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从穆里光那里回来,赶回别墅,何微已经回来,坐在一楼的客厅。
“我们回去吧,穆锦。”
穆锦鞋子还没来得及换,听到她莫名其妙的话,鞋也不换了,“好啊,走吧。”
何微笑了,朝她招招手。
穆锦向后退了一步,“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你想让我知道,我就知道,如果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穆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哦,那随你。”
何微道,“我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刻了,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我差点以为你人间蒸发了,这里太危险,就像个磁石,你只是一个小小铁屑,很容易被吸引过去。我们回去吧,穆锦。”
穆锦看着何微把手里的机票折成纸船,一字一句道,“何微,为什么是我们?”
何微把掌心的纸船递给她,“为什么不是我们?还是说,你要告诉我,你的身价今非昔比,有了个富爸爸?打算快活地飞走?”
穆锦蹙眉,随即舒展,眼睛也笑得眯起,推过了何微的手,“自从遇见你,我再不能快活地飞,什么富爸爸?这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吗?你总在自导自演,我不知道你怎么玩才高兴,可不要用你的劳什子逻辑来胡乱谴责我,放心,这里没什么值得我留恋,我还要早点回去,我的实习工作指不定得泡汤,何司长,还有什么指示?”
何微手里的纸船被拆开,她灵活的手指飞快地将纸船变成一把小斧头。
“昨晚,你睡在这里,我体验了一下午,果然不好受,难怪你今天火气这么大,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擅闯你的闺房了,行了么?我保证,穆锦。”
穆锦摸不透她的心思,从来都不,就好像现在,何微的脸色不好看,却无妨她说着调情似的话。
穆锦不能避免她的干扰,“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不想吵到你,我浅眠。”
何微道,“穆锦,说谎一点也不可爱。你昨晚的话,好像没有说完,一直都不打算续尾吗,可我还在等着。”
穆锦成功地被她绕走,有些紧张道,“什么?我说了什么?”
何微轻笑一声,“你说——你说你想好好过日子,和——”
穆锦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打断,“这个当然,是我的爷爷奶奶了。”
何微专注地看着她,“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穆锦,我说过,说谎一点都不可爱,欲盖弥彰也是。”
穆锦低下头,何微缓缓道,“只差一点点,我就听见了,穆锦,能说完吗?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穆锦叹息一声,“何微,我还记得,那天你告诉我猫的故事,这是个惊悚故事,你为什么要讲给我听?是在告诫我,不要学那些愚蠢的猫,受不住引诱?这是你给的忠告。”
何微看着她,嘴角拉直,沉默了一会儿。
“原来,你一直都在怀疑。穆锦,告诉你那只猫的蠢事,只是在坦诚我就是这样看待人事,没什么大道理,没什么礼义廉耻,物尽其用,不择手段并不是那么不可原谅。我也曾真诚地向你忏悔,求你原谅。你答应了,可原谅不是个轻浮空泛的词语,它也是一种责任,我只知道,你承担的责任,是救赎我。你不是猫,你怎么会是呢?不过,你倒是变成那条鱼了,可怎么办呢,我却不知道如何下口,你比刺猬厉害,肉里带刺的。”
穆锦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救赎你?那,谁来救我?何微,如果你只是我的朋友该多好,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只是朋友。”
何微道,“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单纯的朋友,我也不打算和你做什么朋友,穆锦,我一点都不在意。”
穆锦心里有痛感,“那么于涵川呢?他是你的下属,合作伙伴?不是朋友吗?”
何微道,“有时,是下属,有时,是合作伙伴,有时,才是朋友。”
穆锦问,“那,我呢?”
何微深深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也许,你可以告诉我。”
穆锦别开脸,“是不是,有时是诱饵,有时是猎奇对象,有时,不,连朋友都算不上。”
何微笑了,“绕来绕去,你不敢说完那句话。”
穆锦轻轻呢喃,“我不敢吗?”
何微浅笑,“你敢吗?”
穆锦忽然发觉她笑意中的单薄,“那么,给我个理由?”
何微坐回了沙发,“罗织罪名是我的专长,说人好话却不是我的强项。穆锦,如果你想听点恭维的话,我还要准备一下。”
穆锦懊丧地想,她始终落在下风。
“我不要你说这些。你别想麻痹我。”
何微的手指按住她抿着的嘴角,随即松开,也躺在了沙发上。
偌大的房子里寂静了。
“穆锦,带你来见你爸爸——的确有我的考虑,我希望你能为我的计划增加筹码,而事实是,穆里光知道这份合约涉及你的前途,他会做出让步。其次,齐桦和你同父异母的弟弟穆帆也有他们的打算,齐桦如果从没和你说过,那我告诉你,穆家在投资齐氏的一个大项目,涉及到国有重工,资金量大,穆里光支持,但穆帆态度暧昧,他对穆里光的影响又是极大的。齐桦打算架空穆里光,用这个牵制穆帆,齐嘉没有来找你,也是这个原因,至于齐桦,他恐怕早就知道你和穆里光的关系,打算用这个机会,把穆家的一部分股份转移给你。而至于我,从中谋取些便(bian)宜而已,你还想知道什么?”
