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教主……”平一指傻住了,算来他也有四年多没见过东方不败,没料到在这里又重逢!
而老头子他们就不止是傻住那么简单,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见了鬼,当下扑通跪地齐声喊道:“东方教主,文成武德,中兴……”
“住嘴!”东方的声音不算大,却一下子压住了众人。“你们是嫌死得不够快,想多引一些锦衣卫过来不成!”
“属下等不敢。”大家不敢再喧哗,只得低声战战兢兢地回话。
“平一指,我问你;向问天一早就知道五派与朝廷有所勾结吗?”随意睨了那些人一眼,老头子等人登时面色一白。东方也懒得与他们计较,只问平一指。
“快点说!”
平一指连连绞手,苦着一张脸。“开始不知道,后来分舵传来消息,有多处卫所异常集结……”
“向问天这个蠢才!”东方不由勃然色变,开口就骂:“明知道情况不妙,居然还敢发金焰令,把教众全招回来好让人一网打尽?”
“向教主也是想尽力保全黑木崖……” 平一指本想替向问天周全几句,却终于在东方前教主的威势中败下阵来。
东方的怒色渐收,只冷冷一笑:“虎蹲炮都架在那里了,你给我保全看看!”
众人都不敢作声,东方不败毕竟做了十年教主,余威甚重。像老头子、司马大这些素知她作风的,更不敢有丝毫忤逆,只把头埋得越低越好。
“神教的根本是什么,难道就是一座黑木崖?”东方负手而立,风将她的衣带吹得猎猎作响,宛然昔年睥睨天下的气势。“是人,只要把人保住了,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向问天还不算老,却糊涂至此,真是天要亡日月神教!”
令狐冲本不想插手他们教内的事,但看看左右,竟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只得自己开口:“事已至此,咱们想想有什么办法能上去救人吧!”
东方冷眼扫了一遍众人,没好气地问:“谁去后山看过,可有人把守?”
大家面面相觑,还是计无施挺身而出:“我们才从那里过来,确实无人把守,不过后山的悬崖高达百丈……”
言下之意,那就是条绝路,说了也白搭。
“不过区区百丈的悬崖,能难得住我吗?”东方一拂袖,眼底尽是不屑。一群井底之蛙,真是懒得跟他们多说。
推搡之下,计无施硬着头皮道:“教主神功盖世,自然不怕……可教中除了您,恐怕再无人有这等功力!”
不要说普通教众,只怕那些长老旗主也得活活摔死。说来这局面正应了他的名字,无计可施。
与他人不同,令狐冲却知道她从不会凭空说些废话,当下凝神道:“你的意思是……”
“令狐冲,你先随我从后山上崖。”东方娥眉微舒,举手投足皆沉静从容。说完这句,转向平一指等人吩咐道:“你们去附近农家收集绳索和尖木桩,越多越好,半个时辰后在此地等我。”
也许是慑于东方不败这位前任教主的威势,事情虽没什么实际进展,但众人顿时觉得心头安稳不少,各自答应不提。
“确实堪称天险……”望着眼前夹杂乱草的断壁,从下往上看更显险峻,令狐冲不禁感叹。难怪日月神教和锦衣卫都不在意此地的防护,有这样天然的屏障,除非绝顶高手,谁能逾越?
东方毫不迟疑,单足点地,整个人已经腾空跃起了数丈,如飞鸟般轻盈。就在一跃之势将近时,只见她右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唐剑。剑锋如切豆腐一般钉在岩缝中,助她稳稳地立在了山岩之上。
随手抽出腰上装饰的衣带, 东方满意地感受着手边的牢固程度,回头喊了一声:“上来吧!”
令狐冲眼前一亮,随即会意。“好办法!”
其实以东方不败的武功造诣,上崖本不必这样麻烦。可再加一个令狐冲,情况就不同了。只好两人互做支点,交错借力而上比较保险。
幸而令狐冲的轻功也不算差,总算有惊无险地攀到了崖顶。
长吁一口气,令狐冲略微调整一下气息,关切地看向东方。落日下,站在崖边整理衣带的女子如一枝初绽的山花,清丽照人。
他忽然想,如果他们没有相遇,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呢?是否仍旧是日月神教高高在上的教主,一呼百应,叱咤风云……
是他一手将她扯落到了凡尘,却没能保护好她,害她伤痕累累。
“怎么了?”感应到了他的目光,东方有有些困惑地看过来。“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令狐冲神色温柔,想起了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也曾这样问过。“我先去救人,你在这里接应平大夫他们吧!”
