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看起来十分偏僻,周围全是土山坡,乍一看就像在一个鸟不拉屎的边远的山区或者农村。但是光凭这一点完全没用,整个中国幅员辽阔,地广无垠,随便都能找出来一个类似的地方。
突然,黑眼镜嘴里连声喊着停,一伸手指着画面上道:“你们看。”
吴邪手忙脚乱的按下暂停,画面停止在了窗外一片油菜花地。
他和解语花眯着眼睛,凑近了才看见那片油菜花地后面似乎有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三角形的圆锥体,花纹复杂,色彩艳丽。
吴邪又按下了播放,那个三角形的物体居然开始移动起来,慢慢的就不见了。
解语花微微皱眉,手指在沙发上飞快的敲打着,陷入了思索。
他眼睛骤然一亮:“这是一个人头上的帽子。”他又仔细看了看,“如果没有错,这是只有在广西瑶族才特有的头饰。”
六天后,一行人带着解家鸣堂传回的消息,飞到了南宁,踏上了进入广西大山腹地的火车。
吴邪看了看手里的纸条,上面清楚的写着“巴乃”两个字,后面还有一串复杂的更为详细的文字,这就是DV里那间屋子的地址了。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难得这一趟不是真去倒斗,要经历些什么九死一生。他们什么东西都没带,本来应该一身轻松,但是心却沉得慌。
有点茫然,还有点忐忑。不知道这一趟行程会不会是一个终点,隐约又生出一些期待。
解语花在旁边轻轻坐下,吴邪有点诧异,转过头去用眼神询问。
他看见小花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正色道:“小邪,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许,哑巴张身边已经……”
当初,是他看不下去这家伙半死不活的颓废样,才鼓动他。自从看了那些画面后,他突然有点后悔,置之死地的新生,不是每个人能捱过去的。
吴邪一愣,居然露出一个笑容:“如果真有人了,那样也好。”说着,摸出只烟,想了想才记起自己在禁烟的软卧里,只好干巴巴的叼在嘴里。
解语花似乎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爬上了上铺。黑眼镜想说什么,被解语花一瞪,也乖乖缩回自己的铺里睡了。
吴邪把身体靠在床头,转过头去,怔怔望着窗外的快速飞逝的景色。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火车有节奏的晃动着,在大山中穿山越岭。
他一个恍惚,茫然的望了望四周,闭了闭眼,这情景是多么的似曾相识。
那是在去南妃墓的路上,自己也像现在坐在下铺,那个时候闷油瓶在对面的上铺,他一抬头,就看见那双淡漠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
如今他才知道,那双眼睛为什么会黑得发亮。
可是,还没等他彻底明白,这一切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很多东西来不及抓住,来不及再有后来。
如果,这两年只是一个梦,他还是那个坐在杭州铺子里百无聊赖的小三爷,偶尔从老狐狸那里蹭一点宝贝,有生意卖出一个好货,就足够混吃等喝的过上一年,得过且过。
然后像身边大多数人一样,找个看得顺眼的女人,生个娃,吵嘴扯皮,再然后抱孙子,最后双腿一蹬,躺进骨灰盒子里。
平平常常,没有起伏,就这样一辈子。
但就是那天,他在自家三叔楼下,第一眼看见那个人。
瘦削的身影,背着长长的黑色布条包裹的东西,眼神藏在过长的头发下,身后的景色似乎都失去了色彩,只能看见这个人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走到自己的生命中,活生生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
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真的能那么深的刻进另一个人的心里,爱过,恨过,浓烈到连死都不能忘。
或许,现在的自己才是在做梦,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胖子还睡在上铺大声打着呼噜,那家伙还在对面躺着发呆。
他眼眶开始发热,慢慢抬头朝对面的上铺看去,车厢灯变幻的光影投了下来,可那里空空如也。
那个改变了他的人,真的已消失无踪。
下了火车,就到了上思,这里离巴乃还很远,先得转去一个叫南平的镇子再向山里,几个人一路颠簸,坐一段车走一段路。
临近深秋,这里还残留了一些风光,偶尔会见到漫山遍野的落叶,黄绿一片,还有龙脊梯田,但更多是光秃秃的山丘。
到了巴乃已经是晚上,黑眼镜拿着地址先去转悠了一圈,回来道:“哎,这破地方还得走上2,3个小时,全是土路。我看今晚先在这里借宿,明早出发。”
吴邪尽管心急,但也知道不能勉强。每个人连着奔波,脸上明显都挂着憔悴,特别是小花,眼睛下两个眼圈青得吓人,看来也是没休息好。
几个人找到一家瑶寨,那里可以住宿,胡乱吃了主人家招待的饭菜。
吴邪洗过澡才觉得自己周身都疲惫得很,他躺在床上,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实际上翻来覆去,心里越来越烦躁,干脆起身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这家瑶寨前面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吴邪捡了个有大石头的地方靠着坐下,掏出根烟开始抽起来。
不得不说,大山里的星空就是比城市里漂亮多了,至少干净,也够亮。
他怔怔出神,没留意到旁边有人来。直到那人嘿嘿一笑,才发现黑眼镜那家伙也跟了出来。
吴邪其实没怎么和黑眼镜单独呆过,一来虽然曾经合作过,但是不像和胖子他们那样长期相处,二来他觉得这家伙也是个麻烦的主。
黑眼镜坐在一旁,也不吭声,自顾自的像在看风景,也不知道黑灯瞎火的有啥看头。吴邪终于有点不耐烦了,出声道:“瞎子你干嘛?”
