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里冲出几个神情焦急的人:"怎么,大夫还没来?"为首的看到叶孤城不由冷笑:"叶城主好手段,晁某五体投地。"
叶孤城沉声道:"晁统领,御史怎么样了?"
"哼,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自己心里清楚!"
正说话间就听见有人吆喝"闪开闪开"。两个驿夫分开人群匆匆赶到。他们对晁统领行了个礼,拽着大夫就往里走:"大夫,快一点,御史快不行了。"
人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御史他——
叶孤城皱了下眉:"晁统领,这——"
"哼,你自己问。"晁文指着正从驿馆里走出来的几个人说。他们都被护卫押着,垂头丧气,带头的正是小七。
"城主。"小七低着头声音不比蚊子大多少。
叶孤城看着他没有说话。
小七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冲进驿站是想救我哥,可,可我真没想对御史行凶……不是我干的,城主。"
……火流星爆出了好大的火。他趁护卫们急于扑救的间隙第一个冲进去,找到被押在后院的大哥,不由分说和几个同伴将大哥架上就走。然而他们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一声惨呼,然后就看见一队护卫赶过来……御史满身鲜血倒在堂前……他顿时呆住了,脑子里轰轰作响,糟了,有个声音对他讲,你上当了。御史白云城遇刺,要真的不治而亡……那天邻居老爹的话犹在耳边:皇帝恐怕就缺一个彻底荡平白云城的借口哪。想到这里他不由浑身冰冷。
晁统领冷哼一声:"那又是谁干的?护卫们就看到你们几个冲进驿馆,难道还冤枉你了?"
小七呐呐道:"真的不是我……"
晁统领没有理会他,对着叶孤城冷冷道:"御史在白云城遇刺,恐怕谁都难逃干系!"
叶孤城眉头轻皱,道:"不论如何,叶某能否先查看御史的伤势?至于何人所为叶某必会尽快查明给朝廷一个交代。"
"哼,叶城主也要交代得起。纵凶伤人,谋刺御史,有人以为他的脑袋是铁打的哪。"晁文眼神中有火焰跳动:"叶城主若觉得他们有冤,尽可查去,不过这几个人要先在留在我这里。"他对护卫们一示意,小七几个又被押了进去。
"晁某会即刻传书给姚知府,等圣上知道了,哼……所以叶城主可得快些查。"说罢他沉着脸转身向里边走去。
叶孤城神情冷然,向驿馆前的卫队长吩咐几句,随后穿过护卫人墙走进了驿馆。
卫队长一挥手,外边闹事的人都被押起来带走。
一盏热茶的功夫,又赶来几队卫兵。他们将驿馆围了起来,并好言劝走围观的百姓。
"大家都散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年轻人血气方刚啊,这下事情可大了。"
"可不是嘛,这个祸,娄子捅天上去了,哎,年轻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哎……"
人们纷纷叹息摇头,街道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驿馆一角还有青烟飘起。
年轻人的脸色沉静如水,转身离去。
他沿着背街小巷缓步而行。
不多时就见云城客栈的幌子迎风而动,遥遥在望。小巷里很安静,轻风扬起,一条人影闪过,年轻人轻声道:"影月?"
作者有话要说:
☆、分晓 下
驿馆。
"御史伤势如何?"
"应是很不妙……"
"……能撑几时?"
"三名刺客自三个方向各刺一刀,都在要害处,依在下看来,恐怕熬不过今天……"
……
雇下这三个刺客联手……主顾手笔不小,出人意料。叶孤城默默不语,端起茶盏暗自沉思。
"堂兄!"从堂外快步进来一人,脸色有些发青,带着急促的喘息声,神情不复冰冷而是有些咬牙切齿。
叶孤城放下茶盏一挑眉:"孤鸿,怎么?"
