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彤右手抓住了左手的手臂,左臂上传来阵阵的痛楚,是父亲刚才留下的,还有她身上大小不一的淤伤,这些全是父亲赐给她的。
可是,这些痛楚,怎麽也比不上从屋内传出的咆哮声与悲凄声要来得疼痛,她从小就是父母口中的乖巧女儿,如今,她却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行,这叫她怎麽能不怨恨自己的不肖呢?
泯彤焦虑无助地站在门口,看不见屋内情况的她,只能藉著听觉来分辨里面的情形,她听见屋子里碰撞声四起,还有捶打墙壁的声音,接著,便听见母亲泣诉著爸爸的过错。
她真是不应该,自己怎麽可以如此伤害父母的心呢?可是,她只是想好好爱著书璇,不期望有一天可以大声宣示她们的爱情,只求两人安安静静的度过每一天,难道──这也是一种过份的奢求吗?
泯彤低头看著自己平坦的肚子,里面那个还未成形的胎儿,往後的日子,她该怎麽过?又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
还有──书璇……若是当她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了,她会有什麽反应?她会因为这样而看不起自己吗?会不会因为她曾经跟男人发生关系而嫌弃自己,最後,厌恶的丢下自己离开呢?
直到泯彤完全接受了结果,她才不得不将自己封闭已久的理性解锁,当解开了那道锁後,理智立即产生了功用,开始将这段日子所发生与她所做出的决定的事,迅速地统整过一遍。
被紧紧捏拧住的左手臂,右手释放出的寒冷,穿透过身上的衣服,传到了手臂上,冻得让她不得不回过神来。当她完全恢复了理智与思绪,泯彤这才发觉,原来不止是右手变得冰凉,还包括了她的左手跟身体,她就像穿著单薄的衣衫,站在天寒地冻的冬季里。
凝望著大门发愣了片刻後,泯彤这才绝望的离开了家,她打开了连结家与外界的第一道门,对她而言,这道门在这一刻,变成了最後一道出门。
当她双脚踏在人行道上,欲关上大门之际,手却停止了动作,她回过头去,从即将关上的大门缝里,深深地看了进去,自知自己若是把这道门关上後,她就永远与这个家再没有关系了。
回忆了在这栋建筑物里的十多年一遍後,泯彤叹了叹气,垂下眼睑,顺手关上了大门,眼泪跟著姗然泪下。
只不过,泯彤并没有因此而离开,她越过马路,走到了对面的街道上,悄悄然地倚在巷口墙上,仰著头凝望著家。
她是不舍离去也在怀念,过去他们称之为幸福宫殿的家,如今变得不再幸福。追究到底,这一切的错,全是因为自己。
当初若不是因为她爱上了书璇,当初若不是她主动吻了书璇,当初若不是她主动跟书璇表白,也许──今天就不会搞到这步不堪的田地。
『原来罪魁祸首是我自己,是我亲手毁了这个家。』泯彤一边回想著过去,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安下了罪名。
她的眼泪从在父母家开始,就没有停止过,路上的行人经过时,总会对这个哭红双眼,脸上带著伤的女孩一阵侧目,他们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後,便匆匆掠过她身旁,他们的脸上除了刚看到时的好奇,再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感。
面对那些来往经过她面前的人的侧目,泯彤压根就不介意那些人的眼光,事情落到了这个局面,她还有什麽好在意的。
她就只是像个没有生命的雕石,定定地凝视著眼前这栋房子,将储存在心里的美好回忆全开启出来,放到了脑海中,按下了播放键,让这些片段式的画面,在脑子里活跃演出。
蓦地,一辆货车从她面前驶过,它释放出颇大的声响,并且夹带著强劲风力,向站在街道上的泯彤吹袭而来。泯彤回过神来,发现那辆正放慢速度向前滑行的货车挡住了她的视线,她顿了顿,叹出一声沉重的气息後,随著货车离去的方向,泯彤亦跟著转身离开了。
***
泯彤颓然失意地回到她与书璇居住的家,走进屋里,泯彤一边带上家门,一边回头环视了一下,试图静下心来感受这屋子里,是不是有书璇的存在,自从她跟书璇的关系弄僵後,她们的生活作息,隐隐约约中产生了变化,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书璇的行为模式了若指掌。
她的刻意疏远,造成了她们之间变得陌生,就好比她现在急迫需要书璇在身边的时候,她却不知道书璇此刻上哪儿去了。
泯彤沉重的叹了一气,她又叹气了,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叹气,变成了她的习惯,变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习性。
她转身倚著屋门,缓缓地滑坐到地上,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了,夕阳斜照进来,却还是那麽的昏暗,藉著那微弱的光线,泯彤定睛地凝看著这个房子,这间屋子里储藏了很多幸福快乐和悲伤痛苦,可是,为什麽她却只记得让人心伤的回忆呢?
