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拉了上去,然后悬垂了身体作为公子上行的攀缘物——因为后者的负载远大于他。公子轻轻拍了拍成才,表示了一下谢意才开始攀缘。
公子无声地落在尾甲板上——这表明了他其实不需任何帮助。成才紧随其后,两人除去枪口上的防水物。舰顶的探照灯光束照射着水面,甲板上却空无一人,通往船体内部的狭窄甬道黑得能把人吞噬。两人不约而同看了眼袁朗所去的方向,袁朗的身影在层叠的舰船干舷间一闪而没了,他的目标是刚在泊位停稳的游弋艇,于是把压力完全扔给了已经身入重地的两个人。
成才:“怎么走?”
公子:“从底舱绕。这艘舰有条竖道直通轮机舱。”他在甲板上摸索了一会儿,打开一个很难被注意到的舱盖,一条竖道直通下方。
港口泊位里,袁朗已经接近那艘在七号泊位停靠的游弋快艇,一队之长绝非白盖,他贴近目标时如夜风般流畅和安静,面对他的艇员被他一枪撂倒,然后他毫无拖泥带水地干掉了背对他的驾驶员。他跃上驾驶位置试图操艇,艇是被锁死的,袁朗看一眼驾驶员的得意表情,第一反应就是起身跳水。几近一个班的潜伏者已经从各个位置上瞄准了他,另一艘艇驶来封住了泊位,断绝了他从水下逃走的可能。于是什么反抗也没有,袁朗坐下,并且打算翻出身上的白牌。
潜伏者中的一人过来,军官高城,但除了肩章外武装程度和一线兵没有区别:“还是老规矩。你没阵亡,只是被俘。”
袁朗看了他一眼:“也真够邪的。被人生擒两次,全落到你阁下手上了。”
高城:“那次逮你的是许三多。你没把他带来吧?”
袁朗笑了笑:“你很想看到他吗?”
高城:“我很快就能看到他了,还有吴哲。”他拿起通话器,“关闭N3、G2舱门,雷达集中监视第二扇面,三号已解决。”拿下了老对手,即使已经沉稳的高城也有点不成熟了,“用了步兵雷达,不公平,不过这次技术上我方占优。”
袁朗:“你那脸怎么回事?电话里怎么没说?”他提起的是高城最不愿意被人提的事情,高城转过身来下意识摸着脸上的痕。
高城:“咱们交情还没到要说这事。你那电话也没说清楚,咱们兴许会碰上,这我明白,已经碰上了。帮你个小忙?怎么帮?”
袁朗笑了:“你做你分内的,也就是帮我了。”
高城拿起通话器:“第一至第四小组合围一二号目标,我即率五至八组前往增援。”他看一眼袁朗,“这就是我分内的。”
袁朗:“做得好。”虽然是笑,但是他那笑容实在让高城不爽,形同摸着高城的头说好孩子一般,并且让高城生出了某种疑虑。
高城:“你……”看看他的兵,他尽可能压低了声音,“……的被俘是不是早有预谋的?”
袁朗:“不是。你带兵跟以前不一样,阴损许多,而且步兵雷达。”他苦笑,“真以为我能捅破天吗?”
“真的?假的?”
“副营长,人最难搞懂的就是真假。”
“可不,所以我根本无意搞懂你的真假,谁知是不是又在拖延。”他向他的战斗组挥了挥手,“跟我来。”
袁朗轻轻嘘了口气跟在后边,是的,不管说的什么内容,他是在有意拖延;他也确实是故意被俘的,好象吴哲又发现了。想到着,袁朗有些孩子气的恼怒。
在步兵雷达的小型显示屏上,两个红点正被众多的绿点悄无声息地包围,更多的绿点在向那一片绿点增援。夜视镜里的绿色视野在静寂的底舱里晃动,画外隐隐传来轮机舱的震动,成才和公子正在这里推进,他们就是雷达屏上的那两个红点。
这里的隔绝和寂静让公子觉得久已未有的不安全感,他虽然可以心无旁骛捣鼓他最爱的仪器,在上边检索出这艘舰细到通风口的每一条通道,但这却非常可疑。
公子:“我们正在全舰看起来最安全的角落。”
成才点点头以示抓住了重点,但两人静下来时便听到电机械装置轻轻的一响,在这片寂静中格外明显,两人还在寻找声音的来源,前方的舱门已经开始滑动。成才扑上,试图用枪卡住舱门,他晚了一步,门撞上后咔嗒一响,自动锁完全咬合了。成才徒劳地摇撼了一下,那能水泄不进的合金门自然不是他能撼得开的。
成才:“能打开吗?”
公子:“电子锁就可以试试。”
成才:“打开!”然后他已经如临大敌地伏在地上,将耳朵贴上了舱底。纷沓的脚步声在接近,很多,虽然竭力地放轻了,成才仍从船体的杂音中把它们分辨了出来。
成才起身,摘下了背包,那是一副准备搏命的架势。公子正试图撬开电子锁让它短路。
成才:“我能挡多久挡多久!你别放弃!”