“哎,小天真,吃火药了。”黑眼镜也不恼,嬉皮笑脸继续道:“陪你坐坐,也不领情。”
吴邪一愣,倒真没想到这家伙是这心思,心里一时间有点愧疚。
他甩了根烟过去,黑眼镜也接住了。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吴邪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只好胡乱开了个话题:“你怎么也跟来了?”
黑眼镜居然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知道。”
吴邪一时间无语,也没有心情再找话题,干脆也就静静坐着。
良久,黑眼镜才掏出一样东西,看起来有点像项链,坠子是把精致的小钥匙。他用眼神示意吴邪接过去,丢下一句“掉了的”,也不解释,站起来拍拍屁股走掉了。
第二天天刚擦亮,大概才五六点钟,吴邪就醒了。
他走出房门,看见解语花和黑眼镜站在瑶寨吊脚楼下,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能看见黑眼镜还是一副笑嘻嘻的痞子样,好像昨晚上那个一脸正经的表情是错觉。
三个人又问了问路,避免走错道,然后就往山里走。
吴邪以为这段时间会很漫长,实际上,真正的感觉是一转眼就到了。
当那座楼出现在眼前时,他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是一栋很老的高脚木楼,黑瓦黄泥墙,上下两层,外面一个小院子,用木头栅栏围着。四周都是一片荒草,估计春夏时节就开满了油菜花。
远处果然有其他的木楼,这座木楼和其他的比起来,看上去要小一些,也十分不起眼。再远处就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土山丘,是镜头里十分熟悉的情景。
吴邪深吸一口气,正想推门走进去。解语花走过来一把拦住他,扬了扬下巴问:“要我们一起不?”
他摇了摇头,后面的黑眼镜一把拉过解语花,笑嘻嘻说了句:“我们去外面转转。”两个人几下就转到了土丘后不见了踪影,解语花还频频回头,一副担忧样。
吴邪苦笑一声,之前的勇气反而一下消失了。他怔怔站在栅栏门外,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这一步,居然变得那么难以迈出。
唯一的光 最新更新:2011…05…22 23:59:43
吴邪深吸一口气,推开院子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用木头搭建了花架,看起来曾经种过一些爬藤类植物,沿着褐黄色的土墙攀上了二楼窗户,眼下全都枯死了。还有一个干涸的水槽,旁边扔这一把破烂不堪的躺椅,一只脚已经缺失。
进到楼里后,由于这座楼是背靠一座土山丘修建的,光线并不十分好,最先看见的就是一间空荡的房间,摆放着一张木头桌子和几根凳子,想来是吃饭用的地方。
房间隔壁是厨房,有一扇窗,从这里望出去就能看见大片的荒草地,和镜头里一模一样。厨房灶台上散乱的放着三四只土碗,还有一口锅,旁边立着一个气罐,石板做的碗柜里空荡荡的,手一摸上去一层薄薄的灰,墙上挂的菜刀之类的早已生锈。
吴邪心里一沉,这种感觉就像没有人住在这里。
他转了出来,想了想,往二楼摸了上去。二楼门虚掩着,上面挂着一块厚重的旧帘子,好在挺干净。
他静静在门口站了一阵,觉得自己手有点发抖,脑子里胡乱闪过各种念头,想勉强挤出一个什么表情,或者一会儿有人又该说些什么话。想了老半天,完全没有个准头。
到最后干脆眼一闭,心一横,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十分昏暗,大概是因为窗帘拉下来的原因,密不透气又干冷阴寒。
房间二三十个平方,靠门一排破旧的衣柜靠墙放着,平柜上有一台老式电视机,旁边也许是有一些书和一些盒子。
而正中间就是一张大板床,上面有团黑色的阴影,似乎睡了一个人。
吴邪顿时心跳加速,紧张的吞了吞唾沫,慢慢靠近了过去。等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楚了那个人,就再也不能自已。
床上的人果然是闷油瓶!
巨大的惊喜一下涌上心头,下一秒却立刻变成了心惊和慌张。
他看见,眼前的闷油瓶根本就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