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问多情(康熙×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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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问多情(康熙×纳兰)-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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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周包括这一更一共四更

另,最近好像被悲催的榜单成绩打击到了,也有可能是进入了某种低谷……

总之很无力……球虎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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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青眼高歌俱未老(下) 。。。 
 
 
  待李德全离开之后,玄烨又独自在房内踱了几步,终于还是走回御案边,拿起那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诗稿。
  
  诗稿上写着的,正是近来在京师传唱度最高的两首《金缕曲》:
  
  金缕曲·赠梁汾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此生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事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金缕曲·筹容若见赠次原韵
  
  且住为佳而。任相猜、持笺紫阁,曳裙朱第。不是世人皆欲杀,争显怜才真意。容易得,一人知己。惭愧王孙图报薄,只千金、当洒平生泪。曾不直,一杯水。
  
  歌残击筑心愈碎。忆当年、侯生垂老,始逢无忌。亲在许身犹未得,侠烈今生已已。但结记、来生休悔。俄顷重投胶在漆,似旧曾、相识屠沽里。名预籍,石函记。
  
  尽管玄烨知道,这等应答唱和之举,对于素来喜欢结交汉族文人的容若而言,应是不足为奇。自己过去在他的诗稿之中也未曾少看过。
  
  但是……玄烨目光来回地看着诗稿上的每一行字句,总觉得这一次似是同往常不太一样。
  
  不仅仅是由于容若词句之中竟难得一扫平日的婉约含蓄之态,而竟是豪放得让他都有些难以置信,更是因为其间那分毫不加掩饰的情意,让他越看心中越不是滋味。
  
  容若道“不信道、遂成知己”,顾贞观便以“容易得,一人知己”相筹;容若道“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顾贞观便道“不是世人皆欲杀,争显怜才真意”;容若道“向尊前、拭尽英雄泪”,顾贞观便应道“只千金、当洒平生泪”;容若道“后身缘、恐结他生里”,顾贞观便许以“但结记、来生休悔”……
  
  容若用“有酒惟浇赵州土”自比平原君,顾贞观便用“忆当年、侯生垂老,始逢无忌”自诩信陵君魏无忌的门客侯嬴。
  
  二人字字句句应答如流,天衣无缝。其间默契,简直叫旁人插不进分毫。
  
  玄烨自幼便熟读《史记》,对顾贞观词中的这段典故自是再清楚不过。史书中载,侯赢初见信陵君时,举止傲慢无礼,旁人皆对他嗤之以鼻,唯有信陵君不拘于此,礼贤下士。后来长平之战时,秦国大军包围赵国都城邯郸,多亏了侯赢献策,才使得信陵君得以窃符救赵,完成了对平原君的承诺。事后侯赢自刎而死,以报信陵君知遇之恩。
  
  尽管玄烨知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容若一向待人极真,得逢知己时的激动慨叹,自己也似是也可以想见。
  
  可是即便如此,玄烨心中究竟是有些不甘。自己花了四年多的时间,才让容若对自己略略敞开了一丝心扉,而那顾贞观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容若一见,便如此倾心以待?
  
  *****
  
  待到李德全马不停蹄地赶至渌水亭。然而未进庭园,便远远听闻其中传出些人声。走近一看,只见临水小亭之中,一群文人模样的人正是谈笑风生。其中为首正在朗声行酒令的那人,似正是上次见过的顾贞观。
  
  李德全自然看过最近满城风雨的那两首《金缕曲》,即便不太懂其中的意思,但看着皇上难看的脸色,也大抵可以猜出几分。此刻见到这亭中众人仍是一派欢声笑语,惬意非常,倒颇替玄烨感到不平。便立刻走上前去,尖声打断道:“皇上有旨,宣纳兰容若进宫!”
  
  众人一听,连忙纷纷离席下跪。容若心里虽对李德全突然如此正经的腔调感到有些诧异,但亦是聊起袍子应声跪在一旁。
  
  李德全翻着眼,目光瞟过众人,最后只对容若道:“纳兰公子快些走罢。莫让皇上等久了,怪罪下来才好。”
  
  容若虽正在兴头上,但此刻也只好站起回身,有些歉意地告辞道:“容若不得不失陪了,诸位不妨在此继续,切勿因此扫了兴才是。”便很快随李德全离开。
  
  在座不少人对容若这般中途离席似是早已习惯,连连只道无妨,目送见他二人出了庭园,便也不上心,只是张罗着继续方才的酒令。不多时,庭园里便再次充满了语笑人声
  
  座中唯有一人的目光一直锁在容若离去的背影之上,直到那处早已没了人,只剩下门口那株夜合花树。若有所思地伸手拿了酒杯,送到嘴边时动作突然一滞,似是想到什么,唇角不觉泻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
  
