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值得出手。
她看着海鸟低飞,轻轻地伸出手,任那白色的鸥鸟停在她的指尖,唇角绽开一抹笑意。
“这里倒挺有意思的。”
厉颂风赶到京城的时候恰恰是京中的两方帮派势力斗得最狠的时候,而他们比斗的方式便是关于紫禁决战的赌局以及由这赌局引发的一系列事件。
“简直愚蠢极了。”厉颂风冷笑了一声。
“看来你不喜欢这样的事。”
会在京城遇见陆小凤一点都不意外。厉颂风向他点头致意,目光落在他的四条眉毛上,神情有些怪异。
“你在看什么?”陆小凤有些不自在。
“在看你又惹到了什么麻烦。”厉颂风嘲笑道。
陆小凤叹息一声,“这次的麻烦可不是我惹出来的,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惹出的事情。”
“嗯,然后你心甘情愿地担下。”厉颂风说道,“虽然有点傻,不过这算是你最大的优点了。”
“还真是多谢你的称赞了。”陆小凤干巴巴地笑了笑,转而谈起了另一件事,“你知不知道自己也要有麻烦了?”
“哦?是薛冰那群女人要给我找的麻烦吗?”厉颂风并不把陆小凤说的话放在心上。
“是个女人,不过不是薛冰的朋友。”陆小凤的话让厉颂风挑了挑眉。
“那看来是新的麻烦呢。”
“小风,你如果这样说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突然加入谈话的声音让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张姑娘?”
“姐姐?”
陆小凤震惊地看着厉颂风和张佩璧,默默地掏出银两准备请老朋友和新朋友好好吃一顿。
“因为我从母姓、长得和母亲比较像;小风从父姓、和父亲一样英俊,所以不自己说明的话,别人根本猜不到我们是姐弟呢。”
和时常冷着脸,好像常有嘲讽之意出手极端狠辣的厉颂风截然不同,张佩璧是一个一直微笑,知书达理温文婉约的女孩子,只有她背上背了的一柄剑显示出这位文弱女子也是一位冠绝天下的剑术高手。
但和厉颂风一样的一点是……她也一样来历成谜。
“对了,你有见过西门吗?”
“未曾。”看着陆小凤微微有些失落的神色,厉颂风摇了摇头,又建议道:“你不是一直很信任那个叫龟孙子大老爷的家伙吗?为什么不找他去问问呢?”
“如果大智大通真的什么都知道,他们早就不在这人世间了。”
“不是说是龟孙子大老爷吗?怎么又变成大智大通了?”张佩璧好奇地问道。
“大智大通是两个奇人,知道很多江湖上的秘辛,所以他们总是藏起来,在这世上只有龟孙子大老爷才能找到他们。”陆小凤耐心地解释道。
张佩璧笑出了声,“我可不相信有这样的事,他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找他们,能够及时地和龟孙子大老爷联系。”
“不是联系……是找到他们。”
“那我就更不信了。”张佩璧摇了摇头,“要我说的话,更有可能大智大通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存在,真正有能耐的也就只有龟孙子大老爷这一个人而已。”
这个猜测确实有趣。
有趣到陆小凤立刻便去验证了,当然在他离开之前,他把酒钱结了。
“那么,我们来聊聊你的事吧。”确定陆小凤走远后,张佩璧以内力传音道,“我听说,你最近频繁地开了杀戒。”
“那是那些人该死!”
“张盼的儿子,怎么可能说出‘该不该死’这样的话。”张佩璧的话语一下子严肃起来。
厉颂风皱眉道,“那是因为姐姐你没有见过上官飞燕和公孙大娘的所作所为。”
“她们的作为有多么可恨我当然知道!”张佩璧道,“但我不关心她们,我关心的是你!你不觉得你的心境有问题吗?你选择杀戮是因为要裁决她们的罪行,但你制定执行裁决的方式都原始而野蛮。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把上官飞燕带到霍休面前,让她被她背后的主人杀死,也被男人背叛一次、玩弄一次;我一定会把那篮子毒栗子塞到公孙大娘的嘴里,让她自食恶果,这才是真正的公平、这才是你应有的手腕。”
‘貌似你的作为才比较不正常吧……’厉颂风在心里默默道。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小凤传奇
张佩璧作为厉颂风的亲姐姐,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这特别容易纠结的浑小子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怒意渐渐蔓上眉梢。她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平复了心情,以镇定的口吻再一次谈起了那个厉颂风最不想谈,但已经被问过无数次的问题。
“你就那么忘不了那个人吗?”
厉颂风也和过去很多次那样露出了忧伤而无奈的神情,“怎么忘啊……”
张佩璧一杯茶泼到了他脸上,“你再敷衍我试试看!”
