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
那怪人瞪圆双目,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死亡气息,虽腿断了半截,却出手不凡,凌空与凌飞招来招往,还不时射出飞刀,可在众人的围攻中,却也是势单力薄,狰狞的面容很快汗水涔涔,已是强弩之末。
没几招,便听得凌飞大吼一声,混浑的中气响彻在林中,树枝有所感应地哗哗直响。
再看时,那怪人亦是当胸中了凌飞一掌,如一个皮球一般砸在树干上,却没反弹,噗地一声异响,他嘴里喷出一股血箭,众侍卫们一哄而上,趁机把他拿下。
暮倾云早见识过凌飞的武功,倒也不觉得惊讶,倒是那怪人的身法与武功套路让她暗道怪异。
她见凌飞铁青着脸押人离去,又向柳二蛋消失的方向追去。
幸好轻功不差,又是柳二蛋的声音引着她,没多久,就追上了身负柳二蛋的雁林。
在密林中七拐八拐,绕着迷宫,便眼前一片开阔之地。
冷风嗖嗖,一弯玲珑新月高悬黑幕,几颗稀疏如梨花的小星烘托,而放眼眺去,却是低矮的房屋密集,灯火微弱。
依着心中判断,暮倾云肯定男人去的方向是京城的贫民区。
京城的贫民区与热闹喧嚣的闹市紧挨,居住人口复杂,龙蛇混杂,却也是一个隐藏身份俱佳的地方。
一座泛着泥土清新味破旧的土胚小院落中,她透过破朽的半开窗户看向简陋的屋内。
雁林正在给坐在长凳上柳二蛋倒茶水,对他毕恭毕敬,还是口称尊主,而柳二蛋却一把拂开茶杯,毫不客气地甩了雁林一个响亮的耳光。
“滚开!”
“尊主!你消消气!”雁林不怒,反而撂了袍裾向地下跪去,动作机械,“尊主!属下知道,幽冥派在一夜之间被毁,你定是受了重伤,不过还好,你被戏班所救,虽然宫主失踪,但也所幸属下无意在戏班寻到了你……”
雁林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向柳二蛋诉说着幽冥派被毁后的情况。
窗外的暮倾云便得知,那个叫什么宫主的柳一亭曾进宫刺杀硕和王与王妃,后来,柳一亭也失踪了,而这个叫雁林的男人便在京城扎根下来,想尽办法地要进宫,打听柳一亭的消息,说来也巧,前两日,他竟在徐玉靖的府门前遇到来传话的李沐……
话说听这儿,暮倾云忍不住舔了舔唇瓣,就这么一个轻微的小动作,屋内的人便警觉。
屋门在她惊慌失措中砰地一声猛然被从内拉开,而已在瞬间变了脸的雁林气势张扬地冲了出来。
他怒瞪着窗前的暮倾云,却因为一下子侵入黑暗里,竟没能认出是她,于是,怒吼一声,“什么人?”
暮倾云倒抽了一口冷气,心提到嗓子眼,那敢回话,更不敢与他交手。
电光火石间,她转身就跑,可身怀武功的雁林早有防备,骨瘦如柴的大手闪电般地向她后颈抓去。
如被抓着,可想而知,必得近距离面对面,那时,哪怕光线再暗,他都会立即认出她。
就在这白驹过隙间,屋子的旁边突飞袭而来一人。
凭着记忆,暮倾云一眼就看出了是那个叫忘忆的老太监。
他显然也藏在这儿,是见她遇险,才现身出来相救。
她眸光一喜,就见忘忆伸手揽在她腰间,足尖一点,把她凌空带起,踏雪飞花般地向院墙外越去。
雁林跟着也飞越出来,可忘忆的身法极快,没几秒,便把追来的雁林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追兵已无,暮倾云绷得紧紧的心弦放松下来,虽对忘忆会武功这事感到惊诧,但却不及在危难时刻见到他的那份惊喜,“忘忆!你怎么在这儿?”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之时,何况是失忆的小娇妻在怀。
这一刻,夏侯子曦猝然动了想强制带她离开的念头,可瞧着她那份悦愉的表情又犹豫了,几经反复,只得再一次忍痛,不动声色地道:“娘娘!此时已晚,皇上一定会去找你,你不该离开皇宫!”
皇上两字一提,暮倾云便一脸的幸福降临,那神情着实好看,却是记起了张圆临走时的嘱咐话,而带着她飞袭在青瓦上的夏侯子曦偷偷地瞟了眼她,心中便暗庆幸没有冒然带她离开。
那定会遭到她反对,哪怕得逞,她也会施出各种预想不到的手段逃离。
他不敢保证能看得住她,因为他对她怀有深深的不忍。
而短短的时日,她就能从皇宫自个儿脱身出来,由此可见,她柔弱的外表下,那股百折不挠的本性依然存在,何况王府与她相斗的那残酷一幕,他再也不想重演。
此生,他欠她的不止是夫妻情深!
暮倾云此时好似忘了雁林在屋内说的话,也没看见夏侯子曦眼里掠过的深深伤痛。
她沉浸于一片喜悦中,不能自拨,娇憨的嗓音犹如初出林中的黄莺一般好听,“忘忆!你武功这般高,比凌飞还高,做皇宫的侍卫总统领都可以!明日,我便向皇上举荐你!”
