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枕头,展昭就发觉到这个重量有点特别。因为坐回铺位也像白玉堂一样把枕头上下掂量了两下。“好沉。”
白玉堂一笑:“外表看不出来吧?所以我刚打算把它拆开。”
展昭白了他一眼:“开什么玩笑!又不是你的东西!”
“他不是给你了吗?”白玉堂凑到展昭身边,突然把胸口靠在展昭肩头,然后重重地压了下去:“怎么样,你决定拆了没有?”
突然压过来的重量和贴在耳边的说话声让展昭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接下来他用了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向一边挪了一下,然后马上否决:“不用想!东西不是我的,我没权决定!”
白玉堂失望地往后撤身,靠在了车墙上,然后看着展昭一脸戒备的模样,有些说不清的不痛快。“那怎么办?他不是把东西给你,让你给他报仇吗?难道你抱着这玩意儿就行了?万一里面是什么带有放射性的危害品,不拆开看清楚,没准就会祸害别人。”
其实这句话是真的很有道理。莫名其妙的遇上这么一件事儿,又没有办法摆脱干系,也没有理由不继续理下去,实在是不好处理。但是有一点他怎么也不能认可,破坏别人的东西……多有理都是侵权吧?“他说让我回去……怎么回去?”思考在继续,所以在想着怎么解决才算妥当的同时,思绪不自觉地就走偏了方向。
世界上歪打正着的事太多太多。展昭的这句话提醒了等到快不耐烦的白玉堂。“说的也是!既然他那毛病是睡出来的。咱们也睡睡看!”
为什么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在白玉堂的嘴里说出来,再配合那张脸就那么的让人……别扭呢?展昭看了一眼对面这张咧开嘴的脸,没有说话。而后将眼光放到了对铺男人的身上。
知道展昭是在询问自己的意思,男人赶紧说:“不好吧?俺兄弟就是因为睡觉睡出来的毛病。你们俩要是有个好歹,俺可担待不起呀!”
白玉堂笑呵呵地说着:“你放心。我白玉堂长这么大什么怪事儿都碰过,一个枕头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展昭完全不知道刚刚自己为什么立场那么不坚定,被白玉堂三说两说就激得上了当。
如果白玉堂不说那句:“既然你不敢睡,那没关系。就在旁边乖乖休息,白爷自己就能成。”展昭绝对不会有一种被人当“废物”看待的情绪。如果没有这种情绪,他就不会说:“不用你瞎操心!我自己也可以!”
如果不说这句话,白玉堂就不会以一句:“那不行。这枕头都睡出来一个精神分裂症了,我绝对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不受到任何危害。既然你不怕,那就一起睡。”然后把自己拉倒在窄小的卧铺上。
四目相对,展昭别扭到要死。“白玉堂,你松开手!”感觉到白玉堂把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又把大手扣在自己的腰间,展昭几乎想要跳起来拿行李砸人。
难得没有在展昭瞪过来,并且语气强横的时候翻脸。白玉堂依然带着轻松地微笑:“枕头就这么大点儿,卧铺也就能躺一个人。我不搂着你,你掉到地上还睡个屁?”
“我掉不下去!你松手!”不知道是不是挨得太近,展昭觉得脸有点发热。当然,这绝对跟他又急又臊有关。
“你光说有用?既然你不愿意让我搂,就我躺外面,你搂我吧!”白玉堂说的十分坦然,并且用少有的诚挚的目光看着脸气到通红的人。
无耻!无赖!无可救药!展昭在心里骂了一句三无之后,决定忍下这口气。毕竟已经过了半夜十一点了,毕竟在商议过之后对面铺位上的俩人也一个晕一个躺了。自己也好像根本跟白玉堂没有办法说清楚,只好不满地踹了身边的人的小腿一脚,然后闭上了眼睛。“是你说的,我要是掉到地上,就是你的错!”这家伙应该不会借机报复,故意把自己踢下去吧?
