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女遇直女- 第20部分

　　
　　庄闲的车开向了市区父母家，吃了晚饭，他和于涵川还有个应酬。
　　于涵川单位下挂名的一家中型国企，内部财务出现一些问题，领导派他负责这个案子。作为总会计。可这家企业，规模够不上大型，可却是数位大将的滑铁卢。于涵川频频向何微等人示好，意欲向新班子抛橄榄枝，自然被保守派的间属领导给安了好大一块绊脚石。可既然他自己早有这个打算，自然不会临阵退缩的。而庄闲所在的审计局正从鱼龙混杂的大水里搅泥沙，于涵川打了好算盘，想来借个东风。
　　二人打了许久太极，隐约有了点共识，于涵川见好就收。
　　“过两天，工商局的集体旅游，去不去？”
　　庄闲自侃一笑，
　　“被何司长押解，能不去吗？”
　　于涵川挑了挑眉，他还不知道何微这么关心下属。“怎么，被领导下请帖了？受重视是好事嘛。”
　　庄闲喝了口冰啤，
　　“别挤兑我，这可是行政命令！”
　　于涵川奇了怪了，
　　“嘿，旅游也行政命令，我还巴不得给人多命令几次呢。”
　　庄闲摇摇头。
　　“呵，看来，另有隐情。”
　　庄闲敲了敲桌面，
　　“可大的隐情了，老兄。”
　　于涵川看他脸上春风得意也不像什么有苦衷的样子，顺势就拨弄拨弄。
　　庄闲借着旅游的幌子，把孙梓这只千年大宅龟给炸出海面，怎能不得意呢，也乐得说，
　　“她让我把女朋友带上。我哪找什么女朋友啊，都打光棍这么多年了。不过说来也巧，我老乡老同事那女孩儿，一听这个，二话不说要跟我来。唉，真是——叫人头痛啊。”
　　庄闲说着，又喝了两口啤酒。
　　于涵川心里不忿，想着自己才真是孤家寡人，听着庄闲长长上扬的一个尾音，看他那眯眼摇头的小动作，要不是有求于人，他真想掀桌子——太欠揍了！
　　
　　穆锦手头的卷子很快就被解决掉了，吴会非常惊讶于她的速度。按照以往，这样难度的东西她光是做完一套检查订正再询问下来，怎么说也得三四天，可现在，吴会有点小兴奋了，因为他看到了何司长满意的笑脸——这是什么？！这就是他的政绩啊！白花花的政绩啊！
　　饮料厂的厂长要亲自去外省买一整套更新的包装设备，因为涉资逾千万，副厂长暂时代替他管着厂子。而要出差的厂长不是别人，正是庄闲的舅母。
　　庄厂长一直对穆锦很照顾，又因为穆锦曾经的工作经验，在饮料厂做得很不错。再者，她为人也内敛，不爱出风头，只是在关头上私下找庄厂长给了些很实在的建议。本来，庄厂长以为她是套近乎，表面上虚怀若谷，实则不以为意。直到饮料厂一次配料事故，穆锦曾经委婉的劝告才得到应验。庄厂长恍然大悟，万不可放过这样的人才，从那以后，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暗示穆锦，可以给她安排厂里更好的工作。
　　穆锦本就是临时工性质，庄厂长的笼络她看在眼里，但她想到自己到厂里工作得到格外的照顾，再这么光明正大地接受庄厂长的提拔，肯定要让同事们非议，她虽然不确定要不要在这里发展，可是也万不能把和大家的关系搞砸了。穆锦木讷但不糊涂，她自小是从世态炎凉里走过来，也只是把自己放得尽可能地卑微底下，躲避那些明枪暗箭，恪守着良善的原则。
　　庄厂长知道了她的意思，越发欣赏这个女孩儿处事态度，稳重又有担当，目光放得远，也隐约察觉这个穆锦——非池中鱼。
　　
　　庄厂长虽然没有把穆锦配料工的职位提上去，可渐渐地，已经开始信任她，更多地倾听甚至采纳了穆锦的建议。
　　这回，她也有意把穆锦也捎上。
　　穆锦换下工作服，沿着平时的路，打算再去菜场买点菜。
　　庄厂长的车就跟在后面，竟然一直未被她发觉。知道穆锦林拎着鱼往家里走，这才看到已经下车的庄厂长。
　　“穆锦，这是回家做晚饭了吧？”
　　穆锦受宠若惊地回头看去，连忙说，
　　“厂长，你明天就要出差，还不回去休息一下吗？”
　　庄厂长笑了笑，拉着她一块儿往穆锦爷爷家走。
　　“是啊，听配料间的几个小姑娘说你手艺好的很，不知道能不能来吃一顿践行饭？”
　　穆锦有些羞窘地笑了，点头，说，
　　“那是他们客气。只要您不嫌弃，那就，就一起吧。”
　　庄厂长看着穆锦，只知道她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不和同龄人一样活泼，这下见她这般羞怯失措的模样，才像个正年少的姑娘。不由生了亲昵感，开玩笑地说，
　　“穆锦，你男朋友怎么都不来接你？”
　　穆锦却没闹红脸，倒是白了白，手里的活鱼居然跳脱开来。
　　一阵鸡飞狗跳，庄厂长把鱼抓了起来，递给穆锦，
　　“这回要那问稳咯。还是小姑娘啊，一说男朋友，忒不淡定！”
　　穆锦双手接过，连连哈腰称是。
　　“厂长，这就是我家了，请进吧。”
　　庄厂长止住了步子，微笑，看着穆锦，
　　“穆锦啊，这次我出去看设备，不光是厂里开会的结果，也是考虑了你的建议。”
　　穆锦不觉正立，认真地听着。
　　“所以，我想到时候，如果你还能给一些建议，对于厂里选购设备，应该是有帮助的。”
