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冲上去扶住,然而我却从来没有发现他是那样的沉,失去了平衡,他的双手无意识的想抓住什么,就在这混乱中我的伤口再次被撕开,血立刻在我白色的衣服上湮开。我顾不得许多,踉跄几步终于站稳,将他放倒在床上。手上温热的,全都是血。我低头,不止手臂,甚至衣服上,都是他吐出来的血,那血染了我一手一身,和我撕裂的伤口里漫出的血都混在一起,让人无法分清,到底受伤的是我,还是他。
树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失去了冷静,似乎忘了自己该做什么,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副光景,一动不动。
而我也好不到哪里。
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我一时间几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时间只能听到自己的沉重的呼吸。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
“我们并不清楚他的具体病因,但是从检查看来,他的身体所有机能都出现了迅速的衰竭现象,各种器官也在崩溃的边缘。这是医学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病例,一切……要等他醒过来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
医生拿着资料向我们说,他的背后,还站着数十位各个领域的专家。
左京按灭手里的烟,问道:
“那么各位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还是现在就只能等他醒来了?”
那些所谓的专家们纷纷沉默着。没有用的,就不要了,我抬手,被身后的鸦挡下。
我沉默一下,还是放下了手。
仙水倒下后,我一时间乱了阵脚,手忙脚乱了半天才想起来给左京打电话,拿起电话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试了几次终于才拨通电话。左京当时倒是没有说什么,很够意思的立刻就带了人来将仙水送进医院,并且一个电话就叫来了许多的医生来。
左京走了以后,我进到仙水所在的独立病房。
树本坐在仙水的身边,看见我进来,站起来向我走过来。
“我们……要等。”
我觉得自己的说话都没有任何说服力:
“要等他醒过来,他会醒过来的。”
我甚至都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树弯腰抱住了我,然而我们都无话可说,于是沉默。
他的脸紧紧埋在我的肩膀上,我感到那里变得潮湿,但我什么也说不出,只能伸出手,抱着他的头,手指深深的□他的长发间,然后牢牢的握紧——我迫切的想要抓住什么,就好像毫无预料的忽然间一脚踏空,不这样做我就会不停的下落……虽然下落并没有停止,但是现在变成两个人了,那样也是好的。
因为树已经接近崩溃,所以我不可以流泪。总有人要保持清醒,所以,我要冷静要坚强——绝对……不能哭。
手上仙水的血已经冷却干结,再感不到丝毫温暖。
我紧咬着唇,浑身都冷得麻木。
赌
我去找了左京。
彼时他正在首缢岛的地下研究室,这个疯狂的家伙,灵界想必不会料到一直以来造成他们如此头痛的人界头号罪犯会把大本营如此明目张胆的建在每十年一次汇集人魔数十万人参加的暗黑比武大会的会场之下吧。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他指着规模宏大的空间连接机器。繁复精密,不知道汇集了多少科学家的心血的这东西,此刻静静的矗立在我面前。指示灯规律的明明灭灭,无数不知名的材料拼接聚合,组成一个巨大的反应发生台,那之上,空间被不正常的牵扯扭曲,发出嘶吼惨叫一般的巨响。就像一个在挣扎着要出生的宇宙。
“每次站在这里,我就会觉得……”
左京沉醉的看着那黑洞洞的空间,里面有不稳定的光芒一闪,便又逝去,但是却恒久的留在了他的眼中。
他伸开手,似乎就像要拥抱什么的样子:
“我就能创造一个世界。”
但是……那样子看上去又像是即将从悬崖坠落。
“……我没有兴趣。”
我皱起眉头:
“不管那些是专家什么的,我只想知道,就现在的技术,到底有没有办法治好我的老师,钱不是问题。”
左京笑起来:
“你说呢?”
我讨厌他那种语气。
“那么……转生呢?”
“做不到。”
“户愚吕不就可以吗?!”
我以为他在耍我。
“一个将死之人,就算转生了也只能很快死亡,你的老师和户愚吕当时的状况根本不同。拥有圣光气那样的东西……强大,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已经连灵魂都开始毁坏了。”
左京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放弃吧,人类总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却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比起改变,我们本能的要更擅于习惯。”
“我不信,圣光气不应该是最强的神圣的力量吗?和他的病又有什么关系?你根本不了解圣光气,不要胡说。”
我对他的言论不愿接受,于是反驳。
“或许我不了解吧,可是,你了解吗?”