看着展昭不但闭紧了眼睛,连嘴巴都有些僵硬地抿了起来。白玉堂突然觉得很开心。本来就没有多少睡意,现在就变得更加精神。
这小子不跟自己作对的时候其实也挺好的。只不过白玉堂不喜欢展昭的安静。尤其是那会儿缩在一角只沉浸在文字当中,好像整个人都被他包裹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就在身边,却觉得被隔在了外面。
只不过是比自己小两岁而已。这不正是普通年轻人最爱玩爱闹爱逞强的年纪吗?展昭好像过分的平淡了。无父无母,只有唯一的却又不想去依靠的亲人。甚至连个能照顾他的女朋友都没有。似乎也没有听庞统和公孙策说展昭有要好的朋友。展昭的世界里,好像的确没有什么是可以喧闹的。
想到这些,白玉堂不自觉地把手揽得更牢。
因为不自觉,所以就根本没有所谓的为什么。
头疼得出奇。太阳穴一蹦一蹦的感觉让展昭有些吃不消。他猛地翻身坐起,才想起这个动作可能会导致自己掉下卧铺。所以慌忙伸手想抓住身边的白玉堂,却摸了个空。当他把眼睛彻底睁开之后,眼前的一切让他目瞪口呆。
眼前所在的是一个不太大的房间。整洁却很朴素。除了木制的两个箱子和一个八仙桌,四个几凳之外,还有的就是自己坐着的这张木板床。尽管床边的柱子上有雕花还挂着青色的幔帐,却清晰可见几处被擦到有些油漆发乌的地方。
不用离开房间,展昭就明白自己所在的,是只有在摄影棚或者影视城里才能看到的地方——一间仿古的卧室。
“白玉堂搞什么!”气愤和惊愕让他暂时忽略掉了头疼。脚刚挨到地,觉得有些发凉,才发现自己的穿着也被人换了。地上放的不再是那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而是一双黑色的千层底儿。而抻起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牛仔裤和T恤,这身藏蓝色的布袍和月白色的腰带让他又想起了自己还在头疼。
于是疼便更疼。
“白玉堂!你到底要干嘛!”气急败坏地大喊了一声。刚想站起身,就觉得两腿发软,脑袋“嗡嗡”直响。
门突然打开,外面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短衣襟的男人。这个男人个头不高,除了那脸胡须之外,最让展昭郁闷的是他的头发。这俨然就不是二十一世纪正常人类的发型!
“展大人,您怎么刚躺下就起来了?”来人见展昭瞪大眼睛的模样,不禁关切地问道。
这是什么称呼!“白玉堂呢?!”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找到白玉堂这个罪魁祸首!然后问问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来人听到这句话,显然很诧异:“白玉堂?他不是被您打跑了吗?难道刚刚又跑回来了?”
我打他?我要是能打动他,也就不用看他的嘴脸了!事情到了这里,展昭突然发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儿。自己分明是跟白玉堂枕在那个枕头上睡觉。按照道理来说,自己又没有被打镇静剂,也没有吃安眠药,那种讨厌的姿势睡觉是不可能睡沉的。既然这样,白玉堂也就没有办法趁自己睡觉把自己带到这样一个地方。而且那个姓白的老是把“保护”自己挂在嘴边,他应该也不会把自己扔在一边不管。
于是转头又看了看房间,可这里又是哪里?
揉了揉太阳穴,展昭问来人:“你叫什么名字?”
来人愣了一下,然后担心的表情更甚:“展大人,您没事儿吧?莫不是昨天您跟白玉堂动手的时候被那小子给伤到头了?不行,我赶紧找公孙先生给您瞧瞧。”说完,他也没等展昭再反应,一溜烟就跑出了房间。
展昭伸手要拦,结果慢了一步。“公孙先生?”难道是公孙大哥?可是怎么听着味儿这么不对呢?
忽然间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紧跟着又进来了俩人。二人来到展昭的房门口,见房门开着,就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展昭没有睡觉,这才迈步走了进来:“展大人,您怎么这会儿就起了?都说您不胜酒力,我看这不挺好!”
另一个人拉了把椅子坐到了桌旁,看着展昭叹了口气:“我就纳闷了,您脾气怎么就那么好。那白耗子三天两头找您麻烦,您还能不火不怒。要换我们兄弟可办不到。”
展昭没有说话。因为他完全在云里雾中,可即便这样,他也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所以继续沉默,只是看着两个人,苦笑了一下。
发觉到展昭头疼的模样,其中的一个替展昭打起了抱不平:“就拿昨天说吧!咱们说咱们的,他冲什么不乐意?一石头子儿打掉了赵虎的门牙。弄得他折腾了一宿,嘴唇子到现在还肿着呢!你说往常都是我们四个陪包大人上朝,这回还怎么见人?”
边上的点头:“可不!我说展大人,相爷昨天可发了话了,让您抓住白玉堂,问他个搅闹开封府,打伤校尉的罪过。您可不能再心慈面软了。”
另一个附和:“要说包大人看不出来,我们哥们儿可清楚。您昨儿又是故意放白玉堂走的对吧?您何苦呢!他不就是为了个名号么?您就打趴下他不得了!猫就是比耗子大,这可怨不得旁人!又没人逼着他非叫锦毛鼠!”
展昭终于在这一席根本就是“埋怨”“自己”的话里弄清楚了现在的处境。这场景虽然很陌生,但是那两个人所说的事,确是从自己认识字开始就熟悉了无数次的……故事……
尽管不那么愿意承认,但是他不得不想:这应该是因为睡在那个枕头上,所以才做的……梦……吧……?
第伍章 不是梦?
面前这两个人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展昭本来就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耳根子再不得消停,想要捋顺自己的思绪就更困难了。想着借身体不舒服为由让这二位大哥先离开,自己消停消停,可还没等他开口,门口就响起了略微急切的脚步声。
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是方才那个跑出去找人的中年男人。“公孙先生,您说展大人会不会是被白玉堂下了什么药了?要不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展昭没有听到公孙先生的回答。当他把目光投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中等身材留着三绺短髯的中年书生已经迈步走了进来。不用多问,展昭再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也能明白这个人肯定就是被找来的公孙先生。
而且根据方才那两个人所说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应该就是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