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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我的女儿,她还年轻、年纪还小,不可以这样……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医生──」沈母赫然听见这麽憾人的消息,不禁全身松软地瘫倒下来,幸好被眼明手快的沈皓维给扶住了。
「放心,我们会的,我们会尽全力去救,不用太担心。」医生轻拍著沈母的肩膊,给予一记安抚的定心丸。
「谢谢……谢谢你,医生。」沈母颤抖著身子,强行站稳脚步,在医生再度进入手术室之前,努力地弯下腰,深深地对他鞠躬感谢道。
医生连同护士重新走回手术室里,自动门应声又紧紧的关闭後,外头顿时一片寂静。
焦急等待的时间是异常煎熬的,手术室的那道门就像是一道坚固难以摧毁的防护线,将他们与泯彤断然的隔绝开来。站在门外的四人,目光怔怔地注视著那道门,想著她一个女孩在里面独自奋斗,做为她的家人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一股突击式的巨大刺痛就这样攻击著他们的心房。
他们不禁想,自己在这个时候,究竟还能为泯彤做些什麽?如果可以,他们多想要代替泯彤去承受这般苦痛。
时间流逝的迅速让人有种措手不及的惶然,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发出”滴哒、滴哒”的声音,尽责的提醒人们光阴匆匆。它们一步步无情地往前推进,从来就不曾理会别人是否哀叹时光荏苒。
岳子恒紧盯住门上那颗亮著的红灯眼都不眨一下,直到他感觉眼睛酸涩了才舍得闭上,当他睁开眼准备再次凝聚心神在那枚红色灯光时,眼尾撇见坐在长椅上,忧心忡忡的两位长辈。
他浓密的双眉紧紧地靠拢,看著沈皓维一手握住妻子的双手,一手搂著她的肩,像是要给她一个强而有力的支撑。岳子恒叹了一口气,眼神飘向他们身旁,却不见自己所认为的那个身影。
岳子恒四处探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书璇的踪影,不禁对这个从刚刚就一直没有太多声响的小女孩有了担忧。
他转头看一眼门上那个红色灯光,心知这手术一时半会是完成不了的,遂上前轻声关切。「沈叔叔,你们还好吗?渴吗?我去买点喝的给你们吧!」
「谢谢。」沈皓维抬头看著眼前的青年,怔了怔,语气略微漠然地回答一声後便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来。
沈皓维斜睨著打量著岳子恒,心里似乎明白些什麽。在这时刻,这男孩始终没有离开半步,他多少也知道泯彤跟岳子恒的关系不寻常,也许,他就是泯彤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爸爸。
岳子恒颔首後便走开了,就在他转弯欲走出待产室之际,惊见书璇倚在墙上,头微仰的闭著眼睛,清秀的眉宇间紧紧蹙著,双手交叉在胸前,身子微微颤抖著。
岳子恒知道书璇对他恨之入骨,肯定是不会想看见他的,於是他轻叹了一口气後,脚步极轻盈的向後退,倏地,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啜泣的声音,抬眼看了过去,赫见书璇一条泪痕从她闭起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书璇颤抖的跌坐在地上,她的心不是早就飞进了手术室里的泯彤身上了吗?可是……为什麽她还会感觉到痛?为什麽?
她感到一股不安的感觉在不断扩张,恐惧不停、不停地在滋长著,她的心神不宁代表著什麽?她会失去姊姊吗?她会失去她的所爱吗?
岳子恒原本想躲著她,但是,他非常了解书璇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挂心著泯彤的安危,他甚至懊悔著自己当初为何会冲动答应了泯彤这无理的要求,错了,全都错了,他不应该答应的,如果他不答应,泯彤现在也不会躺在手术室里。
他高仰著头,叹著沉重的一口气後,走上前去……
「书……书璇……」岳子恒走到书璇面前蹲了下来。
「……」书璇蓦然抬起头,赫然看见岳子恒身影,随即站了起来,用她哭红眼的眸子带著浓浓的恨意瞪著他。
「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煞见书璇的眼神,岳子恒真的有了想退缩的心态。
「……」书璇不语,瞪著他的眼神更加凌厉了。
「……你不用担心,泯彤……会没事……」
”啪──”
岳子恒话音未落,就被书璇迎面打了一个巴掌,声音清脆响亮得足以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你还敢说……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姐现在会躺在手术室里吗?都是你……」书璇微眯著眼,眼神里有莫大的仇视,她瞪著他,咬牙切齿的。
「我……」岳子恒哑口无言了,变成这种结果,他成了罪魁祸首,若不是因为自己太爱泯彤,而不谨慎思考结果,今天也不会对泯彤一家造成伤害,这根本不是他的初衷。
忍不住打了岳子恒一巴掌的书璇,气愤难忍地指责他的罪行,当她把所有罪状欲加诸在他身上之际,她却突然意识到罪魁祸首并不是岳子恒,真正的罪人是他……她的爸爸。
於是她指桑骂槐地冲著岳子恒叫骂,声音更比一开始怒骂他时还要大声,最後甚至握紧拳头,频频搥在他的胸口上。「……要不是你……不是你……我们会……我们会被拆散吗──?为什麽要扼杀我们的感情?为什麽要亲手打碎我们的梦?为什麽?」
书璇的心恨极了,那是她的父亲,自己的亲生爸爸,她能因为恨而对他报复吗?
