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后,见船夫开动了船,夏侯子曦便给太妃解了穴道。
木已成舟,太妃好似眼见无法,只得不再说什么,独自躺在船舱里休息,而船娘在船尾那特造的火炉旁熬起了粥。
船只要开动,风平浪静,顺水而走,所以只有不遇到特殊情况,也就没事,因而船夫便走到船尾帮着船娘弄吃的。
柳二蛋等人分散站在船的四周,警惕地观着周围的情况。
虽说一路没见着动静,但还得小心行事。
夏侯子曦站在船头的大伞下,也暗观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
暮倾云拿着托盘掀了蓝底小碎花帘布出来,小嘴又悄然地撅着,默默不语地走到了夏侯子曦的身边,放下刚端了茶水进去的托盘,也放眼远眺。
“母妃又出言伤你了!”夏侯子曦轻轻地问。
暮倾云垂首,船舱里的空间有些昏暗,不怎么能看清脸色,但是太妃那不悦的口吻却让人毫不怀疑她的厌恶。
“没呢!她只是不说话。”
她不想让他担心,故勉强浮起一抹浅笑。
他怅然一叹,宛若也是满腹的不舒畅,“你多担待些母妃,也许,她久居深宫,脾气才会变得如此!”
“我知道!她年纪大了,这猛然离宫,心烦意乱,我不会放在心上!”
只要他理解,她的心就好受了,便不再觉得委屈,手便向他的胳膊肘儿穿插去,美美地依靠着他,可行驶在江面的船摇摇晃晃,这让她不时埋头打上一个恶心。
都没吃早点,因而中午饭便开得早了些,不光有稀粥,有馒头,还有几碟可口的小菜。
暮倾云给盛着稀粥的碗里夹了些香菇与豆皮,小心地拿了个馒头向船舱里走去。
掀开了帘布,就看见了吊着的青纱帐幔,朴素的衾褥摊开,而太妃侧身而卧。
她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对太妃从心里有一抹怕意,把手中吃的往旁边的小桌子上轻放去,小声地低唤着,“母妃!吃中午饭了!”
叫了几声没反应,她便大着胆子走上前,想伸手推一下,看太妃是不是睡着了没听着,可手还没触及,就见太妃霍地掀了衾褥翻身而起。
动作之快,出乎她的意料,而距离太近,差不多俩人的鼻端相触,太妃那深远的眸光就如两杯利剑一般直刺过来。
她打了个寒颤,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定睛一看,青纱帐幔合拢的太妃那脸上如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花,青色映衬着她那身深蓝色的昂贵织锦宫装,配合着那没有生气的苍白脸色,透出几分寒意,“太……太妃!”
太妃眼睑缓慢地一眨,接着机械似的动了动脖颈,双手又轻柔地揉了揉两侧的颈部,“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有刚才的动作。”
“好好好!”先是一剑刺来,现在又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她望着一脸威仪的太妃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可怜地把目光投向那小桌子上的食物。
第二百三十六章心中疑惑
太妃换了个角度悠然坐着,冷冷地瞅着她,可语气软和了些,“你为何总是蒙着面纱?”
“我……”暮倾云的心霎时就砰砰狂跳,自然反应地抚向左脸部,不光以前曾是香妃的身份,而脸上的紫斑也不能见人。
“你别是丑得不能见人吧?”太妃移开视线,翘着手指拿起了天然没经过加工的竹筷,眉头一皱,流露出一丝嫌弃之色。
“我……我这久身子不适,脸上长了些痘痘,而且夫君说,出门在外,蒙着面纱好些!”她大气都不敢出,在太妃用筷子漫不经心挑动稀粥时想出了答案。
太妃不光动作敏捷,言语还一针见血,暮倾云倾刻间就感到在皇宫里小瞧了弱不禁风不爱说话的太妃。
这看起来清新寡欲的妇人好似比那威严一世的太后更可怕。
轻嚼慢咽的太妃好似一凝,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稍稍抬高,目光如炬,转瞬垂下眼睑,轻描淡写地道:“不是丑就好!皇儿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别找了个丑媳妇!”
暮倾云的心房马上又犹如被狠狠地刺了一剑,疼在身体里无限蔓延,自卑地垂下头,再不敢看太妃一眼。
一脸冰冷的老妇人怎么看不似出言伤人的人,可此时就宛如她的克星,让她又惊又怕。
“你出去吧!除了皇儿,其它人的人谁也不准私自进来!”太妃又冷冷地叮嘱。
她犹感得到特赦令,顾不得心在滴血,慌不迭地感恩向太妃福了福身子,疾步退下。
出了船舱,吐出一大口长气,强作欢笑地走到席地而坐的夏侯子曦身边,望着摆在船板上的食物,好似很饿,没管他动筷子没有。就拿了一个馒头起来,向嘴里塞去。
站在左船舷的柳二蛋咕咕地咽下嘴里的粥,抹着嘴角向暮倾云道:“从没觉得粥好喝,今天这粥真不赖!”
她连连点头。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可也感应到夏侯子曦还没动筷子,就扭头向他示意,快吃。
这顿中午饭便就在默默无语中吃完了,船娘过来收拾碗筷时,暮倾云就起身向船舱走去,却被夏侯子曦一把拉住小手。
他轻轻地道:“以后,你别进船舱了,我来侍候母妃!”
