的弟弟,我们就如亲人一般。”沈从容想到自己还是方景瑜的时候:那些年,若是没有絮飘飘和公子欢喜,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怎么熬下去。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样,你知道的,你也在王府住过,各种礼教,真的让人很苦恼,我不想什么事都那么循规蹈矩,可又不得不接受然后服从这种规矩。”即墨无双淡淡的说:“可是……”
“可是你又了解自己,男儿志在四方,理应报效国家,生在战场,死在战场,对么?”沈从容说着微微笑了笑。
“不错……”即墨无双一时间有些错愕,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了解自己,就像自己多年的知己一样。
“其实,人有的时候大可不必去在乎太多世俗的眼光,不用顾忌太多,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做个真正有喜怒哀乐正常的人,真正为自己活一回,这样才不枉来人间走一遭。”沈从容平淡地说,而这一切,是她被世俗抛弃后才参透的。
“做个真正的人?为自己而活?”即墨无双自言自语,仍在品味沈从容的话。
“王爷,到了。”沈从容看即墨无双连到了靖远侯府都没有注意到,忍不住提醒他。
“哦,刚才有点走神了……”即墨无双说着跳下了马,伸手去扶沈从容。
“怎么,我这么有魅力,这么轻易地就让你走神了么?”沈从容说着荡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这一笑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即墨无双竟有看的有些呆了。天上的月亮很圆,月色很美。
王府里很安静,静到即墨无双都能听见沈从容的心跳声。
即墨无双送沈从容回到自己的庭院。
望着沈从容的身影,即墨无双禁不住轻轻地笑了笑。
“王爷为何要笑?”沈从容停下了脚步,困惑的开口询问。
“没什么,就像你所说的,高兴便笑,难过便哭,我现在高兴,便笑了出来。”即墨无双淡淡的开口,眸子却是定定的锁在了沈从容的身上。
“这么说来,王爷还真是听话。”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沈从容竟发现那传说中的“活阎王”也没有那么冷。他也会笑,也会害羞,更会局促不安,他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人,只是在那冰冷的皇室,需要一张冰冷的面具而已。
而正是因为这样,沈从容如今与即墨无双说话也越发的没有分寸了起来。
“其实我是在想,那条路我走了二十多年,但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这条路上的夜色很美,我不知道是因为夜色美而显得佳人美,还是因为有了佳人夜色才美?”即墨无双淡淡的开口,胸口似乎有一簇小火苗正在慢慢燃烧。
“佳人?你是说我么?”沈从容怔了怔,随即面上浮起微微一笑。
“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佳人么?”即墨无双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既然你走了二十多年都没有意识到直到今天才意识到,那么你说呢?”沈从容飞快的反唇相讥。
怔了怔,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今晚和你在一起,感觉格外轻松。”即墨无双眸光里面闪着淡淡的光芒,莹莹耀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