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够能折腾的,杰克。居然被东印度公司烙上海盗烙印丢进监狱里?还好里海是我的地盘;不然你要怎么逃出来?蠢货。”
“哦,事实上我已经和看守打好了关系。”杰克愉悦的挤了挤他的黑眼睛;完全看不出来前一刻还在委屈的哭。“如果你不来,我就和监狱里的伙计们一起越狱,你知道;我连线路都计划好了。”
巴博萨撇了撇嘴,斜视杰克。“不得不说,你最擅长的就是逃跑了,杰克。”
“不止,我还擅长寻宝。”杰克接过戴着一只假眼珠子的手下畏畏缩缩递上来的大衣披在身上,嘴里愉快的哼起小调,大步往他的“黑珍珠”上走。他从怀里掏出一份藏宝图,举过肩膀晃动。“我拿到了这个~多亏了喜欢烫人的贝克特大人。土耳其监狱真是个人才济济的好地方。”
“那是什么?”
“阿兹克台金币!”杰克哈哈大笑,快速的爬上他心爱的船,站在船舷处高声呐喊:“先生们!我们是恶魔和黑绵羊,我们是地地道道的大坏蛋!为我们的海盗生涯而欢呼吧——阿兹克台金币!足够我们买下好几个特图加!”
海盗们奋力欢呼,有些甚至圈起手臂跳起了舞。戴着木头假眼的海盗和他身材微胖的同伴热泪盈眶,差点要拥抱亲吻对方。杰克微笑着扫视过他的朋友们,跟巴博萨的目光一撞而过,根本就看不透阴险的大副眼底的那些贪婪和凶残。
“你比你的父亲差远了,杰克。在老斯帕罗船长的船上,没人敢顶撞他。”
“我倒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杰克用不太在意的拖长腔调回答,左手和右手同时在试火枪的重量和手感。“他们可以开我的玩笑,我会踹他们一脚。赫克托,别总把事情搞得太严肃。”
巴博萨走上前,拨开杰克两手里掂着的火枪,将第三只火枪塞进他的怀里。经验丰富的海盗撑着桌子,犀利的目光望进杰克漆黑的眼睛里。“你根本不懂如何来当船长,杰克。你根本不了解海盗这种生物。他们没有忠心可言,谁给予的利益更高,谁是威慑他们的强硬者,他们就会转向为谁效力。这是世界上最肮脏的职业,而你,杰克,你还不够肮脏。”
青年海盗挑了挑眉毛,笑意中带了点挑衅的味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不适合当海盗?”
“你不配当海盗。”巴博萨斩钉截铁的说,语气非常强势。“你太软弱,甚至都不敢杀人。剑刃摩擦血肉而染的红色才是最好的威信,杰克.斯帕罗。”
杰克的神情有些闪烁。他很信任巴博萨,尽管这个经验老道又心狠手辣的大副总是对他心慈手软的海盗风格冷嘲热讽,但是……杰克不想失去他,青年船长宁愿相信他是以独特的方式关心自己。可惜,巴博萨此刻越来越明显的倾向性却完全打破了杰克的自我安慰,一抹纠结的痛苦在年轻的杰克船长眼里闪过。
“斯帕罗船长……”巴博萨紧紧盯着杰克,声音里有了些转折的意味,那种凶恶的压迫感减轻了,杰克在心底舒了口气。“你做不到的我能够做到,我可以填补你缺失的部分。你需要我,杰克,‘黑珍珠’需要我。”
杰克微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说:“我需要你,赫克托。”说完之后,青年船长摩挲着下巴开始思索着自言自语:“我觉得我也需要个军需官,我还需要一些胡子……最好是能编成小辫子的,那看起来一定很棒。”
巴博萨抬起了他的身体,以晦涩难懂的眼神腐蚀着杰克稍显青涩的脸庞。
年轻的斯帕罗船长确实太稚嫩,也或许是根本不愿意去怀疑。他没有听出巴博萨的言外之意,他没有听出来,巴博萨的意思是说——我不需要你。
那之后不久,巴博萨传达了水手们的意思。他们觉得每次得到的财宝分成都太少,而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打劫过商船了。虽然杰克说过要带领他们去寻找阿兹克台金币,但是除了杰克谁也没有见过藏宝图,无法确定消息的真假让船上的海员们都人心惶惶的。杰克被巴博萨搞糊涂了,为了证明自己,他拿出了贴身携带的藏宝图,交给了巴博萨。阴险又狡猾的大副满意的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叛乱来得如此之快,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留给杰克.斯帕罗。他被剥下了船长的皮大衣、三角帽、佩带和紧身马甲,仅仅穿着松垮垮的衬衣马裤和长靴,孤零零的站在跳板上。曾经杰克认为是最忠实最诚恳的朋友们,现在都站在巴博萨的后面拍手起哄,吹着下流的口哨,逼迫前任船长快点跳下海去。
“我告诉过你,杰克。”巴博萨得意的眯起眼睛,显得格外精明与可恨。“他们是最廉价的人。谁能给他们更多的利益,他们就会站在谁身后。”
“印象深刻。”杰克的身体随着细窄的跳板被海风乱刮的晃动而轻颤,他的脸色非常苍白,要知道这可不容易,杰克很喜欢自己被阳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你是否应该给我一柄剑和一把枪呢,巴博萨?”