她把痛苦一下又一下地搥在岳子恒的胸口上,她的心无法承担如此巨大的痛苦,只好把它们全部发泄出来。
岳子恒哪里会听不出书璇话中的意思,如果可以,他多麽希望能代替他们去受罪。
书璇把痛苦集中在拳头里,极尽地发泄在岳子恒身上,片刻後,她开始觉得虚软无力,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力道愈来愈小,最後甚至虚脱地跌坐在地上,全身瘫软使不上劲,但拽住岳子恒衣服的双手却仍紧紧的。
岳子恒重重地沉出一口气,像是自己屏住气息撑起一座不倒的石墙,任由书璇连番搥打後终於松懈下来。
他心疼地看著跪坐在地上的女孩,这段日子她压抑了多大的感情?才让她在这一刻爆发时犹如海啸侵袭般凶猛,让人措手不及地不知如何反应。
拽住他衣服的手还紧抓著,甚至不停地颤抖著,她很害怕吧!一定是的,她最爱的人躺在手术室里,平安或……她根本预测不了。
「姊姊……」书璇缓缓松开拽紧的一手,撑在了地上,以防自己昏倒。
岳子恒握住书璇仍拽著自己衣服的手,身子慢慢地蹲下,动作极其轻巧地伸手扶住她的肩膊,将她扶到长廊上的椅子坐下,现在的书璇变得脆弱、敏感,他提醒自己必须小心翼翼的,以免惊动了她悬挂欲墬的心。
他把书璇安妥在椅子上後,转头看向手术室门,内心不断祈祷泯彤可以平安无事,她对自己……
岳子恒一边默祷著一边收回视线之际,赫然睨见坐在另一头彼此互相依偎的沈父、沈母,再看看自己身前坐在椅子上惊惶无助的书璇,他怎麽还能说得出泯彤对自己是最重要的呢?
在这里的三个人,都是泯彤最至爱的亲人,他们对泯彤的爱可以掩盖住整个世界,自己对她的爱只不过是旮旯之地。
『泯彤,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平安出来,你的家人……你的爱都在等你……』岳子恒仰起头,重且沉长地叹出一口气後,转头望向手术室,心里暗自祈愿著。
(16鲜币){126} 手术室外的争执
『泯彤,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平安出来,你的家人……你的爱都在等你……』岳子恒仰起头,重且沉长地叹出一口气後,转头望向手术室,心里暗自祈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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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钟头了,四个人坐在长廊的椅子上,书璇和父母分坐在两头,岳子恒坐在两方的中间,就如他的身份,里外不是人。
在这紧张时刻,书璇不愿和父母依偎在一起,从宣泄出心中不平的埋怨後,她就陷入了沉默,一句话也不肯说,岳子恒买来的食物和饮料,她动也没动过。
手术室外,除了救护站传来的说话声、临近的仪器声和广播声,就是少了一般人在等待迎接产新生妈妈和新生命该有的雀悦声。
须臾,沈皓维松开了搂住、握住妻子的手,起身走到另一头,站在书璇的面前。
「书璇,怎麽不吃东西?」沈皓维见岳子恒好意买来的东西还完封如整地被女儿搁身旁,於是关心地探问道。其实他一方面是担心女儿完全没进食会支撑不住,另一方面,他是想藉著这个开场白来跟女儿说说话。
刚才书璇意有所指的宣泄,他听到了,也很清楚女儿口中的罪人就是自己。
女儿的怒叫声平定下来後,在这片寂然中,他开始思杵了起来,把两个女儿的成长播放了一遍,这才惊觉著,原来在自己活了大半辈子里,女儿带给自己的是多麽大的喜悦和幸福,这远比自己从无到有的事业、声望都要来得振奋人心,原来──他已经创造出令人钦羡不已的大成就,那就是他的一双宝贝女儿。
「……」低头沉默不语的书璇,听见爸爸的声音,身体微微颤抖著,但始终没有抬眼看他。她很讨厌他,讨厌到极点了。
「书璇……」沈皓维把手搭在她轻颤的肩膊上又唤了一声。
「不要碰我,不要叫我,我不想看见你。」书璇甩开爸爸放在她肩上的手,语气淡然中带了点仇意。
「书璇……你怎麽可以这样对爸爸说话?」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一向意气焕发的沈皓维,如今却像被水浇熄似的,没因书璇的话而大动肝火。
「不然我该怎样跟你说?你为了自己的面子把姊姊害成这样……把我们害成这个样子,你还能希望我用甜美的笑容跟你说话吗?」这一切的结果,让书璇瞬变了态度。
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自己的父亲,她在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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