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董事会的新成员,这是莎尔拉都知道的事。
“有人怀疑儿子雇凶杀了老子,事实上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利尤姆斯道,“毕竟老子一死,儿子就能坐上董事会股东的宝座,不过……和老子比起来,这个做儿子的就相当平庸了,依我看他也干不成什么大事,顶多只能靠着手上那点股份和他南美洲那块地盘狐假虎威罢了。”
莎尔拉心里暗暗吃惊,听口气,这个古怪的记者不像是在说假话。
“嘿嘿,告诉你,南美洲这个被刺的老董东因为年轻时纵欲过度而到老时竟然患上了不育症,任他钱再多也治不好,好不容易找回了以前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给他生的儿子,竟然是个天生的性无能,而且他到死都还不知道,这是我高价从一个情报贩子那里买来的独家消息,”利尤姆斯的笑声变得有些猥亵,“儿子很可能就是怕老头子知道这件事以后又想别的办法来培育后代而自己以后则无法继承老子的大笔遗产,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这一夜,利尤姆斯得意洋洋、滔滔不绝地向莎尔拉讲述了许多他的调查结果,他眼里闪耀着窥得他人禁忌的骄傲,仿佛这世上除他以外,再没别人能做到相同的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如此,他仅凭着一人之力,在短短4年之内就收集到了这么多智能联合股东的秘密隐私,单就这一点来说已经很不简单了。
然而莎尔拉这么想,别人却只把这个嗜好古怪且过于执着的记者当成一个疯子。
第二天……
“快停车!停车!”后车厢传来少妇的叫喊声混杂着车厢壁被大力敲打的砰砰声扰得加比拉不时回过头去恨恨地瞟上一眼,刚开始他并不打算理会这个无理取闹的疯女人,可后车厢传来的叫嚷声越来越大,敲打声也越来越响。
莎尔拉看了看恼火致极的加比拉,又看了看背后狭小的可视窗里那只不停敲打着的女人的手,什么都没说,她看得出来,那少妇并不是受到了同行男伙伴的欺负,否则不会只有她的叫喊声,而且这喊声听起来也不像求救,这种情况下,加比拉没理由停车。
……可那少妇闹得太凶,最后加比拉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下了车。
“莎尔拉,你去后面看看那疯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他用大姆指指指后车厢。
莎尔拉点点头,跳下车,转到后车厢,把门打开。
“吵什么?”她声色俱厉地道,“我们就快进入两军阵地了,之前遇上的交火现在随时可能发生,你们不要命了?”
一见来的是莎尔拉,那少妇立即像是见到了救星似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求求你,”她指着利尤姆斯,“我不能忍受和这个人待在一起,请你让他下车!”
莎尔拉皱皱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然后瞪了少妇一眼。
“你就为这个要我们停车?”她冷冷地道,“你付了钱,他也付了钱,你凭什么叫我们赶他走?”
少妇瞪大了那双黑眼睛,露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这……这个人……”她在莎尔拉的怒视下不知所措地道,“满口都是些疯话……影响了我们大家……”
莎尔拉扫了后车厢一眼,只见利尤姆斯规规矩矩地坐在他的座位上嘿嘿笑着,一旁的哈西里虽然一脸厌恶之色,却没有说什么,而那始终一言不发的独腿老人已经缩着身子坐到了车厢角落,也没有对利尤姆斯有半点微词。
“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就你那么多话。”她哼了一声。
“不,不……”少妇一个劲地摇头,“你不知道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哦,真主啊,他把我吓坏了!再和他同乘一辆车我会疯的!”
“你和他搭伙出钱雇我们的时候就没考虑到这点么?”莎尔拉厉声道,“现在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一带,只为你这点屁事就浪费了我们好几分钟的时间,而这几分钟里我们随时可能被两军的子弹打死,你知道吗?”
“对,对不起……”少妇给莎尔拉吓住了,拼了命地想要解释却已然词穷,一时间竟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他……他说的那些……太可怕……我……我……我受不了……一路上担惊受怕我已经很难受……这时还有一个人为了刺激我而故意在我面前说那些……他……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欺负我的……”
“如果你怕就不要来,来了就不要怕,”莎尔拉并没被少妇的眼泪软化,“这里没人会同情你,因为这是战场!”
少妇抖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放开了莎尔拉,往自己的座位上退……
可下一秒,她的一声尖叫又在一声枪响和她脚边弹起的一片火花中迸发了出来!
车厢内其他3个乘客也条件反射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可又是好几枪打在了他们的脚边!