“啊,瞧我,差点就忘了。”巴博萨用好笑的眼神跟后面的海盗们交流,海盗们配合的哈哈大笑。他抓过杰克的武器扔给青年船长,浅淡的黄颜色瞳孔里流露出清晰的恶意。“你是多么爱‘珍珠’啊,杰克!要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夺走她……哦,连我自己都觉得太残忍了。斯帕罗,斯帕罗……也许我可以允许你继续留在黑珍珠上……”
杰克明白接下来的话他一定不想听,但是出于最后一丝希望,他发着抖问:“什么?”
巴博萨怀揣着最低劣的讥讽,黄色的眼孔故意瞄了瞄杰克的臀部,抬起手对海盗们交换目光,嘶哑着嗓子高喊:“动动你的屁股吧,杰克!说不定伙计们能够原谅你的无能,只要你像个婊…子似的能让他们爽到!瞧瞧你,你不是最喜欢扭着腰走来走去吗?”
这次有不少人都哄堂大笑,越来越□的玩笑话从他们的嘴里肆无忌惮的被吐出。
气恼与心痛同时折磨着杰克,青年船长已经快要把嘴唇都咬碎了,可是他很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如此轻松的微笑出来。杰克掂量着手里的火枪,若有所思。“我只有一颗子弹可以用,是吗?”
“是的。”巴博萨眯起双眼,拉长腔调回答道。杰克没有表现出脆弱或疯狂,面对如此恶劣的侮辱,反倒冷静得不正常。他讨厌这样的杰克,那隐约让他想起了老斯帕罗船长永远胜他一筹的风度。
“它属于你,巴博萨。”杰克冲他曾经无比信任的大副微微一笑,那笑容太过清晰鲜亮,直接扎进巴博萨的心脏。“不管五年,十年,二十年,我终究会找到你,把它打进你的胸膛。背叛者,你的脚尖将在死亡的齿轮上起舞,我会亲眼看着你如何万劫不复。”
巴博萨盯着杰克,很久很久。
“我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杰克,斯帕罗。”
杰克没有再说什么。他抱着他唯一的佩剑和火枪,纵身跃入加勒比海洋,划出鱼儿跳水一般干净利落的弧线。
“再见,巴博萨。”
“不。”巴博萨冷酷的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跳板,慢腾腾的说:“永别,斯帕罗。”
命运总是如此喜欢捉弄人。仿佛是天意的惩罚,阿兹克台金币的诅咒笼罩着巴博萨和那群参与叛乱的海盗们,“黑珍珠号”也从此成为了挂着黑帆的幽灵船。没有一天那群人不在想,如果当初没有把杰克船长逼上绝路,也许他们就不会受到这么残酷的诅咒。至于巴博萨,他所犯下的罪,即使多么不应该,绝情的海盗从来都不后悔。
当你把这群海盗看清楚的时候,你自己就差不多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海盗。杰克曾经对威尔说过这句话,威尔或许不了解杰克心底的滋味和感慨,他只能看到杰克掏出火枪打中了巴博萨的心脏时,脸上的微笑有多么平静。
杰克从来不随便敞开自己的心,即使是对威尔和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十分明艳的一个小妞儿。杰克每次颠三倒四的跟她开玩笑,都在心里默默地想,她实在太像自己了。不甘现状,追求独立和自由,“贫乏”(其实杰克很想说她贫乳)的胸膛里有一颗强而有力的心脏,每逢逆境挫折就更加不屈不挠。
如果说他对巴博萨的感情既不是爱也不是恨,只不过是介于其中更为复杂也更为残忍的东西,那么他对伊丽莎白,纯纯粹粹就是欣赏与喜爱。
是的,某种程度上,虽然杰克经常嫌弃伊丽莎白越来越彪悍的作风,他还是喜欢过她的。
所以当伊丽莎白强势的吻着他,逼迫他退后,直到她锁住杰克船长的手腕,把疯疯癫癫的杰克.斯帕罗留在“黑珍珠”上当诱饵喂挪威海怪时,杰克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最终,他只是瞧进伊丽莎白颤动的眼睛里,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说:“海盗。”
这一次的背叛,杰克要平和得多,没有多少被撕扯的疼痛感,却有一点点无可奈何的怅惘。他不敢随便去揣测对方的心情,但是杰克知道,那最终的美好是属于威尔与伊丽莎白的,没有人能够插手,没有人能够夺取。
他宁愿自己的爱是大海,在海底航行,十年登上陆地一次,顺便还能养一只可爱的挪威小海怪。可就连这一丁点微薄的期冀,最后都要拱手送出。毕竟,在善良正直好青年威尔的生命面前,他的那些梦想,又算得了什么呢?
经历了所有之后,杰克不得不明白一些可悲的东西。
再过坚强的心,失去航向的话……他所向往的自由,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作茧自缚。
他需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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