叶孤鸿白皙的脸上因懊恼赤红一片:"我,没追上。"刺客分散逃走,他只好和护卫分头去追。他跟的那个看似轻功一般却狡诈之极,就快追上时突然迎面两只暗箭越空而来。他正要闪身避过,但暗箭却在半空裂开,黄烟四起。他生生向侧边坠下才躲过毒雾。就这一瞬的迟疑,人已无踪。
"城主。""城主。"追踪另两人的护卫也回来了,皆面有惭色,低头不语。
叶孤城心下了然。对方准备得很仔细,后手充足,看来幕后之人志在必得。
"既是如此……下令全城缉凶,白云城现在起只进不出。"叶孤城冷道,"御史的伤情不能透露到外头去。"
"是。"
两个护卫已退下。孤鸿还留在原地。
叶孤城看着他:"无事,只是要费些周折。你性子急了些。"
"堂兄。"叶孤鸿欲言又止,满脸的懊丧和不服气。那个人的功夫明明差他很远……
叶孤城心中一叹,这个堂弟虽然自小师从武当,也时常行走江湖,但江湖的险恶还是见的太少了。
"不妨再等一下。"见叶孤鸿低着头正要离开,叶孤城又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有访客。"叶孤城的声音平淡无波。
孤鸿的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正说间就听见异物破空之声。叶孤鸿全身紧绷,正待如何,却听"咄咄"两声,两枚铜钱已嵌入叶孤城身后的墙壁上。
"谁?"叶孤鸿大喝,人已经冲了出去。
叶孤城身形丝毫未动,凝神看着茶盏里的白水,白水里身后墙壁盈盈入目。中厅的这面墙上绘着白云城的全貌。
一抹极淡的笑显现嘴角:"多谢。"他说。
小院里,一片道好声。
"大人英明。"
"大人此招妙极,叶孤城要翻身可就难上加难了。"
"哼哼,不错,御史是那么好惹的吗?"沙哑的声音难掩得意:"就看朝廷怎么处置吧。"
"朝廷?皇帝看上去倒是很相信叶孤城。"
"呵呵,也许吧。不过,御史被刺,直接伤了言官的脸面。朝堂上就属言官最会生事。这下就算皇帝有心保他……估计也得给唾沫星子淹死。"
"叶孤城要查到了什么……"
"锥刀几个做事一向干脆利索。况且御史已死……虽然他们把消息捂着,但不出一天肯定举城皆知……我倒想看看他会怎么查。"
"就算叶孤城能自证清白,但谁的地界上突然死了个钦差,不到一个月又死了个御史……哼哼,要是做官的那也做到头了。而叶孤城……反正我们还有一份大礼要给他,好戏还在后头……"
"大人——"
"何事?"
"叶孤城已下令全城缉凶,白云城内只进不出。卫兵们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动作很快,估计很快就会上这边来……大人您看……"
"我们是正经做小本生意的人,何需惊慌。百叔那里可有消息?"
"按您的吩咐,集结号令已发出。"
"好。"
"大人——"有人一头闯进来。
"叶锟?何事?"
"我大哥家……可是大人的意思?"
"噢,这个嘛。"沙哑的声音不紧不慢,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缓缓游走的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本应该放过他,但他不好好找个地方躲躲,居然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他被陆小凤盯上了?陆小凤可是个有名的□□烦。大丈夫做事当断则断,要被陆小凤瞧出些什么,这阵子的事情可都白做了。"声音里寒意渐浓。
"大人,我,我就这一个兄弟……"哽咽欲泣,叶锟整个身子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
"叶锟,不要意气用事。在我手下这么多年,我的脾气你还不清楚?我除掉他也是迫不得已,要他真按你说的躲在别处我何至于此。哎……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呶,这袋银子赏你,待事情过去后好生将他们安葬了吧。"说着一个比巴掌大一些的钱袋递了过去。
叶锟接过钱袋紧紧捏住,低下头直愣愣地看着地。半晌,他的声音终于平静下来:"谢大人。"
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
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背影,良久,沙哑的声音又响起:"盯住他,找个合适的地方,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有人应声退下。
午后,阳光明媚。
小院前头是一家酒铺,自酿米酒是铺中一绝,甘甜绵滑,后劲十足,价钱也公道,所以光顾的百姓很多。铺前挺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酒铺老板挥退左右,待在后院独自盘算。叶孤城封锁全城又能怎样?没有线索乱翻一通哪里就能找到了?想着他自得地摸摸下巴,刚才来的那拨卫兵就像没头苍蝇一般,可笑。
手下几个听见这个阵势有点发慌,哼,惊慌就是上了叶孤城的当。他没有什么称手的证据,想借机看看城内的反应罢了。御史遇刺身亡的消息已经在路上了吧……哼,不知道皇帝这次会如何反应,会不会有趣些……
百叔那里收到号令,过来正好……里应外合……叶孤城动作快自己也不慢……米酒是各户家中常备之物,小铺客流不断,暗子联络起来毫不起眼。他扯起嘴角,眼里冷厉的光,当初盘下酒铺就是看中它的这份好处……叶孤城,也让你瞧瞧爷的厉害。
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老板不禁有些犯困,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梦中一片大好风光。
黄昏时分,驿馆。
大夫跨出大门,一脸内疚:"晁统领,老朽……"
晁文叹了口气:"晁某知道生死有命,岂会为难大夫。不过,非常时刻,此事请务必守口如瓶。"
"老朽省的。老朽告辞。"
驿馆已被卫兵围了起来,但无论哪里,不欲为人知的消息总是走得最快。
暮色渐浓。
叶孤城在街上缓步而行。他神情冰冷,眼中不见思绪。百姓们看到城主都避到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刘贵。"人群中他看到一个人。
"啊,城主。"被点到名的刘老大恭敬地上前行礼。
叶孤城脚步未停,示意他跟上。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