　　穆锦的手正紧紧捏着草绳，庄厂长看她手指都发白了，又温和地说，
　　“你说说想法。”
　　穆锦低了头，
　　“我见识不多，认不得那些东西，只怕没什么帮助。”
　　庄厂长也顿了顿，
　　“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见识也不是生来就有的，如果缩头缩尾，就只能原地打转。”
　　穆锦点了点头，
　　“厂长，你说的我都懂，我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
　　庄厂长皱了皱眉，暗叹这孩子太一根筋，打断道，
　　“好好好，你再想想，我明天下午才会走，你中午来告诉我，这个机会很难得，我也知道，你一直对这行很有感情，要想清楚！”
　　“可？？？？？？”
　　
　　　　　　　　第　31　章
　　穆锦在小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庄厂长的几句话。她知道这是厂长有意培养自己，可她现在的任务是一心一意把会计读好，她不愿也不想再重新踏入饮料业的拼搏之中——因为那样一种全身心的投入，是只属于她无悔而热血的曾经，现在她并不逃避地继续在饮料厂工作，并不是在追忆什么，在回头拥抱什么，只是处于现实的考虑，选择最有利的行业；只是，她该如何把这些话向对她那样看好和信任的厂长说呢？
　　她就这样只是为怕伤害着另一个人的心情而失眠，而究其原因，这个人在利益的考量却远远多于单纯的情感上的，穆锦啊，你可知，感性的顾虑太大，最终理性的本能会退化，而你所要靠冷漠、靠计算来获得的东西永远也拿不到手。
　　
　　睁着眼、闭上眼，再睁开、闭上——重复这样的动作，便可以度过一个入水的凉夜。
　　六点，穆锦顶着老大的黑眼圈起来，熬粥、炒点咽粥的开胃菜，爷爷开店，起得也早，吃完早饭，六点半便出门了，奶奶则多睡一会儿。
　　她往常是八点半准时到吴会家里上课，在此之前，通常是温习和预习一下课程。
　　大概是寒潮突然侵袭，本来还算干热的初秋骤然降温。出门后，穆锦穿着中袖露出的小臂上开始冒鸡皮疙瘩。
　　穆锦正打算回道去那件衣服，一看时间不早，咬了咬牙，还是加快步子往车站走。
　　“滴滴——”刺耳的喇叭在耳边响起，穆锦下意识地往路边靠。
　　
　　何微皱眉，她难道不知今天天气吗？穿成这样也敢跑出去？有点急躁地熄了油门，抓齐车里的外套，甩开车门。
　　“穆锦！”
　　穆锦身形一顿，片刻，便加快脚步往巷子外走。何微一股无名火起，长腿一迈，便上前拦住了背向她的穆锦。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吗？”
　　“呵欠——”穆锦缩了缩肩膀，打了个喷嚏。何微毫不客气地把外套劈头抛在她的头上，穆锦的脸被盖住，正要伸手扯开，忽地被紧紧地扣住了手。
　　何微有些难能自控地将脸颊隔着衣服贴着她，
　　“干嘛不说话？就这么讨厌我吗？”
　　
　　何微也感冒了，略微有些鼻音。那本带着质问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点委屈。穆锦本就觉得冷，这样被她抱着，不禁感到异常舒适的温暖，忘了挣脱。
　　何微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稍挪动了一下，寻着凹下的肩窝，呢喃了声。似乎不满意穆锦的沉默，她伸手捏了捏穆锦露在衣服外的耳垂。
　　“唔。”
　　穆锦突然轻呼了一声，何微闻声，不觉心旌摇荡，越发拥紧了她。
　　穆锦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你放开，我要迟到了。”
　　这语气居然有着娇嗔的味道，穆锦也吓了一跳，连忙闭口。
　　何微却甘之如饴，微笑着放开，又将盖住她的衣服整理好。
　　“不会迟到，两分钟就到了。”
　　便不由分说地将穆锦按进了车。
　　
　　何微瞟了眼穆锦眼窝的淤青，
　　“昨晚熬夜了？”
　　穆锦看着窗外，摇摇头。
　　何微弯下身子，越过操纵杆，长指微使力，捏住穆锦的下巴，扳过她的脸。
　　穆锦想也没想，就要挥开她的手，可对视之下，突然发现何微的眼神里泛出冷冽，心下一哆嗦，便没了动作。任由何微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何微轻轻在她的黑眼圈上按压一下，穆锦感觉有些酸痛，便要挣开，
　　“以后别熬夜了。白天学习会没精神。”
　　穆锦虽然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却不觉得她是出于什么好意，也不反应。
　　何微见她开始发倔了，倒是笑了，发动车子，驶出巷子，一面道，
　　“看你这么发狠，我是不是要物质奖励一下？”
　　穆锦当下看过去，却看到何微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