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尘土飞扬,马蹄飞溅,裴子余的身影英武帅气,钱程看得简直呆了,半晌才鼓起掌来,用手撑成话筒,大声叫道:“裴子余,我爱你!再来一次——”话音戛然而止,她捂住了嘴巴,僵笑着说,“误会,误会……”
场内所有的人听了都呆了,裴子余站在场地中央,原本冷峻的脸忽然涨得通红,那还没收起来的弓箭调转了过来,手微微发颤,让人担心他会一不留神就会搭箭射了出去。
钱程心里有些着慌,不由得暗自恼恨以前看李明启演唱会的时候老是唯恐天下不乱,以至于把这句话当成了口头禅。她飞速地往景恒之的身旁一缩,探出头来,急急地解释说:“不是这样的,这个我爱你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可以爱很多很多人,就是很喜欢的那种,哎呀不是的,不是说我爱很多人的意思……”
她越描越黑,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就连景恺之也长叹了一声,摇着折扇说:“阿程,你真的是风流无双啊,我自愧不如。”
景恒之往旁边退了一步,阴冷地看着她,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一句嘲讽的话来:“那你的意思是,你连朕也爱喽?”
“对,我当然爱陛下,不对,我不爱陛下,错了错了!”钱程身上的冷汗涔涔而来,“这个爱字,乃是我们那里的方言,就是很喜欢一个人的意思,此种喜欢,无关男女之情,只是一种仰慕,对,一种仰慕,我仰慕裴将军,仰慕陛下!”
她一口气说完,急切地看着景恒之,鼻尖上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景恒之凝视了她片刻,笑着说:“原来是这样,钱爱卿怎么急成了这样?仰慕便仰慕了,别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裴将军脸皮薄,只怕要恼了,还不赶紧下去赔不是?”
钱程如释重负,一溜烟地跑下前台,跑到裴子余的马前,拱手作揖说:“子余,我嘴笨舌拙,万万没有调戏你的意思,你千万别见怪。”
裴子余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翻身下马道:“既是朋友,便不必多言。过来,我教你射箭。”
钱程顿时受宠若惊,朝着看台上挥了挥手,跟着裴子余走到离靶台数米远的地方,裴子余虽然冷漠,但教射箭却颇有耐心,示范了好几次步位、拉弓、瞄准,还手把手地和钱程一起拉弓试射了几次。
钱程虽然有心想揩油,只是刚才的事情还让她心有余悸,一时不敢造次,倒是规规矩矩地听了一会儿,然后便豪气千干地说:“你让开,我来试试,这也没什么难的。”
说话间,她推开裴子余,垫了垫手里的弓,只觉得这弓比以前在箭术俱乐部里拿的那把还轻了一些,于是一运气,拉开了弓,却没想到,这弓轻是轻,却没有现代弓箭那么多的瞄准工具,加之重心不易把握,“扑”的一声,那箭歪歪斜斜地往前扑去,还没射到一半,便钻进了泥土里。
看台上响起了一阵笑声,景恺之现学现卖,叫道:“阿程,我爱你!再来一次!”
裴子余皱着眉头道:“你的弓步不够大,弓没有拉满,还有眼,眼要瞄准靶心……”
钱程恼恨地白了看台上的景恺之一眼,又射了一箭,这箭更是离谱,射向半空之中,最后无力地躺在了地上。她心虚地看了看裴子余,见他一脸的无奈,又看了看看台上景恒之讥诮的表情,忽然脑袋发热,手臂忽然好像犹如神助,往后一探,信手拈来了一支箭,一个标准的后马步,弯弓搭箭,弓似满月,箭如流星,往空中射去。
只听得“嗖”的一声,随着一声哀鸣,一只大雁从半空急坠而下,落在了校场里。
校场里一阵静寂,数道目光落在钱程的身上,钱程本能地迎向了景恒之,呆呆地看着这位帝王毫无表情的脸,张嘴分辩:“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良久,景恒之伸手慢慢地学着她的模样拍了两下,这一下下的击掌声仿如重锤击打在她的心上。“钱爱卿好生厉害,朕也忍不住要爱你了。”景恒之语带讥讽,淡淡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程子啊小程子,你这瞎表现啥呢?多疑的陛下心里现在啥滋味知道么?
第 24 章
钱程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回想着景恒之冰冷的表情,还有裴子余那狐疑的眼神,不觉十分泄气:这么多日子以来的努力,难道要被这犹如神来的一箭弄得付诸东流了不成?
想到这里,她恨恨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叫你莫名其妙地显摆!哪天本大人有危险了你再显摆成不成!你以为你是那个段誉不成!”