  容若走近御书房时,看见御案前颇为狼藉的情形,不由一愣。
  
  素来都是整齐摆放的奏折,此刻却是胡乱地摞着,歪歪斜斜地偏向一旁,似是有随时倒落的可能。笔和镇纸亦是胡乱地散放着,有些甚至已经躺在了地上。
  
  而玄烨本人,一手扶着额,以肘撑在御案前的凌乱中,正在闭目养神,似是并未觉察自己的到来。肘下正压着一沓纸,纸页的一角被时不时被风撩起,如蝴蝶振翅一般扑打着。
  
  而他肩头正披着的外衣,不知何时,却已经滑落在地。
  
  容若犹豫了一下,还是悄然走过去弯腰捡起,轻轻展开,抖了抖上面的尘土,转身面向面前的少年天子。
  
  玄烨一身明黄色的便服,肩背宽阔,却比自己以为的要略为瘦削几分,正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着。
  
  轮廓分明的侧脸侧向另一边,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但不知道是不是房间太过安静的缘故,明明只在这一个短暂而简单的动作间,容若却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心口。
  
  这是只有和玄烨独处时,才会有的感觉。多日不见,此刻竟是愈发的清晰明显。
  
  容若有些恍然地看着,直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惊醒一般猛地将握住外衣的五指间松开了几分。
  
  也许因为他是皇上罢。
  
  容若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不愿再因此而回忆起太多过往。只是上前一步,将外衣轻轻搭在那明黄色的肩头。正准备抽身离开,手却被人轻轻握住。
  
  心里一惊,却见玄烨已经睁开眼,正含笑看着自己。
  
  “皇上。”容若立刻抽回手,退出一步跪下行礼。
  
  “起来罢……”玄烨声音里仿佛依旧含着笑,然而话音刚落,原本压在肘下的诗稿由于自己身子的挪动,被风一吹立刻飞了出去。
  
  有一张刚好落在容若的脚边。
  
  容若俯身捡起,却见正是自己的那首《金缕曲》,不由愣了愣,才起身递给玄烨。
  
  玄烨接过去,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赶紧道:“朕……虽不如容若精通汉文化,但闲时也会看看你的词,更何况……嗯,这名噪京师的两首《金缕曲》……”
  
  容若这才意识到,原来玄烨对自己的词作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一瞬间心内隐隐有些感动。他一向认为,平日为人处世中,难免有太多违背意愿,身不由己之举。而唯有在笔下,才能用文字堆砌起另一番桃源境地。自己毫端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是直抒胸臆,挥洒自如,没有半分虚假,不需任何顾忌。
  
  所以在他看来,能读懂词中之意的人,才可谓真正的知己。因为那里,才有最真实的自己。
  
  而此刻,容若似乎才恍然回想起,面前的这少年天子,他看过自己的词,揣摩过其中的意思,甚至听自己不经意间透露过心中的山林之意……
  
  也许并非自己原本所想的那般,对自己一无所知。
  
  可是……他终究是太高不可及的人。这样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一切,究竟是真心真意,还是不过一时兴起?
  
  这一点,自己始终看不穿,也想不明白。
  
  而思绪正漂浮不定间,却突然听闻玄烨慢慢念道:“‘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当真是情深意重!”顿了顿,抬头看着他笑叹道,“你待人,一向是这般倾心倾力,不加保留么?这顾贞观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相待,今生不够,却还要等来世?”
  
  虽是笑着,但语气中莫名地透着一丝古怪。容若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愣了半晌,便只得如实将顾贞观的情形陈述了一番。
  
  玄烨看着容若说起顾贞观时,眼中流露出的那番毫不自觉的喜色,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但听完他所言之后,却凡是装作毫不在意一般,只是低低地“哦”了一声。
  
  顿了顿,又觉突兀,便又笑道:“容若如此赏识之人,定可谓才华横溢了。不如什么时候引荐给朕瞧瞧如何?”
  
  “不瞒皇上,顾贞观曾官至内阁中书,皇上南巡之时,更曾扈从随侍左右。”
  
  “哦?”玄烨一挑眉,然而对此人却是当真没什么印象,便只是点点头,默然不语。
  
  容若待了半晌仍未见玄烨开口,加之隐约觉得他今日看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道:“皇上若无事,容若便告退了。”
  
  见对方点头应允,容若便立刻转身离去。然而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忽然听到玄烨在身后道:“容若,你说朕比那顾贞观如何?”
  
  容若一惊,然而刚回过身,却见玄烨不等他作答便摆摆手,叹了口气道:“罢了,方才那话便只当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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