他反问道。
我沉默了,连灵力也只是一知半解的我,其实根本没资格说这话。
“他过早的踏进了神的领域,可是却仍是人类的灵魂,所以仍然会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质疑,愤怒,我猜也许正是那份不稳定让他的灵魂最终崩溃,毁掉他的不是灵界,也不是圣光气,其实就是他自己。”
他笑起来,但那笑容多少有些无力:
“我们不是神啊,不是吗?所以你有时候就得接受现实。”
我很讨厌他说的话,但是我无法反驳。
我们有时候更喜欢谎言,因为它起码给人希望。
“我讨厌你。”
我闷闷的洗着随身的那一副扑克牌,那还是先前从左京那里拿的那一副,此时已经使用的张数不全。想我一开始洗牌都能掉一地,到如今花样百出手法娴熟,也是真佩服自己。
左京一点也不以为忤,笑了两声:
“那是同性相斥。”
“因为我们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他点着我:
“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不容于这个社会,也不容于这个世界的。只不过……你选择伪装,而我选择赌上一切挑衅,幸运的是,我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输过。”
他勾起嘴角,一副自信的样子。
我冷笑一声:没有输过?
“要不要打一个赌?”
我眯起眼睛。
“一个赌徒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挑战,赌什么?”
“就赌……你们队到底能不能取得大赛的冠军。”
“筹码呢?”
他扬扬眉毛。
“随你定。”
“与其要赌,我们不如赌的大一点。”
他看着我:
“赌命,敢吗?如果我输了,那么我的一切,生命,财产,研究,一切,全都给你。”
他点向我:
“如果你输了,自然也一样。”
“赌啊。”
我神色轻松,反正既定的未来我不会输,为什么不赌。而且……我可并不是一个喜欢遵守约定的家伙。
“不过你那条命,我才不要呢。”
我只想看看,你输掉的表情,会不会如我期待的精彩。
“是吗。”
他笑了两声。
我想,我们果然天性不和。
。
第二天去了幽助那边的时候,他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正在灵波动中挣扎的幽助自然是不在的。
那位喜欢变装的小丑在这场战斗中成为了整个大会的笑料。
“完全没有办法比。”
鸦说。
“那当然,我可是掌控别人生命的魔术师,而他只是个被强者所戏耍的小丑而已。”
我不以为然的说。
“明天可就是我们的比赛了呢,到时候你将一个人对付我们三个,真是期待。”
鸦撩起我的头发,在手心把玩。
“我可没兴趣。”
我撇撇嘴,把头发一把从他手里抽出来,转身离去。
“真冷淡~”
他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虚假非常。
准决赛
我的很快到来。观众们的热情空前高涨,然而我却兴趣缺缺。
手里的扑克所剩不多,谨慎起见我摘掉了戒指,原本寂静无声的黑龙之炎竟然猛地笼罩了我的全身,就像被囚禁多时终于放风出来的犯人——难道那禁魔之戒,连黑龙也能封印吗?
火焰终于渐渐平息,我才走上对战台,代表只有我一个,主将只有我一个,所有成员自然也只有我一个。对面作为代表走上来的是户愚吕兄。
“既然我们双方人数都少,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规则你定吧。”
“和之前一样就好了。”
双方都不废话,于是比赛开始。第一个走上来的是威武。
重甲级战士么?
我翻着扑克笑了笑,决定暂时不要想别的事情,用战斗来放松一下自己——这大概是我在暗黑比武大会学到的最重要的事情了。
身上的伤口基本无碍,于是我将灵力附着于纸牌边缘,它们瞬间变得锋利无比——然后,我冲了上去。
想要破坏什么东西——我全心全意的,想要破坏些什么东西。
巨大的利斧呼啸而来,夹杂着破风的速度感和沉重的质量感。我避开其锋刃,却被那不可忽视的冲击波打出台去。翻身调整重心,我落地的瞬间附着了灵力的扑克出手,从四面八方笼罩了他。
可惜,只是划花了他的重甲而已,对方岿然不动。
回到比武台的时候,手心已经聚集了小小的灵球,但是并不急于出手。双方开始游戏一般的拳□锋。
仙水说,当对手强,那么就不可以正面对抗。活下去的才是胜利,对方的防御高,则我们击其弱点;若其速度快,则我们禁其行动;攻击力高的,要避其锋芒;狡诈多段的,要激其愤怒。
仙水说,打架要用脑子,不然就是在找死。
仙水说,灵力不强,你可以提高它们使用的效率,攻击力不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