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他重新坐到椅子上,眉头蹙了起来:“你还不完全知道。”他打量着我身后的胖子和小哥:“秘书是奸细,这个事情我一直是知道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真的敢玩我。”二叔在旁叹了一声:“我也在暗地里找人盯着他,我的目的是掘向东的路子,毕竟,只要他的消息到了我们手中,还是一样做得起来,如果做不起来,也有做不起来的做法,可我没想到向东会有胆和我玩这么一手。”
二叔绝对不是没想到向东会利用我来要挟吴家,他比我更了解向东,甚至在我还身处北京的时候,他们两方就暗中博弈很多次了。我问道:“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被他们绑走?你不是一直监督着他呢吗?”他摇了摇头:“那几天我正一连查到三四个消息,把人手分别派出去。你也知道,我要灭他的人,必然就要出动比他还多的人,而我的老伙计都在你身边,我手上的人,肯做这个的并不多,我们吴家洗白多久了?”
我继续看着他,他看向桌上的茶海:“我知道向东和你准备见一面,但是我不知道你们会去那里,当时向东这个计划,是连秘书也不知道的,他只负责把你引到德德会馆。我为此准备了两手计划,第一是向东到我们的地盘上来,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和他谈他那个掌握在我们手中的‘人质’交换他的势力范围……”
说到重点了。我已经知道他的一切计划。
“如果你去了他的地头上,真出了事,我找人从外面围了他,逼他放人。这样,他绝对不敢动你,而且人就会全都跑到德德会馆去。我在这个时候洗了他的盘子,他拿我们的,我也拿他的。”
我心中暗笑,他扫了我一眼话路一转:“但是,第一,你没有想到他会有那么多人,第二,你也没有想到他绑了我之后,我会答应他的条件,真的把藏货地点说出来。”
我心说这老狐狸真是把他亲侄子舍了。但是,我不但不会对他的做法有意见,相反地,我非常赞同他这个做法,换做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
一个人的能力,就是体现在他对即将发生而尚未发生的事变的推测,预见上。如果你在一件事发生后,把它当中的环节分析的再透彻,不过算是“事后诸葛亮”………这是毫无意义的。能走一步,看十步,这才是心机缜密的体现。
在普通人看来很冒险的做法,其实对二叔来说是胸有成竹的。
他知道向东绝对不敢动我。而向东就真的不敢。他的‘人证’还在我们手中,在我以死威逼他的时候,他有两种选择:一是让我死,给自己减少一个后顾之忧;二是放我走。他选择放我走,就说明‘让我死’比‘放我走’可能产生的后顾之忧更为严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叔肯定在那个时候还做了别的。
“我的确洗了他的盘子,但是他的盘子里居然是空的,除了几个小伙计外,什么都没有。”二叔拨弄了几下书页,道:“在当下这个时节里,你们不觉得他出货太快了吗?而且在你和虎子做买卖的时候,马盘为什么不是来找你,而是去找他,你觉得这合理吗?”
我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向东的盘子是‘空’的,这不仅意味着他的盘口没有存货,二叔的人一定也会用一些威逼手段逼他的伙计说实话。二叔说的没有货,指的是向东手里就是没有货。而在当下这个时节里,他的货出的如此之快,只能证明他的货是出给了老外。他在走私文物。我甚至还能想到,‘马盘对虎子的抗议’这件事完全是向东编造出来的,一为了引诱虎子,二为了引诱我。这是诱敌之术。
胖子大骂一声:“***奶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把目光投向二叔。他也正在看着我。在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我和他产生了一种‘隔阂’。这层隔阂不是因为他置我于险地,我受到了威胁从而无法信任他,而是我和他的意见产生了分歧。如果我是他,不会用这样的方法,这个法子太传统了。
“二叔,你的方式太冒险了,我差点折在他手里。”我平静地道:“你每次都这样,不到万急时刻,我都看不到你。而且,你之前并没有把计划告诉我,你是想考验我会不会把地点说出来吗?”二叔道:“我是笃定你一定不会说。如果我事先告诉你,你演的不像,向东很可能发觉出状况,来个回马一枪,分出人手杀回他的盘子,到时候被吃死的就是我的人。用兵在出其不意。”
我随即否了他的说法,这次我无比确信自己想对了。我道:“用兵在奇,不在险。太铤而走险就要做好败的思想准备,这两千多万,我没看到一张钱就全折进去了。当时向东那么轻易就放我走,我就应该想到,他一定是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根本就没有几个马盘。前一阵价格下跌我就应该想到了,马盘那时候就少了,倒闭了。价格的回涨也是因为马盘少了。我还是算计漏了。我没想到向东在那个时候就玩起走思了。市场没有消亡,而是被人垄断了,哑姐。”我说完,整个局面也在心中明了。现在的长沙整个地下链条,用不着我去毁,它早就被人垄断了,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他们几股势力,就分裂了市场,为自己打通了关系,找到了销路。
