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尊降贵,亲效犬马。就在光之路尽头,他翩然落足,背负皮鼓师立于金砖道上,足下仍是不减的沉稳。百官见状,俯首拜迎。一步,是开疆强国的雄心壮志,一步,是未来全新的格局,一步一步,北辰元凰阔然踏向北嵎富丽的版图。
快到宫门口,背上遮盖着容貌的人低沉地说道:“可以了。”
北辰元凰应了一声,将他从背上放下来。月光之下,皮鼓师褪去脸上的遮掩,现出了真容,一脸丑陋兽人的脸孔,绿色的眸子幽幽地扫视众人,令北嵎众官员顿时愕然——
“什么?山猪?”
“我是不是看错了?”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人不如兽,山猪掌政。”
“就是啊,哈哈哈……”
数名官员交头接耳,或笑或惊,皮鼓师冷颜以对,北辰元凰却怒沉了神色,厉声道:“兵卫!即刻擒拿左右两相、威远将军、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就地斩刑!”
被点名的官员大惊,连连求饶:“皇上饶命!臣不是有意冒犯!”
“臣三代为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上啊!”
但是任何呼号此刻都已经迟了,明晃晃的大刀闪着寒光,顷刻之间,几个头颅离体,全场鸦雀无声。
“藐视朕令,侮辱朕之上宾,位列一品又如何?”北辰元凰威严的话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冷眼旁观的皮鼓师却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不怕寒了人心吗?”
“无法听令的人心,留之何用?朕令出必行,绝无宽贷,否则北嵎要法令何用?众卿若有为难可直说。”
其实北辰元凰早已有言在先,见到皮鼓师不准讥笑,不准面露惊惧,否则杀无赦,可有些人,偏偏想挑战他的威权。皇城正当用人之际,若非情况特殊,他也不会大开杀戒,但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北辰元凰想杀人,也是不会眨眼的。
“圣令如山,臣等不敢有违。”官员们俯首跪拜,生怕他再挑出什么刺来——谁不知道北辰元凰的手腕呢?他对百姓虽然很好,可是对官员的言行考量却一向严格。作为臣子,没有并肩王那样的才干,还是乖乖听话得好。
看到目下情景,皮鼓师终于答应道:“好,你以非常之礼待吾,吾会回敬你非常报酬。尚有一言:入主北嵎,你必须尊重吾的决策。”
“当然。先生远道辛苦,朕已下令在城中备下盛宴,为先生洗尘。”
皮鼓师微微躬身:“谢过。”
“众
卿平身,列宴同庆。”
“谢主隆恩!”百官拜谢,跟随北辰元凰进入宫中,人群之后仍有官员窃窃私语:“看见没?有人是骑凰入京城,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的皮要绷紧一点。”
“小声一点,现在真不是做官的天年,唉……”牢骚归牢骚,但也只能同去赴宴。
在宫墙外月色昏暗的地方,一道黑影倏地滑了过去……
情天十二重,骨箫的帐中正是满园春。色,她见那黑影回来向自己禀报,得知皮鼓师已同北嵎搭上了线,不由悠然笑道:“呵呵……独来独往的人,也学会了借助外来之力,这种改变,真是令人兴奋。”她说着,收了那人形,落入手中,化作一张白纸。坐起身,骨箫漫不经心地说道:“该收线了。”但是邓九五对是否帮助自己的态度一直不明……哼哼……那就从他最爱的女人下手,当然,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干的。
鬼魅的笑容之后,是蛇蝎毒辣的心肠。骨箫先找寻到正在散步的月无波母女,一阵箫声传去,假楚华容顿时昏倒过去,急得月无波不知所措:“容儿,你振作啊!你是什么人?你把容儿怎么了?”
“同情你的人,只想让你看清事实。”
“哼!什么事实?”
“邓九五真的爱你吗?你想要女儿的时候,女儿就这么容易出现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月无波感到异常愤怒。
骨箫却仍慢条斯理地笑道:“让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吧:从前在西北十酋有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女方家却嫌男方家贫,少年便离乡背井,十年后衣锦还乡,不料在婚礼前一天,酋王见到少女心生爱慕,在婚礼当天将少女抢入宫中,将少年打成重伤,少年散尽家财仍无法夺回爱人,就此失踪,直到十年后酋王收到印有金银双掌的书信,西北十酋从此变成瓦砾之都。你知道那对恋人是谁吗?”
金银双掌,还用问吗?月无波心中有底,那个少年就是邓九五,而那少女……自然就是红叶!
骨箫见她若有所思,继续煽风点火:“他不过是不希望你破坏他们的生活而已,是不会和你团聚的。哈哈哈哈……”骨箫阴阴地笑着,飘然离去。一阵隐隐的箫声,假楚华容在月无波怀中醒来,不知发生何事:“娘亲,方才怎么了?”
“没事,容儿,娘陪你回去吧。”
“嗯。”
月无波不动声色地带着“女儿”回九登神府,心中却是醋海翻腾——自己为那女人受的苦,难道还不够吗?今天一定要跟她说个明白!