厉颂风不说话了。
张佩璧清了清喉咙正打算接着说下去,却被一阵空灵的音乐声打断,那是白云城主叶孤城到来的信号。
白衣飘飘的美丽侍女以精妙的轻功跃上楼层,纷纷扬扬的花瓣铺成了花毯,当真是风雅(骚)到了极点。
“我觉得哪里不对。”厉颂风皱眉道。
张佩璧虽然知道这小子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顺从了他的心意,看着姿容远胜常人的白云城主,她有几分无奈地笑道:“是有一点不对。”
她好像完全忘了刚才那个咄咄逼人又颇为阴毒的自己一样,又恢复成了最开始温温和和,什么事都好商量的窈窕淑女。
她虽然之前同叶孤城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但这点小小的不愉快还不至于让叶孤城把过多的心神放到这一个看上去武功平平的女子身上。
虽然这个女子逃出了白云城的监狱,她相信她在叶孤城眼里还是武功平平。
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会发生冲突。
果然叶孤城只是扫了她一眼,把目光凝在角落里的一个人身上。
“唐天容。”他冷声道。
叶孤城和唐门的争执已经传遍了江湖,他和唐天容会对上根本不是一件稀奇事。整间酒楼的人的目光都凝在这两个人身上,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谁帮你解的毒?”唐天容的声音又惊异又恼怒。
“本来无毒,又何须解毒?”叶孤城淡然道,“一点尘沙,如何有毒?”
这仇恨拉得好满。
张佩璧抿了口茶,双手捧着还有热气的茶杯等着看好戏。
“各位还有谁认为本门的毒沙不过是一点尘埃的?”唐天容确定这句话不会有回应,所以他很快就会抛出下一句“那么你们就快点出去。”
可在寂静的酒楼中却响起了响亮的一声:“我!”
所有人都看向了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是厉颂风,在场的人根本没想到一个那么年轻的少侠会有胆量嘲讽唐门的毒砂,然而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嘲笑在少侠拿出墨枪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厉颂风!
是那个厉颂风!
是那个打败了霍天青、霍休、公孙大娘的厉颂风!
酒楼里在一阵喧嚣之后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都投在厉颂风的身上,都忽略了和厉颂风同桌的那个女人。
张佩璧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垂着头,目光中闪烁着的是无法言明的无奈。
“你想证明些什么呢,小风。”她的喃喃厉颂风自然听不到。
证明你能够控制住心里不断翻滚的愤怒与被这愤怒激起的杀意吗?还是要证明你的心里还依旧有柔软的良善心让你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你急需的证明是不是反而证明了你对自己变化的不安?
厉颂风其实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借这个事情隐晦地表达自己对于张如璧这种看客态度的不满罢了。
也许是因为没有投入感情,又或是因为现代人的自尊心作祟,出任务的人对待任务时空中的种种所抱着的都是看书的态度。遇见喜欢欣赏的角色也会为他哭两声笑两声,但放下书本就会统统忘却,会在□□情节到来之前紧张得目不转睛,却将之前显示某个主要角色的能力高强而牺牲掉的小配角当成是缓解身心的调节剂,又或是炫耀自身判断能力的好机会。这种事情他以前也做过,却在付出真心后感到了这之中的残忍。
当他在为那个一心一意待他好的人的闭目而落泪的时候,得到的那句“都会过去,路还很长”的安慰是真正刺伤他的利刃。
这出戏不好看,你不要再看了。
他没有必要毁掉这个戏台,他只需要站到台上,因为没有哪个体面的看戏人希望看见自己的子女兄弟在台上讨台下人的欢喜。
张佩璧的确在一瞬间就失了看下去的兴趣,但因牵扯到了她的弟弟,她又不得不继续看下去。
“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唐天容当然听说过厉颂风的厉害,所以他变了脸色,厉声喝道。
“我想看这场决赛,所以这种无谓的麻烦还是不要的好。”厉颂风顿了顿,“更何况现在的赌局已经给京城里的人添了不少麻烦了,叶城主一出手就代表着赌局的又一次大变动,到时候恐怕又要一阵兵荒马乱了。”
“你倒是有一副好心肠。”唐天容冷笑道,“但如果与你同桌的那个姑娘跟着叶孤城跑了,你手上的墨枪大概也要同叶城主的剑对上了吧。”
厉颂风笑了起来,“那倒不会。”
“你可真是大度。”
“因为这个人是我姐姐。”厉颂风笑道,“亲姐姐。”
唐天容被噎了一下。
叶孤城颇有几分讶异地扫了厉颂风一眼,即使是他也不会想到白云城里的丫鬟会是厉颂风这个声名鹊起的绝顶高手的姐姐。
“那么,便请唐少爷让厉某人领教一下唐门的毒砂吧。”
唐天容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出手。
唐门出手一定要达到目的,今日他已没有可能取叶孤城的性命了,没有必要冒险和当今风头最盛的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对上。
“那么,决战之后,唐天容一定再向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