她大眼乍红。原来,一点轻微的动作也没瞒过他,委屈地瘪了瘪嘴,哽咽着道:“没事!太妃是女子,你侍候多有不便。也许,过些日子就好了!”
“还是我去吧!”他仍旧没放开手,征询的目光,让人心碎。
她那双盈动着泪水的大眼愈加地美丽动人,固执地挣脱出来,向船舱走去,心里始终记得。他是万民敬仰的王爷,而她是老妇人心中不讨喜的儿媳妇,有责任有义务侍候老人。
船舱里,太妃已经吃完了,正对着小窗盘腿坐着。
虽是侧面,可暮倾云看得很清楚。太妃没有欣赏外面的风光,而是闭着眼睛,犹如在专注打坐。
她便道太妃是在念佛,也不觉得奇怪,轻手轻脚地走近。小心翼翼地拿了碗筷,转身走出。
“母妃又睡了吗?”夏侯子曦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帘布,见她出来,就迫不急待地问。
“母妃在念佛呢!”她没瞅他,就绕着向船尾走去,尔后,双手叉腰,静静地远眺着缓缓从眼前滑过的两岸苍翠青山。
船娘用系在腰间的腰布擦了擦手,好似看出了一丝端倪,笑着向她悄声道:“新媳妇与婆婆相处要忍让,而且你婆婆性格有点古格,你更得小心侍候。”
她盈起一抹浅笑,感激地向船娘点了点头。
船娘又说,“我瞧见你打恶心了,如是有了身孕,就不能生气,以后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干吧!”
“不用了!我能行!”
“那倒是,新媳妇要想在婆婆面前活下来,还得忍。”船娘直把她当成了大富人家的新媳妇,边说话,边向后面窄小的后舱走去。
夏侯子曦见暮倾云一直站在船尾,便走进了前舱掌舵室,与掌舵的船夫聊起天来。
太阳要下山时,柳二蛋再也忍不住,便主动杀了只鸡,而暮倾云亲自下厨,在船娘的帮助下,把那鸡炒成了两份,没放辣椒的那份少些,自是给太妃送了去。
这次,太妃没说什么,也没刁难她。
出来以后,她又让船娘提了小火炉子到船头,说要吃火锅。
人多,而夏侯子曦每顿饭都是让大家一块儿吃,她就往那香喷喷的锅里放了干豆腐皮、干豇豆、干茄片,乱七八糟的一锅烩了,别说,老远就能闻着那香味。
柳二蛋馋得咕咕地咽着口水,猴急地拿起了碗,打趣地道:“妹妹!在雪山那么久,怎不见你做上一顿饭?”
她抿唇一笑,知道柳二蛋是逗她玩,不说话。
跟着凑上来的肖义便道:“国舅这就不懂了,心情好,才有心思做这事,没心情,随便吃点就算了。”
“我可不一样!”这话让柳二蛋随即否了。
她埋头笑了起来,柳二蛋是粗人,可能天塌下来也不会影响食欲。
“船家!相逢便是缘份,你们俩也一起用!”夏侯子曦唤住了往回走的船娘与船夫。
“不了不了!这怎么好意思!”正准备回后舱吃稀粥的船夫与船娘一愣,连着摆手推辞。
“你们也别客气,这锅里面的菜多着呢!”暮倾云知夏侯子曦平易敬人,又十分好客,也就拉住了船娘夫妻俩。
他夫妻两人在他们几人的盛情相邀下,感激地相陪。
到了晚间,风大了,夏侯子曦便要暮倾云去船舱里歇息,可她一想到太妃那张冷脸便不寒而粟,摇着头说外面空气好,要陪着他。
他眼底划过一道深深的伤痛,艰难地移开眸光,不在坚持,只是搂紧了她,让那江风少吹着她些。
几夜没睡了,她困得要死,可刚闭上眼睑,船舱里便传来了太妃的轻唤。
她愕然地揉了揉眼睛,接着起身小跑了进去。
“夜里风大,你还是进来睡吧!”太妃端起茶水浅浅地抿了口,扭头向她道。
她立马感动得想哭,太妃这两句不冷不热的话打消了她心里所有的怨气,可那c铺两人睡太小,而且她也不敢与太妃挤,幸而这船虽不奢华,但还过得去,船板上铺了块地毯,相谢了以后,便在帘布边合衣而睡。
听着太妃倒向c铺的声音,她暗自笑了笑,心里想着白天的气没白受,也就听着太妃均匀的呼吸声中进。入了梦乡。
摇摇晃晃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里,她好似觉得脸庞有一丝痒掠过,脸部是她的死穴,因而一下子猛然从梦中惊醒,当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太妃那双亮晶晶的眼眸。
她顿时大惊失色,惊恐万状地一把紧紧捂住面纱,目光追随着缓缓转身离开的太妃背影。
那长长的拖地宫装裙裾宛如太妃没发出的一个长长惊叹号。
她霍地发现太妃走路无声音,宛如鬼魂一样。
“听说陆尚书的小女儿陆若云虽身子矮小,可也长得如花似玉,真想不到身子倒是长高了,可这脸却有疤痕,奇丑无比,怎配得了我的皇儿!”
太妃显然只来得及撩了她左面的轻纱,没看清她的真容,因而没惊唤出香妃这两个字,可这也够她惊心的了。
要知道,撩轻纱的妇人不会武功,而她算起来已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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