她立刻动身,就往红叶山庄前去,同守护在山庄的灭定师态一番恶战之后,惊动了红叶夫人。红叶夫人以礼相待,邀她进屋,月
无波却以为她惺惺作态,不由心生厌恶,一番恶言谩骂,将当年邓九五利用自己之事全数抖了出来,叫红叶夫人大吃一惊,心中满是愧疚:“姐姐这些年受苦了,红叶竟毫不知情,这是九五和我欠你的,红叶明日便离开山庄……”她说着,语中带着哽咽。
月无波反倒有些尴尬了,想想自己只是一时之气,并无赶走她的意思,可是她性格好强,自是不愿软下脸来,只是冷冷地说:“不必了!”之后就拄着拐杖离开了红叶山庄。
红叶夫人得知自己的爱人犯下如此大错之后,心中郁郁不乐,忽闻屋外一阵古怪箫音,顿觉脑中一片纷杂,混乱不堪:“不!啊!不要打我!不是我!哈哈哈……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夫人!你怎么了!”灭定师太闻声进入,发现红叶夫人竟是一副癫狂之态。
“哈哈哈哈……薄情的男人,你该如何收场呢?”骨箫自言自语,笑离而去。接下去,该干些什么呢?我的乖龄儿,二娘来看你,如何?呵呵呵呵……
骨箫似乎不甘寂寞,深夜又来到北嵎皇城——皓月当空,箫声袭人,北辰元凰放下手中的笔,取下墙上所挂之剑,朝书房外走去。刀薄命、剑无行十分奇怪:“皇上?”因为他们谁也听不到箫声,只有北辰元凰。
北辰元凰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跟着自己,那两人不敢违背,只好在书房等待。
北辰元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安排给皮鼓师居住的宫殿,门外的侍卫见了他,纷纷行礼:“皇上来找国师吗?”
“嗯。”北辰元凰目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这么晚了还找国师商议国事,皇上真是勤政。”
没有理会他们的赞叹,北辰元凰径直进入皮鼓师的卧室。在宴会上喝了点小酒的皮鼓师贺长龄此刻正仰在床上睡觉,感觉到他人的气息,他微微侧目——北辰元凰的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自己!他一骨碌起来,连忙躲避,北辰元凰转动自己手中之剑,一言不发,飞身再次攻击!
“匡当!”手中的剑被打落在地,北辰元凰这才清醒过来:“先生,刚才发生什么事?朕怎会在此?”
贺长龄绿色的眸子微斜,四周若有若无的箫声隐隐可辨,“应是皇上受范凄凉的箫声操纵才来到这里。”
“骨箫有如此本事,真是防不甚防。”
“不必担心,吾自有破解之法。”
“那就有劳先生了。”
二人谈话间,却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妖娆地说道:“乖龄儿,送你的见面礼喜欢吗?呵呵呵呵……”月光下,那身着红衣的女子早已飘然离去,只留下皮鼓师心中被挑起的无尽恨意。
看来,那就
是皮鼓师的仇人了——北辰元凰从贺长龄杀意的眼神中确定了这件事。
☆、第二十六章·上
“启禀皇上,三王爷回来了,正在外面求见。”
北辰胤回到皇城的时候是中午时分,北辰元凰放下手中的奏折,“宣。”
“嗯?这位是?”北辰胤走进御书房,见里面多了一个长着野猪脸孔的怪人,两只森森的獠牙看起来有些凶狠,但正如地理司那令他觉得提神的异常长相一样,想必此人也必有不凡之处,因此他的语气中仍是一贯的平静。
“哦,让朕向并肩王介绍——这位是朕刚从瀚海原始林请来的新任国师皮鼓师。”
皮鼓师向北辰胤微微致意:“见过三王爷。”
北辰胤亦点了点头,对他的加入表示感谢,然后又问:“皇上与国师有事商议?”
北辰元凰从座位上起身绕过书桌,道:“事情是这样的……”正准备向北辰胤解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皮鼓师便替他说了:“昨晚骨箫潜入皇城,以箫声控制皇上的行动,欲刺杀吾。吾虽以皮鼓还击,使之退离,但仍须一个长久之计。”
北辰胤听罢竟是大怒:“骨箫?岂有此理!请皇上许臣派人还击。”
北辰元凰微微眨了眨双眼,不慌不忙地说道:“并肩王自己做主便可。”他不明白北辰胤为何会忽然动怒——连他自己都没这么生气。难道在中原发生什么事了吗?
北辰胤确实是生气,这些事情使一贯冷静的他不能不生气——他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人暗算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元凰也不明不白险些受人控制!看来,是该让那个人出来了:“那个人训练得怎么样了?”他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北辰元凰回答完,目不斜视地看着北辰胤,似乎辨出他想让郢书代替自己了。哈,真作假时假亦真,这座上之人,是吾还是他呢?
皮鼓师则表示自己会对禁军进行十道灭元阵的鼓阵训练,“有此鼓阵,便可抵御侵扰,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