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绚烂的日色下。那个人无论何时都该是温暖的——却因为自己,一次,又一次……承受着黑暗的束缚。
不二想要走向那个人,却在迈出一步的时候忽然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歪倒下去——有一双手迅速地伸过来扶住了他,接着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隔着单薄的衣料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在皮肤上熨烫着的柔煦温暖,有久违的安心质感。完全熄灭的视界里,时间变得毫无意义,但是唯一铭记的就是这个温暖的胸膛已经远离太久,久到不二无法忍受思念的折磨。
“呐……白石君,”不二把脸深深埋进那个散发着莳萝气息的胸膛,几乎无法控制住语气的颤抖,“我很想你。”
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环绕着他的双臂。
“这些天……”不二轻声说,“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白石君,只要有一会见不到你,我就很难受,怎么也忍受不了……呐,”他抬起头,明知道什么也不会看见但还是固执地睁着眼睛,就仿佛能透过密布的黑暗凝视那个人温柔的面庞那样,“白石君……别再生气了。”
那个人抬起手,五指揉进不二的发丝,把他的脑袋再次按到胸前,浓郁的莳萝花香占据了不二的鼻尖,太过温暖的气息充盈到呼吸困难。“不二君……真是的,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白石藏之介深深地叹息着,有一个比羽毛还轻盈的吻落在不二的发顶。
不二彻底地微笑起来,在满目的黑暗里,就如同谁点燃了一盏缭绕着柔和光泽的灯火,驱散了所有因为漆黑而滋生的冰冷寒意。
“我只想……一直留在白石君身边……”不二轻声说,“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我都想陪着你。”
“……不二君的愿望,不是已经实现了吗?”那个人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着缠绕上不二的发丝,“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不是吗?”
“不够,白石君,远远不够。”不二摇头说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成为最靠近你的人,近到……不分彼此。”
已经不想再逃避了,已经没有余地再逃避了。手指搭上那个人的脉搏探知那可怕的脉象的瞬间心里感受到的惶恐和惊惧,连自己都无法骗过,再也无法粉饰太平。倘若某一天那个人真的突然离去,在不二无法察觉到的地方……只要一想就无法忍耐那种揪着心的痛,已经什么也不能再思考,什么都不能再分析,他只想拥有那个人,只想永远留在那个人身边,仿佛兽类捕食的本能,超越了一切后天习得的思考。
光碎裂成影,镜像取代真实,什么时候那颗被伤得血肉模糊的真心颤瑟地蜷缩在冰冷的角落,从岁月的缝隙里筛落的砂砾填堵成完美的保护层,被光与色涂抹成仿真的模样。曾经以为这一生即将如此虚假失真地走下去,但是谁跨过荒芜,避开假象,一语中的地找到那颗连自己都已经遗忘的真实的心,真实的灵魂。从此以后所有的伤口都在愈合,自己沦陷的无可救药却一直在自欺欺人,伤害了那个勇敢的、温柔的人无数次,直到险些失去才亡羊补牢地恍然。
“呐,白石君,不是情绪反弹,不是渴求安慰,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只想要你。”不二仰起脸露出微笑,冰蓝色的眼即使看不见那个人的表情,他还是用尽全力地凝视着微笑着,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现在,可以答应了吗?”
“不二君……!”
“这就是我的愿望,我想要白石君,想留在白石君身边,想成为白石君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不二固执地说,这一刻如此庆幸自己双目失明,他想,倘若看清那个人脸上半点拒绝的神气,也许就再也无法支持下去,“除非白石君要我离开,除非……白石君不想要我。”
即使是面对着神的审判,也不会比此刻那个人在不二说完之后长久的沉默更让不二紧张惶惑。他的手紧紧地攥着那个人的衣料,十指麻木了都不能放手。
腰际忽然被施以巨大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道让不二悚然大惊。还未反应过来时身体忽然一轻,他就被打横抱起来,安置在那个人强健的臂弯里,暴风雨一般激烈的吻倾泻在不二微启的唇上,噬咬,吮吸,舌与舌狂乱地纠缠,缠绕到最后不二恍惚地以为融为并蒂双生。门扉被那个人不算温柔地撞上,他们的唇一直没有分开。不二流连在甜蜜的亲吻里,除了那个人什么也不能去想什么也不能去感觉,直到脊背触上柔软的床榻,那个人俯身上来,终于才有半点清醒意识。
“……我怎么会、怎么可能不想要你……”如同火种般的吻星星点点地落在颈项和锁骨,包括清冽的肩头,那个人低哑的声音滑落到哪里,他的吻和指尖就走到哪里。单薄的长衫如同不胜旖旎的气氛一般自榻上滑落,就如同谁轰然倒塌的心防,如同谁缴械投降柔软深陷的心脏,“不二君……你可知道,拒绝你,需要有多大的理智?”