她在屋里指东打西地摆弄了一阵,这个身体中的武艺细胞忽然又沉睡了起来,没使出什么绝招,反而差点被椅子绊了一跤,弄得小腿的伤口处一抽一抽得疼。
无奈之下,她在行宫里溜达了两圈,揣着自己口袋里好不容易贪污下来的银子,见到景恒之身边的人就笑容可掬地招呼,尤其是小安子和李逸,她极度心痛地塞给他们一人一张银票,解释了一下在校场上的反常,恳请二人在陛下问及的时候多多美言。
李逸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把银票推了回去,皱着眉头说:“钱大人,陛下圣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钱程顺手藏下了银票,拱手说:“李大人铁骨铮铮,佩服佩服。”
“只要钱大人你心中有陛下,心中有大乾,陛下必不会怪罪于你。”李逸犹豫了片刻,安慰她。
“有!我胸中满满的都是陛下和大乾,装不下其他东西了。”钱程一脸的凛然。
而小安子则推脱了几下收下了银票,关切地问:“钱大人的腿这是怎么了?”
“一点小伤,无需介怀。”钱程呲了呲牙,一瘸一拐地走了。
翌日,裴子余一早就领着几个人出了行宫接袁芸怡去了,景恒之一行也出了行宫准备回城,钱程正想混在队伍之中,不要去触景恒之的霉头,哪知道小安子一路乐颠颠地跑了过来:“陛下有旨,钱大人你有伤在身,不宜骑马劳累,请到御辇中歇息。”
钱程推脱道:“不必了,多谢陛□恤,一点小伤……”
小安子笑嘻嘻地瞧着她:“钱大人你瞧,陛下正瞅着这里呢,不如我们这就过去,别让陛下久等了?”
钱程硬着头皮挪到了景恒之的御辇前,只见景恒之正微笑着看着她:“钱爱卿受伤了怎么也不说,昨日还射了大雁,真是令朕心疼。”
钱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飞快地跨上马车,躬身行礼:“陛下,只是小腿划伤了一点,不碍事。”
景恒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钱程左看右看,拣了角落里的一个小圆凳坐下了,四下打量了起来。
御辇不愧是君王的座驾,行走得四平八稳,厚重的帘子一放下来,几乎都听不到外面的马蹄声,里面空间宽敞,毛绒绒的地毯,舒适的软榻,车壁上还铺满了绣着金龙的刺绣,看起来富丽堂皇。
景恒之自顾自地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钱程不敢多说,在圆凳上正襟危坐,双眸却滴溜溜地打转,最后落在了一旁茶几上的一个玉佩上,只见玉佩十分小巧,形状看起来有些眼熟,上面雕了一个盘龙的形状,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和玉佩缀在一起的是个小小的绣囊,用金丝线繁杂得绣着各式花纹,看起来十分精致漂亮。钱程看了心喜,忍不住悄悄拿过来把玩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恒之把目光从书上挪了开来,对着钱程笑了笑:“钱爱卿怎么不说话,和朕在一起这么无趣不成?”
钱程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说:“臣在思索昨日那神来一箭到底是怎么射出去的,想得人都有些傻了。”
“那钱爱卿有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景恒之淡淡地说。
“只有一个解释,臣虽然离魂,但身体的本能仍在,偶尔情急之下便不受控制,好似熟能生巧一般,把以前的本事顺手就使了出来。昨日臣在陛下面前丢脸,心里着急,便射出了这神来一箭。”钱程的神情有些沮丧。
“原来朕在钱爱卿的心目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地位,朕心甚喜。”景恒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钱程定定地看着他,眼前的青年帝王眉目清冷,神色自若,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让她有些想不通,以前的钱程为什么会为了那个不知名的主子,去不自量力地算计这个人?
一开始她和景恒之的相遇,带着几分冷酷暴戾,然而渐渐相处久了,景恒之行事胸有千壑、不动如山,善于牵制朝中大臣,对权臣亲贵不偏不倚,注重民生,善选人才,不拘一格,不得不说,景恒之高瞻远瞩、城府极深,假以时日,必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有时景恒之虽然阴险狡诈,对她也诸多冷嘲热讽加以捉弄,但就她这样一个曾经对他痛下杀手的逆臣来说,居然也能勉为其难而用之;而她那个不知名的主子,把她这个马前卒象丢抹布一样丢得远远的,危急时刻居然连个面都不露,任她自生自灭,两下相较,高下立见。
思忖了片刻,钱程心里有了计量:她这个小小的奸佞正需要景恒之这样的一个明君,可以干些无伤大雅的小勾当,不损人又利己。要牢牢地抱住景恒之的大腿,现在这样装糊涂不是办法,须得为两个人的关系动个外科手术,把那块烂在两个人心里的腐肉切除。
“陛下,臣知道陛下一直对臣心有芥蒂,臣以前糊涂,做了许多对不起陛下的事情,听别人含糊说来,臣夜不能寐,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日患上这离魂之症!”
钱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倏地站了起来,往景恒之那里跨了一步,眼里隐隐闪现出一丝泪光:“陛下对臣心存怀疑,臣没有怨言,只是臣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钱程了,现在的钱程已经脱胎换骨,重活一遍,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景恒之淡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站了起来,冲着钱程招了招手,钱程不明所以地走到他面前,微微仰起了头,被动地看着景恒之。
“钱爱卿,你的话,朕自然是信的,只是朕有一件事情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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