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的时候,吴邪已经盛好了粥,问他:“你这次下斗拿了些什么东西?”
“没多少,有些给胖子了,让他帮着销货。”张起灵回房间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来给他。
吴邪接过一看,惊呼道:“这么多!”
“够买房子和车子吗?”
“当然,绰绰有余。”
“铺子呢?”
吴邪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买铺子,我爸没租给别人,他不过是气气我。”
张起灵没说话,坐下来开始吃东西。
吴邪走向卧室,嘴里问着:“你去北京了?胖子怎么样?小花呢,有没有见到他?我上次让他帮你办身份证的事情弄好了没?对了,你的包在哪儿,要洗……”
他还没说完,张起灵却直跳了起来,冲进屋子,飞快地抢先拿起了包。
“吴邪,我还有点东西要给你。”
“是什么?你还有啊?”
他点头,拉开拉琏,拿出了一把古钱币和一些金银首饰。
“这……”吴邪眼睛一亮。
“这些都是普通的金银器,大件的我给胖子了。你要么融掉,要么放一两件在铺子里卖都行。”他像个汇报学习成绩的孩子,“我没有拿其他东西。”
吴邪倒也好笑:“我没那么古板,你紧张什么?”
“不过。”张起灵低头从包里拿出了那副字画,“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是送给你的。”
他强调,把字画放到了吴邪手上。
吴邪一开始还略皱了一下眉,这闷油瓶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拿字画,万一是国宝,光是保养费他一个小古董商就折腾死了,也不易出手。
可是一打开来,他的眼睛就直了,足足盯着这两副字画有十分钟。
张起灵趁他发呆的功夫,迅速地从包里拿出另一个小东西,悄然塞进了口袋。
“吴邪,你喜欢吗?”
吴邪将目光慢慢地从字画上移开,看得出他很激动:“我很喜欢,谢谢。”
“那就好。”
“起灵。”吴邪低着头,“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我……”
“只是顺手而已。”张起灵轻声回答,“我吃饭了。”
他走出了房间,吴邪呆站了一会儿,才小心地把字画收好,拿起包,再翻了一遍,确认没留下什么值钱的了,这才拿着包进了洗手间。
两人吃完早饭,吴邪换好一套干净衣服,又整理了几件随身物品。
“你要去医院?
”张起灵了然地问。
“是啊,我爸妈都在医院,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不去照顾谁去?”吴邪歉意地看着他,“我晚上要晚些回来,这些天,我可能不能常在家。你不要忘记吃饭,钱放在老地方,有事打我电话。”
“我手机号码换了,昨天已经输进你手机去了。”
吴邪点点头,勉强朝他一笑:“我走了。”
“恩。”
☆、再见 吾爱(十)
吴邪来到医院,先去看了父亲,昨晚那一场虚惊,没人告诉父亲,但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出来。
在父亲的病房里,吴邪意外地发现三叔和潘子正坐着。三叔看起来有点惨,头上绑着绷带,脸和脖子上都有血痕,右手手腕上也用纱布缠着。
“三叔你回来了!”
“大侄子!”吴三省看见他倒高兴,那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用那只受伤的手就要去拍他的肩。
吴邪闪身躲开,没好气地笑道:“我肩膀硬得很,你不怕折了你的手,我还怕垫医药费呢。”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这医药费什么的,三爷我包了。大哥大嫂住院,我也不能帮什么,哪还能让你出钱。”吴三省豪爽地说,又回头对着潘子叫,“大潘,把我们带来的东西送给大哥。”
潘子便从一个破旧的包里拿出一副郑板桥的兰竹图来,献宝似的递给吴一穷:“大哥,我知道你爱这字啊画啊的,这不,特意给你顺上的。”
吴一穷虽然眼睛也亮了亮,但还是叹了口气,他没力气说长篇大论,只是淡淡地道:“以后少捣腾了,看你这次伤的,活着出来就万幸了,还没记住教训。好好地守着产业,做小生意不更好?”
吴邪见这画虽好,但根本不如闷油瓶拿来的,不由又看了一眼三叔,见他满头满脑都是伤,潘子也差不多,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三叔,也老了。
在父亲房里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吴三省便起身说去看大嫂。吴邪和他们一起出去,走廊上没有人,吴三省便压低了声音道:“事情我都听说了,真没想到我走了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和张小哥还好吧?”