不远处3个伊朗士兵正端着枪朝他们走来,一边大声对他们嚷嚷着。
留在驾驶室的加比拉一听到枪声就知道出事了,他立即跳下车,一边大声用波斯语解释着一边来到后车厢。
又是一颗子弹在加比拉脚下弹起一片沙尘,对方虽然不愿意听他说,但所幸的是还没有立即表现出要伤害他们的样子。
后车厢上的4名乘客都被迫下了车,3个士兵粗略检查了一下货车,却因为加比拉下车前打开的闭锁系统而误以为车出了故障无法开动,于是又开始轮流搜身。
莎尔拉被搜去了所有的武器,加比拉身上仅有的一柄枪和一把工具刀也被缴去了,然而当负责搜身的士兵叫利尤姆斯交出他身上背着的大背包时,利尤姆斯却说什么都不肯,坚持说那是他几年内收集的重要资料,而且还打开背包让他们检查,以示背包里并没有武器,折腾了好半天,3个士兵才勉强同意让他带上这背包。
轮到那少妇了,她却哭哭啼啼地不停用阿拉伯语念叨,请求3个士兵放了她,可3个伊朗士兵听不懂她的话,对她并不加理会。
独腿老人身上什么都没搜出,倒是哈西里身上有一支称得上奢侈品的金笔,可那3个伊朗士兵竟连看也不看,很显然,他们要搜的是武器和间谍工具,而这些东西他们在这4个乘客身上是搜不到的。
不由分说地,3个士兵用枪指着加比拉、莎尔拉等人,要他们跟着自己走。
有一瞬间莎尔拉几乎就要动手,因为她知道他们一旦进入了伊朗军队的阵营里就很难再全身而退,可加比拉的一个眼神阻止了她。现在一共3支枪指着他们,而他俩的武器已经被缴,动起手来太吃亏,更何况还要保护这4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雇主。
……尽管脚步被走路有些跛的独腿老人和走几步哭一声的少妇拖得很慢,但他们仍然渐行渐远地离开货车好几百米远,这使得莎尔拉无意识中回头看了那辆车一眼。
只一眼,她就遭到了后面用枪押着她的士兵的大声呵斥,她听不懂波斯语,但大意应该就是叫她不要乱动。
她恨恨地瞪了那士兵一眼,却无意中瞄到了加比拉对她使的一个眼色。
莎尔拉愣了一愣立即会意,凑近仍在抽泣着的少妇,低声道:“你注意我的举动,我一叫,你就往车上跑,有多快跑多快。”
少妇有些仓促地转过头来看着她,似乎还没明白莎尔拉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候,后面用枪押着他们的那个士兵一枪托打在莎尔拉的后肩上!
少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而莎尔拉顺势一个跄踉往前跌了几步,紧接着飞快地出手,左右开弓,两拳将前面两个士兵打倒!
后面那士兵刚才打莎尔拉那一枪托似乎用了很大的力道,加上他离被押的人太近,突然发生俘虏反击这种事,他大惊之下手中的步枪竟然无法第一时间回转过来,加上加比拉动作也不慢,又是一拳将他打倒!
加比拉迅速抢下被他打倒那士兵的枪,一枪托把对方打晕,另一边莎尔拉也补上几脚让前面两个士兵失去了意识,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收回了自己的武器。
“快逃,他们可能还有援兵!”她大叫一声,哈西里等人便全力向货车奔去!
加比拉跑在最前,他得尽快回到驾驶室发动货车;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紧跟着加比拉跑在第二位的居然是之前一言不发,平时走路也有些跛的那独腿老人,此时他跑起来竟然不比同行的壮年男子慢;哈西里跑之前下意识地从晕倒的士兵手里抢过一把步枪,耽误了几秒,跑在老人后面;十几步外,那孕妇跌跌撞撞地跟着,而利尤姆斯则因为背着那沉重的大背包而落在了最后!
莎尔拉手持自己的两把卡利科冲锋手枪跟在少妇和利尤姆斯身后,一边大声喊着叫他们快跑一边不时回头去看看有没有敌人偷袭。
“叫你们快跑啊!”少妇和利尤姆斯跑得太慢令她恼火,“不想活了啊?”
她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便响起数下枪声,她本能地矮下身形,往旁一跃,躲在一块大石后面!
“快躲起来!”她大声招呼同伴。
数十发子弹雨点一般地射来,还差几步便跑到车边的加比拉往前一跃躲过奔他而来的几发子弹,然后侧身接连几个翻滚,从车下滚到了车的另一侧,开门上车。
“快上车!”他一边发动货车一边大叫往车外吼道。
紧跟在加比拉之后的独腿老人和哈西里也回到车边,哈西里举枪还击,掩护老人先上车,另一边莎尔拉凭借着她手里卡利科冲锋枪的猛烈火力逼得后面追来的7个伊朗士兵不敢近前,也躲到附近的大石后不停地朝他们射击。
少妇被枪声吓坏了,又往前跑了几步,不知是被地上的石头绊了还是腿软,竟没来由地一下子跪倒在地!
莎尔拉奋力反击,可毕竟只有一个人两把枪,勉强射杀一个伊朗士兵却无法给还未回到车上那两人更多的掩护。
少妇跪在地上颤抖着,腹部隆起那部分让她无法立即起身,又或者真是脚软,甚至可能是太害怕忘了起身,她竟然蜷缩在地上捂着耳朵发抖,一步也不动了!
“救我……救我……救……救……救我啊!”她抖得话不成句,可此时已经没人能顾上她了。
身边人影一闪,她脑中一片空白,也无力计较那人是谁,在一种求生本能的强烈驱使下,竟然一伸手拉住了那人身上的一根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