泯彤的目光睨向了餐桌附近的那块小空地上,回忆把她拉回到她俩关系被父母知道的那一夜,她跟书璇跌坐在地上,父亲动怒的殴打她们,母亲则站在一旁悲泣著。
想起那次的过程,泯彤的眼泪又悄悄地滑了下来,她用手背拭去了脸上的泪後,双手环抱住曲起的双脚,将脸埋进了双膝之间,全身颤抖地啜泣了起来。
静夜,泯彤倒卧在床铺上,陷入了深深的熟睡,有多久的时间,她没有这样深沉的睡著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总是半睡半醒,脑袋里似乎被许多重物堆叠,压得她无法安心睡眠,而又常常在书璇醒来之前清醒过来,却又会在书璇将要醒来之前假意熟睡中。就算真的熟睡了,也整夜作梦地不得安眠。
今天,她总算不会再有似睡非睡的感觉,因为,她实在太累了,强势地与父母抗衡,悍卫她想要的爱情,更强撑著承受著父亲落在她身上的拳脚,她心感到悲伤,不可遏止的眼泪,就是最佳的证据。
哭得红肿的双眼,让眼皮沉重再也睁不开了,她身心俱疲地拖著身子走进到房间,颓丧地任由自己倒在床上,泪水依然没有停止地滑下,溜进了她的耳朵里或铺著淡黄色的床单上。
最後,她带著正在淌血的一颗心,沉沉地遁入黑暗,明亮的眼眸上带著红红的血丝与泪水,陷入她渴望以久的沉睡。
幸运的女神还是眷顾她的吗?是吧!也许是吧!
在她很快地没了意识,陷入沉沉的安睡中後,她意外地梦见了书璇,一场又一场快迅转动的片段,都有她的笑容与笑声、她俩交换承诺的甜蜜宣言,还有,她们曾经唇齿相依的悸动。
梦里的泯彤,是敞开笑容的,书璇在她的唇上、脸上、身上所落下的吻,是那麽的令她留恋。她又梦见了她俩将自己的身心与一生交给对方时,十指紧紧交扣的憾动,是那麽的令人动容。
这场梦里,还有她们的父母,他们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带著满足的笑容看著她们,父母并没有因为她和书璇的感情而震怒,反而上前拥住她们,轻轻拍著她们的背,安慰著、鼓励著,并且,支持她们的爱情,然後,一家四口,圆圆满满地生活在一起。
有那麽一刹那,泯彤差点就信以为真的把这些梦境当成了现实,那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想一觉不醒,永远留在这场如梦如幻的梦境里面。
(22鲜币){109} 地狱的罪恶深渊
有那麽一刹那,泯彤差点就信以为真的把这些梦境当成了现实,那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想一觉不醒,永远留在这场如梦如幻的梦境里面。
***
就在泯彤做著一场渴望拥有的美梦之际,一道强烈的光线穿透进她的双眸,刺眼的让她跌倒在地上,父母跟书璇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愣怔地看著他们三人,在书璇弯腰扶起她的这一刻,她的身体被人大力一抓,耳畔边传来吼叫声。「为什麽?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泯彤震愕地睁开眼睛,房间里的灯被人打开,眼前抓住自己手臂的,是一脸震怒的的书璇。
「璇!」泯彤从梦境中回过神来,书璇凌厉的瞪著她,眸子布满了血丝,像是要杀人似的。
「你是不是跟别人上床了?是不是怀孕了?你说、你说……」书璇从父母的口中得知泯彤怀孕的事情後,怒气冲冲跑回租屋处,一把抓起了姊姊的手质问。随著她严厉的质问,她抓住姊姊手臂的力道,也一点一点的加重。
「我……我……」这番质问,泯彤知道,父母已经将这件事全告诉了书璇。她垂下眼睑,哑然无语的任由书璇咆哮。
「如果不是爸跟我说,你还想暪我多久?你为什麽要这麽做?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你知不知道?我这麽爱你,你却背叛我──」心里那股剧烈的痛楚,在她体内四处胡窜找不到出口,有一股冲力强劲的力气,正挤压著她的指尖,让书璇的十指不由地陷入了姊姊手臂里面。
「知道……我知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也很爱你……?」好不容易因为好梦而止住的泪水,又因为书璇的关系而落下了。
「你爱我?爱我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回报我的爱吗?爱我就是做出这种事来伤害我吗?」姊姊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她所做的事,叫她怎麽相信姊姊还是以前那个爱她的人。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以为这麽做可以让我们继续相爱,可是……我真的回不了头了……」泯彤想起自己拿著验孕报告回家而被父亲赶出家门的事,不禁悲从中来地垂下头去。
「你做这种事叫爱我?你骗谁啊?」书璇推开姊姊,双手握拳地搥打著床铺。
「我真的爱你,真的真的真的……」泯彤惊怕地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书璇,害怕失去她的情绪,比自己被预言何时死亡要来得更加甚。
「不要碰我──你……你跟谁上床?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书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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