穆锦慢慢地理清头绪,过了片刻,问道,
“齐桦,不是要出国了吗?”
何微摇头,“出国只是掩人耳目,让穆里光放心而已。他也不一定要亲自出面,你忘了,还有齐嘉。”
“那你告诉我,不担心我告诉我爸爸吗?”
何微微笑,“虽然我本应该趁机告诉你,看,我对你毫不隐瞒,可事实是,穆里光已经是瓮中之鳖。”
穆锦也笑了一声,“我下午一直在和爸爸叙旧,叙旧,这个词——唉。”
何微了然,“你不必太担心,穆帆迟早也是要接手的,穆里光恐怕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我知道你去找他。”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概括了许多游移不定,省略了很多焦虑担忧。
“何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何微淡淡地道,“知道也只会徒增烦恼,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好,比烦恼还要糟糕,你是否知道?”
“是吗?”何微看着她,穆锦轻轻点头,“下大雨的时候,同学的家人来接她,大雨衣把她裹住,她什么也看不到,一路就回到了家,可我不同,我看得清清楚楚,雷要劈人,我也不怕,我看得清清楚楚。可一旦,你把雨衣蒙上我的眼,我看不到了,我宁愿在原地,一步也不动,也不理会你伸过来的手。”
“你想知道的,我能告诉你的,我不会隐瞒,你的知情权,也是我的申诉权。”何微道,“那么,愿意把手给我,一起走吗?”
第 45 章
机场送别。
齐桦看着穆锦,是现在,就在她面前,却怎么也觉得就会忘记这张脸,这恐怕是最悲哀无情的事。他们之间,剩下的那句话,大抵是“再一次相遇我会紧紧抱着你”之类了。
“穆锦,我只在德国待三年,虽然我讨厌那里潮湿阴冷的单身汉公寓。我回来的时候,不希望你来告诉我你再次失恋,最好不要。”
这是穆锦听过齐桦讲的最逞性的话,她却笑不出来。
“是的,我知道。齐桦,你也要收敛一下工作狂的情绪,健康更重要,虽然你有按时健身的习惯,可我说的是,日常作息还有饮食,你知道吗?其实,你更应该找一个能照顾你的女友。”
齐桦笑,“还不如找一个保姆,女友太昂贵,我怕透支。”
穆锦内疚地低头,“你还是在怪我,对我宽容一点,好吗?”
“伸手。”
穆锦迷茫地伸过手去,齐桦递过来一个小小芯片。
“这是我最后的礼物,你务必收下。”
“什么东西?”
齐桦自嘲一笑,“都说了,女友很昂贵,这样的分手费多来几次能让我透支。”
穆锦立刻把东西递回去,“我不要。”
齐桦道,“这不是我的,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一闪间,穆锦记起了何微说的话,握紧了齐桦的手。
“齐桦,你把它还给穆帆吧,我不会收的。”
齐桦知道她的性子,道,“你亲自去拿给穆里光吧,他会收的。”
“如果你不要的话,看。”齐桦指了指附近的垃圾桶。
穆锦哆嗦一下,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芯片,此时登机广播响起。
“到时间了。”
“那么,再见。”
齐桦拉住了她,“穆锦。”穆锦被紧紧地拥抱住,齐桦很快就放开。
“一路顺风。”穆锦递过一个来之前在老家求好的平安符。
“谢谢你,保重。”齐桦接过,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助手拿着简单的行李在不远处等待。
“你也是。”穆锦微笑,看他走出了候机厅。
齐嘉送穆锦回去。
“对了,齐嘉,这个东西能转交给你吗?”
齐嘉这段时间对穆锦似乎都不太热络,接过芯片仔细看了看,半响没说话。
齐嘉看向她,“你不知道这是什么,穆锦?”
穆锦道,“我知道。”
“那你还把它拿给我做什么?你不想要,还是让我保管?”
穆锦点头,又说,“这是你们姐弟的事,你们处理就好。”
齐嘉有点不高兴了,“倒是撇得干干净净,这个东西可不是这么轻巧的,换做钞票能砸死一堆人。”
穆锦早心里有数,道,“那就更坏事,我会失眠,会厌食,可能还想出家。”
齐嘉笑,“可它什么都能治,可以叫你睡得香,吃得好,堪比天堂,不用出家。”
穆锦摇头,“你收着吧,何微都告诉我了,我也已经想清楚,不会后悔。”
齐嘉愣,“何微?”
“呵,原来是这样。”
齐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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