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妤的话勾起了杨采的感触,“卓妤,你说爸妈能感受到我们的心意吗?如今的他们日益年迈,可我们愈加吝啬表达,当他们不戴老花镜,不戴助听器,看到的,听到的我们都渐渐变得模糊,那时候的爱,还会清晰地传达吗?”
方卓妤抬眼凝视着杨采,吻了吻杨采的嘴角,“宝贝,你是值得信赖的,不是负心人,更不是不孝女。你的心意,我们任何时候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小家,是分不开的。
☆、疼痛初恋
在见过方爸爸和方妈妈的一个星期里,方卓妤没提,杨采也有意无意地拖延着。连那样不平等的合同,杨采眉头都不皱地签了,方卓妤不相信杨采会逃避,等待是方卓妤给予杨采的信任。
而杨采的心事,隐藏得并不够深。
“如果实在放不下,就带回家来吧。” 杨爸爸说完,低头扒了两口饭,就像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可是一家三口都知道这并不普通。
杨采和杨妈妈对视一眼,开口道,“爸……”
“上次我就没劝动你,你还差点丢了这条小命,怎么,这一次你会听我的?”
杨采没说话,杨妈妈用眼神示意杨爸爸,“老杨……”
“年轻人,为了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有什么大不了?反正过日子的是你们,我和你妈乐意当甩手掌柜,清闲得很!”
杨爸爸气势冲冲的话显得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埋怨意味,但同时包含了最珍贵的许可,化解了杨采的为难,再次包容了杨采的任意妄为。
“爸,妈,对不起……这一次,我一定会幸福地生活。”
杨爸爸没抬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杨妈妈把鸡翅夹到杨采碗里,“你过得好就行,快吃吧,都要凉了。”
“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杨爸爸抬手夹了菜,也不看着杨采说话,状似不经意地随便问了。
杨采顿了一下,低眉浅笑,“是在巴黎的时候认识的,我把她画进了我的画里……”
和大多数人面对父母追问另一半时的不耐烦相比,杨采尽可能细致地介绍着方卓妤,因为方卓妤是杨采引以为豪的拥有,因为越是杨采视作珍贵的人,杨采越想得到父母的重视,仅仅是这样一份简单的心情而已。
“爸爸妈妈是怎样的人?他们喜欢什么?你是怎样向他们说起我的?约在哪天见面比较好?杨采!!” 方卓妤看着只笑不语的杨采,几近抓狂。
从听到要见杨采父母的那一刻开始,方卓妤就坐不住,而杨采的笑意就没收敛过。
“卓妤,不用这么紧张,他们原则上已经同意,对十全十美的你来说,只是互相见一见,不会有其他变数。”
杨采的话就像解除紧张的特效药,方卓妤的注意点被转移,看着杨采,“什么叫做原则上已经同意?你不是说爸爸是典型大男人吗?难道是我把他想得太古板了,其实他思想前卫新潮,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当然不是,他的顽固是子弹都打不穿的,但是”,杨采淡淡地笑起,“却可以为我破例,在他的一生之中,也就这么一次特例了。”
为了杨采,是一个既合理又矛盾的原因,方卓妤本以为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就是解释,没想到杨爸爸打破原则的背后还有一个故事,一个在方卓妤之前的爱情故事。
“我的第一段感情是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卓妤,你无法想象我爸当时的暴跳如雷,一巴掌扇得我整个人昏昏沉沉,东西都看不清,耳朵嗡嗡作响,嘴角也裂了,脸颊胀痛,青肿,当晚我就被赶出了家。”
方卓妤放下正要喝的奶茶,略略迟疑着开口,“是个女生吗?”
杨采默认了,突然的沉默,方卓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被赶出家,还是没有放弃吗?”
杨采摇了摇头,“二十岁的我,还不够懂事,包括对待爱情,对待亲情,我竟然会觉得大不了就是舍此为彼,我将亲情和爱情比作了鱼与熊掌,认定为只能二选一,理所应当地把对我强硬的父亲排除在选择之外。可是后来很戏剧性的,我生病了,病得很严重,严重到让我放弃了爱情,严重到我爸心软,带着亲情重新选择了我。”
眨动眼睛,方卓妤看着杨采,“和你身上那条伤疤有关,对吗?”
“恩”,杨采抬手放在右侧肋骨偏下一点的位置,“这里有我爸给我的第二次生命,身体一向硬朗的他也因此不得不提前退休在家,虽然他是那么不服老的一个人。得失之间,亲情和爱情在我的心里已经不再是水火不容的对立面了。在我健健康康,有能力许诺幸福的时候,即便他们不同意,我仍会紧握幸福,同样的,即便他们将我扫地出门,我还是会维护好血浓于水的亲情。”
“这是现在的你所会做出的决定,那么,如果没有当初那一场病呢?” 方卓妤只是问了想问的,不加思考。
杨采笑着握紧了方卓妤的手,“如果的事,我也不知道。既然看得到未来,我们就不需要假设,因为我们正在创造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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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从往事中抽回思绪,看着窗外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交替,方卓妤坐在咖啡馆里发呆。因为好奇,方卓妤偶尔会猜想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杨采的初恋,出于爱而忍痛放手的结局,方卓妤无法毫不在意。
“特意约在你家杨总公司楼下,怎么她还是迟到?” 余顺雅将包和外套放下,坐在方卓妤对面,顺手端起桌上温热的咖啡喝了一口。
方卓妤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五分钟前还在开会,应该快结束了。你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们?还特别强调要两个人一起?”