吴哲愣了一下:“成才?”
成才笑了笑,在接连数天的演习中恐怕他是第一次笑:“我是临时凑合的领队,可是我不敢凑合。”
公子看着成才跑向甬道那端,他开始专心与那把锁搏斗。他的头脑完全沉浸在电子世界里,眼里仿佛跑着绿油油的代码,像黑客帝国。他甚至没听到成才几无间断的三声枪响。
车在泊岸上停下,高城和袁朗下车,高城匆匆地跨过跳板,高城:“清船!所有人离舰!只保留一至八号战斗小组!”
甘小宁:“报告,刚照面第四小组就全报销了。”能让高城惊讶,但不足影响他的决定:“好极了,以后你们就明白什么叫战场意识。”他看袁朗,“报销我全组的家伙是谁?”
袁朗:“你猜。”
高城:“不用猜了,上月还哭哭啼啼,直起腰就来收拾我的人。”他有点好气又好笑,“小宁不会手软吧?”
身为一组领队的甘小宁跃跃欲试,不可否认,那夹杂着重逢的喜悦。
高城:“一二三五组跟我正面,其他组防御原订节点。跟我来。”
尉官从通话器里听着什么:“报告,二组又报销了两个。”
高城:“许三多到您那块还真是大有作为。”
袁朗忽然叹了口气:“许三多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高城:“那是谁?”
甘小宁:“下边刚说,是个准得要命的狙击手。”
高城讶然地看着袁朗,并且终于从袁朗的神情里看出什么。
高城:“成才也是我推荐过去的!”
袁朗:“谢谢。演习完了我请您,一定是大餐。”
高城:“不用。半小时后我请你们夜宵,就我这食堂,我和俘虏兵会餐!”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增援组钻进内舱,袁朗犹豫一下跟进。
通讯船舱室里,公子已经打开电子锁的密封盒,但要让那东西起反应并非那么容易的事。他笑骂一声,“朽木终于有可雕的样子了。”
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家伙从烟雾里冲了出来,是成才。
公子一言不发地继续着他的微操,连头都没回——他相信成才不会放一个敌人进来,成才也无话,转身为他的队友警戒。门的另一边,马小帅带着的一组人早已在这边埋伏,四支枪口瞄准着一扇随时将开启的门。
通讯船舱室内,许三多低着头快步走过甬道,高城的驱逐令已经生效,船上几乎再无闲杂人等,只甬道尽头一个士兵正在关闭舱门。这时候的许三多自然显得醒目。
士兵:“你哪组?……等等……”
许三多不会等,消音手枪响了一下,他跃过那具躯体冲进没能成功关闭的舱门,既然已经开始就不再温吞,许三多觉得瘸拐着太费时间,顺着梯上的扶手一滑到底,落地时成了直接摔倒,这个拖着一条腿转战半个战场的家伙钻进了底舱的甬道,并且看见马小帅所率的那组人。而他是出现在他们背后。
许三多用他的步枪点射,四个着弹的人身上冒出的烟雾将一条甬道淹没。许三多去开启那道舱门,门自己开了,他面对的是被成才推到一边的结局和一股明亮的光线。
讶异之极,那是许三多的反应,成才的身后,高城带领的增援组已经在烟雾中出现。
许三多:“走啊!”
成才和公子冲进了舱门,许三多仍在死心眼子地帮他的战友们阻击,直到公子关上舱门并把锁拧死。“三儿,这时可以不那么玩命的。”他笑了笑,并且在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的队友时尽可能不流露感情。
成才搀起了许三多:“电机房的通道肯定锁死了。”
“没有。”许三多实在没有力气说更多了,他也困惑极了。
公子在惊喜之余也知道这该归功于谁,他轻拍了一下许三多就冲在头里,成才搀着许三多随在其后。
“班长,你不理我呀?”马小帅躺在呛人的烟雾中,一脸惫懒的笑意,那实在让许三多惊讶,可他没时间也没力气惊讶。
许三多:“你……”
成才:“你闭嘴!”也不知道他在喝许三多还是喝马小帅,也许是因为看到朋友负伤的愤慨与痛惜,总之一声喝得双方哑然,成才搀着许三多追上吴哲。
现在轮到高城他们对着那扇锁死的门一筹莫展,甘小宁正试图做公子先前所做的事——让电子锁短路。
袁朗看着,从他的处境也只能看着,他也不知道往下要做何发展。
通讯船舱室内,公子将通往甲板的舱门锁死,外边传来枪托的捶打声,但那已经只能是泄愤了。他看向正搀着许三多前来的成才,甚至有点笑吟吟的得意之色。“现在,咱们已经把引爆装置装进电机房,等它发送信号就会被判定胜利。”
甘小宁和几个兵已经借助复杂的工具在对付那尊锁,无奈公子锁门时用的是手动,比电子锁要牢靠得多,而且公子也非常睚眦必报地在电子锁放了病毒,一碰就死机。高城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