二叔长叹一声,胖子也皱起了眉头。小哥开口道:“用钱和他直面冲击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他的活动资金太多了。”
这时候手机响了,我出去把晟焱接了进来,他在走廊里对我道:“我已经处理完了。”
“你没什么事吧?”他手套上有血迹。 “我没有,他们就是再遇到我,也绝对认不出来。”他道:“你找的地方不错。” “怎么认不出来?” “别问了,吴邪。”他笑了笑。
说着就到了房间里,二叔找来两个伙计把人证带到地下室里。我道:“人都到齐了,我想和你们说说我的打算。”二叔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过来。我道:“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钱,货,都没有了,我……” “胖爷这里有!” “不。”我摇头:“老子不会再和他做交易,也不会出一分钱。”
二叔一笑。我知道他对我的强硬持着保留态度,他觉得这样的强硬不是生意人的办事方法。我没有和他解释。我们的隔阂是无法用语言调节的,只有看我的行动。如果我下一步成功了,那就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反之,就是全错。
我喝了一口水,背对着二叔靠上他的办公桌,对小哥他们道:“上策就是不打,用钱买回来。现在,很明显,上策行不通。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我都做过了,也败了。我现在即诱惑不了,也搅和不乱他。”胖子连忙劝道:“天真,咱们别气馁啊!谁要得到成功都要先经历经历成功他妈的打击,胖爷我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大阵仗没见过!这点事儿难不倒我们!钱没用,那我们就打呗!谁怕谁啊!”
二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不了,打不过。打了也没用。他的盘子里没货,只有人和枪,弄出人命不是那么好摆平的事情。现在,他们是彻底独立出去了,和我们吴家,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他是在给我出难题,而这道题目是我自北京离开的时候,就想好了去怎么破解的。小哥就道:“吴邪,我可以帮你。”
他反复的提出,是真的想帮我,换做任何一个人,这个时候都会沉默,只有小哥不会。他甚至忽略了任何一个组的存在,包括作为我们对手的向东,和我站在统一战线的胖子和二叔,这句话是只对我说的。
“小哥,我当然知道你可以帮我,你所知道的东西,比全国任何一个铁筷子都多,你可以成就一个巨大的盗墓集团,这些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这样做都是为了帮我,换做另外一个人,你怎么都不可能做到这个份儿上。”我道:“但是,我不可能依靠这些,我不能去做另外一件事情。我从什么地方摔了,就要从什么地方爬起来。向东,虎子,哑姐。这三个人,霸了三叔的盘子,夺了吴家的财产,势力,杀了我们的几十个伙计,绑了我,杀了我的人,还差点连我一起做掉。我做不到就这样算了,不论结果怎么样,我都要试试。”
“在我离开德德会馆的时候,就已经不可能罢手了。我也知道我损失了什么,我知道我再也没有钱,也不可能用强硬的手段把这些抢回来。”我道。
“你话都说绝了。”胖子道:“你有别的主意了?”
我点了点头,心说到时候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了,成不成也就在此一举。如果我失败,我就从此完蛋,吴家损失的钱拿不回来,而我在这个家族也再也没有发言权,我将永远站在爷爷和三叔,二叔的阴影下,挑不起大梁,做不成事业的沿袭者。
我似乎感到二叔正在我身后看着我,脊背不禁一凉。
我记得以前听我爹说,在我年纪小的时候,作为家里的长辈,他们要压制我,必要的时候,甚至要采取一些严酷的手段去打击我。但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他们也一定会被后辈用手段打败。我当时还觉得他的说法很操蛋,现在看来,他的后半句是完全正确。
我的主意和这在座的所有人想的都不同,但我还是遵从自己的意志,我觉得我不会出错。 “用钱,我已经输了,打,二叔也试验过了,没用。那我们只有最后一招中策,伐交。”
第三十章 伐交
第一人称吴邪
农历十二月二十号。我打了一个电话给虎子。他已经知道了之前我和向东发生的事情,一开始不知道我是吴家人,现在知道了,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提防。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他已经被向东玩的够呛,在这一个月里,他过的并不安生,向东对他的压制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而以他的个性,苟全于长沙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我和他约了个时间,到一家朋友开的台球厅去谈。
我带着小哥比他早到,在旁厅里和教练打了四个小时台球。虎子来的时候显得垂头丧气,他没带几个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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