第一百四十七章放夜眼夜空
夏侯子曦身子一凝,这话如一柄利剑猛然插入心房,让他伤残的心再度流血不停。
他星眸瞬移黯淡无光,冰冷地道:“忘忆与娘娘投缘,见娘娘出来了,不放心,便追了出去,却不是想什么加官进爵,光耀门庭!娘娘忘了忘忆所说的话!”
暮倾云这才想起他有过一段铭心刻骨的伤心事,抱歉地抿了抿唇,扬起小脸,迎风道:“对不起!我是脱口而出,你还要找你的云儿!”
飘扬的青丝不时随风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他的胸膛与脸,他便含泪眯着那双好看的卧蚕眼,好似怕她的青丝扫疼眼睛,却是满腹辛酸,心很疼,因而没答话,也不敢让她看见他悲伤的样子。
她便十分认真地又道:“你也听到了吧?那个叫雁林的人,还有劫刑场的断腿人与柳二蛋全是幽冥派的坏人,他们是来寻找宫主柳一亭的。是李沐在徐玉靖的面前推荐了飞舞戏班,飞舞戏班是无辜的。雁林也本不是班主,但他为了进宫,便使了钱,冒充班主入宫,看来,他们不是针对我而来,可我……可我真的是那柳二蛋的媳妇吗?”
“不是!”夏侯子曦在此事上没有犹豫,一口断然否定。
她不知为何这般相信他,心头疑云溜走,天空放晴,马上盈起一抹浅笑,忘乎所以地道:“太好了,看来,那柳二蛋认错人了!”
夏侯子曦不答,而她又道:“忘忆!你说硕和王都已经逃往南疆了,那柳一亭到底是生是死?”
“奴才不知道!”这个问题,他说的是实话,几番在熟识得不能再熟的皇宫寻找,都没能找到头号危险人物柳一亭,可他坚信,柳一亭定还活着。
耳听着忘忆又自称为奴才,暮倾云便撅着小嘴,不悦地道:“都说了,不准自称为奴才,还要唤我为云儿。”
冷风袭面,如刀子割一般地生疼,夏侯子曦咽了咽喉部的唾液,把迎风的她扳到怀里藏着,可在伤痕累累的心里呼唤了千百次的称呼却不流畅起来,“事情没有云……云儿想的那样简单,提防皇后便是!”
那股墨香味彻底地包围了暮倾云,让她有些花的小脸通红一片,却在他怀里突然找到了心底久渴的温暖,心一阵砰砰狂跳后,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想事太过简单,恍然大悟地道:“看来,寻找柳一亭是真,故意让一个小丑使我丢颜面也是故意的!”
他点头,而不答。
在他的怀里,她的大脑更是活跃,灵光一现,又道:“忘忆!不如我们回去抓了那个雁林与柳二蛋,去向皇上说个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他停了下来,低头,那双忧郁的双眸正经地看着她天真无邪的她,她的形像在他心里愈加地神圣起来,那个想带她远走的念头又无端地冒出。
她久久地凝视着他,他那双眼睛明亮,却烟雨蒙蒙,眨了下眼,眉间轻拢,淡淡的忧伤便笼罩着她,“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
“我……”他几度想开口说出实情,可终是难于启齿,脸色在瞬息变得灰暗,搪塞道:“我不想暴露身份,而你更不能,私出皇宫这罪就够杀头的了。”
她无奈地咬着唇瓣,只得放弃这想法,也暗叹被发现得太早,没把事情弄清楚,心有所想,脸上便现出一缕遗憾之色,默默不语。
不听她悦耳的声音,他忐忑不安,就又揽紧了她飞袭,淡淡地问:“皇上对你好吗?”
这话让她愁肠百结,有几分失落,有几分怨愁,“不好不坏,勉强!”
他的心猝然狂跳,接着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这样子说?”
暮倾云便毫不保留地向他倒着一肚子的苦水,“说来你不信,我不习惯与其它女人共一夫,只是我十分不理解,我以前为什么会与他情定终身,还甘心入了宫。”
夏侯子曦的心一喜,又停下脚步,双手掌在她肩头,真挚地望着她。
她尽管发丝散乱,小脸也污,但在他心中无人能比。
他马上沦陷,心中蓦然有个迫切的愿望,想伸手帮她拢了拢还是湿润的秀发。
她扬起小脸,心中满是疑惑,这个忘忆在她面前总是欲言又止,却一时无语地与他默默相视。
他终放弃了这想法,怕惊了她,试探着道:“既然有此想法,何不如,我带你离开皇宫?”
她浓密的羽睫缓缓垂下,避开他火辣辣的眸光,也巧妙地掩住眼中的那抹笑意,可推却的话却遮掩不住心中的那份留恋,“还是不要!他再不好,终也对我有情有义,谈到离去,我还真有那么一丝不舍!”
夏侯子曦的心在极喜极失落之间碎了一地,可多年来的忍辱负重,使他的内心亦是无比坚强,若她一天不忆起他,他便把伤痛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然后打算用一辈子的光阴来守护失去记忆的她。
他停顿几秒,淡漠无事地又展开轻功揽住她前行,在心痛的同时,不忘沉声叮嘱,“小心他便是!”
话虽简短,却足以表达他对她的深厚关切。
她心绪如涨潮的狂浪一般翻滚,泪光盈动,直把头往他宽厚的怀里藏去,哽咽着道:“为什么?”
他速度加快,声线带着淡淡的哀伤,“不为什么!任何人都会伤害你,可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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