“等杨采来了再说。” 余顺雅的关子卖到最后,方卓妤也不再追问。
“哎,你家杨总来了。” 余顺雅对着正朝咖啡馆走近的杨采挥了挥手,杨采笑着抬手回应,但意外地停在了中途。
方卓妤看着站在杨采面前的费琳兰母子,看着那孩子见到杨采时的欣喜笑脸。
“卓妤,他们是谁?你认识的人吗?”
“恩,公司的广告总监。”
方卓妤和余顺雅正说着的间隙,杨采示意咖啡馆有人在等自己,费琳兰便带着小贝恩先进了公司大楼,杨采这才急忙走了过来。
“杨总不愧是大忙人”,余顺雅撑着下巴打趣杨采,“一步三拦截啊,卓妤坐在这都不赶紧过来,胆肥了啊~”
“行行,我错了,这单算我的,喝的重新点,再来三份乳酪蛋糕,好不好?”
从杨采进来,方卓妤就绷着嘴角没说话,杨采会看眼色,顺着余顺雅的话适当讨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卓妤将似笑非笑的唇角隐藏在浅抿咖啡时的杯口边缘。
“果然不傻啊”,余顺雅将方卓妤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禁夸赞起识时务的杨采,时机正好,余顺雅从包里拿出一个银色镶边的白信封递向杨采和方卓妤,“约你们见面就为了这个,正式邀请。”
“恩?” 杨采和方卓妤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来证实,看过之后就一起笑了。
“王彬真是隐秘而伟大”,杨采收好了请柬,笑道,“他不仅保密工作进行得好,还成功让余姑娘点头,答应下嫁,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又羞又恼的余顺雅抓起桌上的纸巾丢向杨采,“嘴贫的家伙,让卓妤治你!”
方卓妤挑眉,看看杨采,还是转向了余顺雅,“顺雅,恭喜你在31岁之前嫁了出去……”
“你们两个”,余顺雅快要有拍桌子的冲动了,“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
杨采和方卓妤默契一笑,余顺雅就觉得头皮发麻。
“祝福你和王彬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百子千孙!”
余顺雅眯起眼睛看着眼前欠揍的两个人,“那时候我怎么就没趁机损一损你们呢?”
杨采和方卓妤再次不约而同地笑了,不管那时候还是这时候,结婚本身的意义就是具有将一切都变甜蜜的能力。
小贝恩坐在费琳兰办公室的沙发上晃动着双腿,手里握着模型小车,但没有要玩的意思,看看工作中的费琳兰,终于再次忍不住地问了,“妈咪,杨阿姨还要多久才会过来?”
费琳兰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十分钟里,小贝恩已经问过三次,连费琳兰都不是太理解小贝恩对杨采的依赖感是怎么来的。
“贝恩,杨阿姨有她的工作,你不能占用她太多时间,自己玩吧。”
“可是她答应我会过来,我一定要等她的。” 小贝恩固执地说完,又抬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费琳兰看着儿子的模样,蓦地有一丝心疼,有期待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但费琳兰并不愿意在小贝恩还这么小的时候就让他频繁地体会到期待落空的感觉,那不利于小贝恩形成自信阳光的性格。
如果杨采真的有事拖延了,费琳兰还没想好怎么和儿子说,就看见小贝恩欢快地跑向门口,听见了小贝恩兴高采烈的声音,“杨阿姨,你来啦!”
“喏,因为我迟到了,这是略表歉意的礼物”,杨采将一个小盒子交到小贝恩手里,“巧克力蛋糕,你喜欢的吧?”
“哇”,小贝恩高举着将盒子举过了头顶,跑到费琳兰身边,“妈咪妈咪,我们一块吃吧,和杨阿姨一起!”
费琳兰笑着摸了摸小贝恩的头,继而抬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杨采,目光相碰,皆是浅浅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陪你走到底的那个人不一定是你的初恋,但初恋是否会成为必然的一道坎,还要分人。
☆、幸福流转
圆形巧克力的一角被切下,盛在白色瓷碟上,费琳兰拿着银色的小勺子舀着每一小口,递到正和杨采玩得起劲的小贝恩嘴边。杨采从书架上陈列得一丝不苟的各类书籍中选了一些厚度合适的,临时在茶几上搭起了跑道,一拨开电动小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