这一次,他不想让她去冒险。
“好啊,听你的。”静静望着他的眼睛,好像能直接看到他的心,东方勾起一丝浅笑,如同某次在满树繁花下的对答。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照办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没什么人看耶,小郁闷……
☆、第 8 章
黑木崖下,平一指一行人已经从附近把所有能搜刮到的绳子和铁链都找来了。尖木桩却不常见,幸亏附近有个废弃的木场,赶紧现削了一些,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你说,东方教主居然还活着,该不是我在做梦吧!”老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时捏捏自己的胳膊,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对啊,而且她居然跟令狐公子在一起,这个事情蹊跷啊!”计无施之前一直没敢说,现在有人起了头,自然不吐不快。
摸摸下巴,老头子当下把箭头瞄准了平一指:“哎,老平,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没好气地扫了眼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平一指操起手里的斧子再度用力劈下。“管好自己的嘴,小心祸从口出!”东方教主和令狐公子也是他们这些人能议论的吗?简直是找死!
“看起来,老平你是知道些内情啊!”一直没开口的司马大联想到乍见东方不败时,平一指只是有些惊讶,却不像自己这些人魂都飞了一半。
“我看你是还想尝尝三尸脑神丹的滋味?” 平一指冷笑一声,指着地上散落的木桩。“还不赶紧干活!”
想到东方前教主的手段,众人果断闭了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的缘故。这边话音刚落,刚被念叨过的东方教主已经在路旁施然出现。“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起身作答:“回禀教主,都好了!”
“你们的教主是向问天,别认错了人!”脸上浮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东方悠然弹了弹指甲,纠正道。
“啊?”老头子一下没反应过来,马上被司马大捂住了嘴。
“是,东方姑娘,都准备好了!”到底是计无施的脑子转得快,见风使舵地马上改了称呼。别说姑娘,只要她不发作,就是喊姑奶奶也没问题。
懒得跟这些人多话,东方不败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们跟我来……”
黑木崖后山的绝壁,直插天际,令人望而目眩。东方不败这次不再以剑借力,而是取了一根长索直接跃上崖间,几个呼吸间,就已不见身影。
平一指等候在崖下,忽听千里传音:“将木桩捆到绳索上!”众人立刻听命而行,随着一根根木桩送到崖上,原本几乎斜直的崖壁上似乎出现了一些黑点。
“那是什么?” 老头子瞪大了眼往上看。
司马大倒是瞧出了几分门道:“东方教主应该是以内力灌入木桩,再凿进石壁,想搭出一条可以踏步的悬梯。”
这样一来就算是普通教众只要有根铁索搭手,也可攀援而下。但是以木穿石需要何等功力,众人弄清原委皆是叹服不已。
待天色黑尽,东方不败也不知道自己耗损了多少内力,但下崖的退路终于是安排好了。于是,立刻吩咐平一指去暗地召集崖上的教众准备撤离,而老头子、计无施等人在崖下接应,她自己则径直向大殿的方向而去。
黑木崖总坛的大殿从未有过这样的热闹,二十年内武林的成名人物几乎可说云集于此。因事前说好了是一对一打斗,故而进展甚慢。但各派中高手都是有数的,这样一轮下来也就到了夜间。
魔教诸人把殿中一人高的铜烛台都取了出来,照得整片空地通明雪亮。
令狐冲赶到的时候,场内正轮到向问天与灵鹫寺的方智大师比拼。本来以向问天教主的身份,是不该轻易下场的,可教内高手接连败落,他也顾不得许多。
方智乃是方证大师的师弟,也算灵鹫寺方字辈中的佼佼人物。故而向问天对他也礼让几分:“方智师傅,不知道方证大师最近可好?”
两掌合十,方智谦恭地回了个礼。“阿弥陀佛,师兄一切都好,有劳项施主挂心了!”
礼数尽到了,向问天的声音便凌厉起来。“明人不说暗话,当年在恒山,我教与贵派早已言和。不知此番为何食言,竟联合诸派再欺到我教门下。”
面对向问天的质问,方智默默了半晌:“世间因果循环,实在不是人力可操控。项施主不必再多言,请出手吧!”
一个兔起鹘落,向问天的掌风已经扫来。“既然如此,向某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十年不见,向问天已生华发,但内功却越发精湛;一掌出手,带起的劲风可波及方圆五丈内。方智身为灵鹫寺嫡传弟子,身手亦是不弱;双方一时斗了个不分上下。
令狐冲在旁却不由暗自奇怪,灵鹫寺的武功博大精深,可方智大师来回迎敌的始终是一套千叶掌,似乎是未尽全力。
千叶掌胜在招式变化莫测,令对手难以捉摸,但威力不免会有所减弱。向问天到底更老辣三分,趁方智招式转换间一掌拍出,直指要害。方智的反应极快,一手回护,另一掌平向推出。瞬间,两人接连对了三掌。
向问天只觉一阵气血翻涌,疾退了几步,心中惊诧灵鹫寺果非寻常之辈。而方智的嘴角则溢出了一丝鲜血,只是他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