那个人的唇又游弋而上,两片同样灼热的唇触碰在一起。失去视觉之后周身感官反而更加敏感,那个人的手指只是轻触就能勾起如同来自地狱的业火。有悖伦常的欢爱,失去理智的探触,甜蜜得让人只甘愿沉沦。深夜的寂静被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淹没,耳畔恍如飞旋着灼热的飓风,不二混沌地想那个人的身体发肤都有魔力吧,要不然为什么那个人的每一次触碰,每一次靠近,都如同透过了血肉直接抚上了骨骼,颤栗来自身体极深处的所在,连骨头都被不由分说地融化开来……
“呐,白石君……”不二呢喃着,全身如同坠入了火海般滚烫,视界如同被火焚烧过般漆黑得深不见底,他的手如同在探寻着什么一样攀上那个人的身体,用力地拉近,直到紧紧相贴不留半点缝隙,身体交缠揉擦出灼热火花——但愿就在此刻融化在一起,不分你我,你所承受的,我与你一起承受,你的痛苦,你的欢喜,我全部都想要感同身受。
那个人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送到唇边亲吻,舌尖湿漉地滑过指尖的触感让不二浑身酥麻,再也无法使力。“不二君,”那个人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低沉的喘息,“……我要进去了。”
光洁的手指抚上不二的腿,大腿内侧敏感的皮肤隐隐可以感觉到绷带粗糙的边缘,不二的呼吸抽紧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脏忽然跳得失去了控制。其后是身体如同被劈开一般的剧痛,从最脆弱的地方传来,痛得他弓起身体,死死咬住下唇不想发出半点因为疼痛而生的呻吟。身体被挖空的地方,那个人灼热地填补进来,如同把与生俱来的缺陷全部填满。那个人有节奏地律动着,在不二的体内摩擦,其间敏感的内壁烫热地颤栗,不二无法控制地颤抖,四肢和那个人紧紧纠缠。疼痛绵密地继续着,那个人紊乱的呼吸随着碎落的吻洒在不二的全身,痛楚和快感交替着攀升,如坠火与冰的海潮。
“……很痛吧,不二君?”在越来越剧烈的律动间隙里,那个人低声地问——如此亲密的贴近的声音如同来自不二自己,血液奔涌着共鸣。
不二颤瑟地笑了,很痛,自然很痛,那种被刺穿被分裂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难忍受……可是,“很痛……”他低声说,“呐,白石君,真的很痛……”连呼吸都像是在抽搐,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被那个人紧紧搂在怀里随着那个人的节奏牵动着腰肢,“痛得受不了……就像、输给你的时候一样痛……”
不二的唇仰起来,漫无目的地在白石的脸上逡巡,最终滑落到唇上,辗转间唇齿相依:“可是,是白石君的话,一定会让我愈合的吧?”不二微笑着呢喃,“所以没有关系……就算痛,也没有关系……因为,在这里的,是白石君啊。”
你会让我愈合的,就像我支离破碎地来到四天宝寺一样,就像裕太的祭日伏在竹栏上欲哭无泪一样,就像满身伤痕赶回你身边被你疼惜地拥抱一样,就像此刻……完全地、彻底地拥有你一样。
那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治愈别人,原谅别人,就像温暖的日光毫无分别地拂过每个人的面庞,赐给每个人慰藉。千岁说,四年前那场血腥的大战里,是他的妹妹千岁美由纪透露给了青王手冢白石友香里的出征,手冢才派出越前龙马布阵,导致四天宝寺在胜券在握时失败。友香里的惨状,数万将士的死,四天宝寺的失败归根结底,是因为千岁一族,因为千岁美由纪爱上了手冢国光,甘愿被他利用出卖了重要的情报。
议和的第二年,千岁美由纪出嫁,是为青学的王后。
那时,千岁千里彻夜跪在那个人面前,恳求那个人用最残酷的手段处死自己。千岁说,他没有办法惩罚自己唯一的妹妹,没有办法阻止青学得到千岁一族,他只能用自己的性命补偿四天宝寺,补偿白石的痛苦,替代美由纪偿还这一巨大的亏欠。
但是白石没有,千岁说。白石说这样做对谁都没有补偿。四天宝寺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不能再失去最后的千岁族人。即使杀死自己一万次,用多么残酷的手段,逝去的人也都不会再回来。
后来,千岁千里服从白石的意愿离开四天宝寺,但始终和白石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因此这次不二中毒失明之后,白石立刻送信给千岁让他赶回来医治——这就是千岁欠白石的人情。白石放过了千岁一族,换得了千岁的承诺:无论何时白石有困难,都必须倾力相助。
“……!”把不二从复杂的心绪里唤醒的是下身被再度贯穿的疼痛,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挺,被那个人用力压下去。一连串流畅又直接的动作让不二连连倒抽冷气:“……白石君!”
“这种时候都不专心……”那个人轻轻咬啮着不二小巧敏感的耳垂,暧昧的吐息和温度让不二不由自主地溢出一丝低呼,“看来还是不够吗?”
“……不、是……嗯!”又是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