“还能怎么样?”吴邪苦笑着应了一句。
“那你们打算……”
“我现在不想这些,只要爸妈好起来就行。”吴邪逃避般地回答,加快脚步走到了前面。
来到母亲病房,还没有醒转的迹象,但是医生很肯定地告诉吴邪,最难的一关过去了,接下来就等着她醒过来就行。而且病人的求生意志也挺强的,应该会很乐观。
吴邪也不由得精神一震,高兴了些。不过他也明白,医生的话也只能听一半,多是安慰的,就算绝症也会说奇迹什么的,而母亲现在的情况,虽然心跳呼吸都有,可是就是沉睡着,挺像植物人。
出了病房后,吴三省问要不要转院,去上海北京什么的。吴邪摇了摇头,说过段时间再说。杭州虽然不是所谓的国际化大都市,但该有的医疗设备都有,浙一医
院也是数一数两的。既然医生都这么乐观,也没有必要调来调去,在杭州大家都方便点。而且,要和二叔商量一下。
吴三省便也不说什么,两人一起走到电梯口,就就碰到了上来的吴二白。一见两哥,吴三省就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吴二白也懒得理他,却对吴邪说:“大嫂怎么样了?”
“挺好的。昨天……谢谢你了二叔。”
吴两点点头,又道:“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他又对吴三省道:“你先在医院陪着大哥大嫂,有事情通知我们。”
吴三省一怔,只好耷拉着脑袋点点头,他本来是想着回自己铺子去看看,但现在也没办法了,只好偷偷遣潘子回去。
吴邪跟着吴二白来到了茶室,吴二白径直带着他上了两楼,进了自己的书房。
吴邪很费解地跟着,一进去,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人。
“三叔公!”他惊呼了一声。
这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可是坐在竹椅上的明明就是三叔公无疑。他仍然扶着他的大拐仗,一身旧式的长衫,满头银须。所不同的是,早就没了以前的红光满面,到底是九十岁的老人了,纵然保养得再好,此时也显出十足的老态来。那额头,脖子上布满着星星点点的老人斑,一张只剩下皱皮的老脸垂落着,眼袋几乎垂到脸颊上去。听到吴邪的呼声,他原本微眯着的眼睛睁了睁,那神色,却是一种迟钝的惊恐。
“二叔,这……”
吴二白倒是没什么表情,他关好门,坐到了书桌后面自己的位子上,指了指三叔公,淡淡地道:“三叔公说他有话要和你说。”
“有话和我说?”吴邪心说不是又要教训人吧,都什么时候了,父母还在医院里,这个老家伙又来呈威风了。
想着,他有些不悦,脸也沉了下来:“又什么事?”
然而,三叔公却颤颤微微地开口了,一开口就让吴邪吓了一跳:“小邪,三叔公对不起你!”
吴邪一愣,不过他也没有再问,只是等他说下去。
三叔公拿着拐仗的手紧了紧,低声地道:“那些人,是我派去的!”
“你说什么!”吴邪差一点跳起来,吴二白一把按住了他,“听他说下去!”
吴邪只好强忍着怒火,瞪着眼前的老不死。
三叔公稀疏银发的头微微摆动,那满是皱折的嘴唇也在抖索:
“我趁二白出门,就对一穷说,我想要动几个人帮我做点事。一穷一开始不太乐意,但我又说只是小事情
,帮忙干点活。一穷向来都挺尊重我,便叫来了两麻子,说调个五六个人。两麻子就答应了。之后我又找了两麻子,说事情多了,人数再多增加几倍,而且是好生意,大家都能发大财。两麻子自然是高兴,我又让他不可多说一句,他也都答应了。之后他挑了二十几个人给我,我挺满意。然后我就让他们跟着张起灵,出门的时候趁机……”
三叔公咳嗽了起来,吴邪冷冷地追问:“你怎么知道张起灵一定会出门?”
“你爸收了你的铺子,你的房子,都是我的主意。”
“你……”吴邪抬手指着他,气得头阵阵发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你有什么仇?”
三叔公抬起混浊的眼睛,却看了一眼吴二白,然后他似乎是吓得不轻,那神色几乎有点恍惚:“我自然是要这么做的。我和一穷说,把你逼急了,你就会想着回家来。一穷虽然认为这不是好主意,但当时你妈也赞成。……小邪,你妈为了你的事,不知道哭了多少夜,软的硬的都用过,但你就是不听,她就你一个孩子,她是怎么都不会松手的……唉,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你父母一心想你回来,但我却知道,一旦你们被逼到了死路,第一条出路就是下斗,张起灵是必然会出门的。为了速战速决,你一般不太会跟去。”
“哼,你想得倒美!区区二十几个人渣,怎么会是张起灵的对手?你也不想想他什么来路,就凭你?你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
这回三叔公没反驳,反而仍然把头低了下去。
许久,他低低地长叹了口气:
“我老了,没几年了。许多事情,我也着急起来,总想给后人留点什么。我不是正统的吴家人,不过老长沙五爷的一个老乡。这么多年来,在吴家村,我们兄弟俩做梦也想到不到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不说别的,光是子女就有了四代,里外五十多个。随着老五的去世,我的年纪和地位一下子拔高了。这人一旦到了高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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