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发,不过好在它距离空间站很远,从望远镜中看上去就像一个红与黑的喷泉。
拉达曼提斯却是无暇欣赏如此美景,他将头埋在枕头里,睡不着,防辐射的防护装将身体裹得紧紧的,像被绑住了一样。直到仿古电子时钟敲了十二下的时候,他才静下心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外面走廊上惨白的灯光通过门下的缝隙照了进来。
睡梦中也感到丝丝的寒意,但作为卧室的船舱里,始终恒温在二十度左右。不久,这种寒意又带了一丝阴森的感觉。他还不介意,以为是有少许的水土不服。因此他睡着了,做起梦来。
又是那个困扰了他十年的噩梦,梦中的他还正是初中一年级的年纪,十三岁。他还记得自己在航天科技大学附属中学就读时的校服……………那是裤子浅蓝,上衣主体部分白色,袖子为深蓝色的短袖校服。梦中的他也的确是穿着那件校服坐在学校的顶楼上的长椅上的,有几个人则是斜倚着顶楼的栏杆说笑。
他记得加隆死的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NERV空间物理研究所主任巴托斯?海因斯坦?柴问自己的姐姐潘多拉的年龄。潘多拉回答说:十六岁。
父亲说:按照你们国家的法律,十六岁已经能够结婚了。
然后以一种不容反对的口气说:一周后去给你办退学手续,在此之前我先将你未来的男友带过来,你有一周的时间去熟悉他,之后就结婚吧。
第二天,父亲中午下班,除了请了几个亲朋好友之外,还带回来一个很漂亮的高个子年轻人,海蓝色的长发,透亮的湛蓝色眼睛。拉达曼提斯曾经在学校的应届毕业生的毕业照中认出了那个年轻人,所以他知道他叫加隆,同时也知道他是反重力装置研究项目的负责人。
对于加隆的来访,相对于苦着一张脸的姐姐,拉达曼提斯却是有些开心。
父亲有亚洲人的血统,他还有一个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姓,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加在名字后面。
虽然说父亲表面上是说:按照亚洲人的习惯一起吃顿饭,没什么别的用意。但那些亲朋们在谈话中也有撺掇潘多拉和加隆结婚的意思。于是看着满脸奸笑的加隆,那顿饭拉达曼提斯根本没有吃下去,越嚼越觉得如鲠在喉。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应付到了快要上学的时间。
加隆提议道自己的工作地离两个孩子的学校不远,刚好可以顺路送他们。于是父亲心情很好地微笑着送他们出门了。
加隆开的是一辆深蓝色的小轿车,但是没有开多远,潘多拉便脸色苍白地喊停车,车停下了,拉达曼提斯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摔门而去。她一边跑,一边用袖子挡住眼睛。
他没有料想到一向温柔和气的姐姐会突然这样。加隆此时回过头来问:她晕车了?
没有,多半是你的原因。他懒洋洋地奚落道。
我不是故意跟你抢你姐姐的。加隆以为是姐弟两个因为他的缘故而出现了冲突,于是急忙解释道。(指:拉达你却是跟你姐姐抢姐夫的!)
您误会了,完全不是那样。他急忙回答道,然后想起姐姐的书包还在车子上,于是抓起书包也要往车门外钻。
这么热的天气,跑到学校是要中暑的。加隆平淡地建议道:别下车,我们开车去追。
加隆还是将姐弟两人送到了学校。在学校门口,他和一个黄绿色长发,留着两点绯红圆眉的男人说了几句话,随后表情凝重地回到车厢里发动了车子,朝着实验室的方位开去。
拉达曼提斯也认识那个绯红圆眉的男人,那人叫史昂,是NERV生命科技研究所的主任。听说他的年龄是个谜。当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快迟到了。
傍晚时候他不想回家,家对于他来说是个阴暗冰冷的地方。父亲不仅仅呵斥、打骂他们两个,还经常呵斥打骂母亲,一旦有违反家规的行为他就大动肝火,有一次他们的奶奶来家住,母亲为奶奶洗脚时候,烧得水略微烫了些,父亲便给了她十来个耳光,将母亲打得口鼻出血。
他走上了学校的那个露天的顶楼,坐在栏杆对面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米诺斯和艾亚哥斯他们“比武。”他们当时在学校里可谓是鼎鼎大名的“弱智三人组”,谁会想到十年后两个成了航天员,一个是著名的生物专家呢?
潘多拉爬上顶楼,说:拉达曼提斯,今天晚上我住在同学家,你和那男人说一声。她口中的那男人,自然是指父亲。
他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
他往东边瞟了一眼,听父亲说,学校东边是加隆负责的“反重力实验室”所在的方位。现在反重力装置已经被研制出来,而且向媒体公布说要招商了。加隆去干什么呢?是进行一些收尾工作吧。
突然那个方向腾起一团明亮的火光,然后是巨大的爆炸声。
如今那团火光也真切地出现在梦里了,加隆死时候是盛夏,而在梦里一点也没有温暖的感觉,反倒是冷得厉害。
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床边有个长发披肩的黑影,应该是个和他身高相差无几的男人,似乎还将手往这边伸的样子。这下他彻底清醒了,开灯,掏枪,防御动作一气呵成。
没人。
“是做梦?”他心想:“也许是防护服太紧了,妨碍呼吸的缘故。”
他将防护服手腕上的圆形阀门拧开,放进少许空气。呼吸顿时顺畅了,但“噩梦”造成的疲劳感仍然没有消除。
他突然听到走廊上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于是悄无声息地起身,贴着门,从门缝里向外观察。这下他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艾亚哥斯拖着一只巨大的空心充气式抱枕,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半眯着眼睛。米诺斯抱着肩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突然往门里看了一眼:“拉达,别管他,他又梦游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看的?”拉达曼提斯提着阳电子枪走了出来。也欣赏着艾亚哥斯梦游,中央控制室的门只有米诺斯才能打开。所以也就放心了。
“那盆月朵里有我的基因和脑电波传导器。”米诺斯笑道。
拉达曼提斯立刻将那盆月朵拿出来,往米诺斯怀里一送:“抱着你的儿子睡觉去。”
随后,他向米诺斯要来开门用的密令。迅速跑到了中央控制室,开启了音乐播放器。Ensiferum的《Blood Is The Price Of Glory》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随着歌曲开头播放出的一声分尸版惨叫,艾亚哥斯顿时激灵了一下,醒了。
“允许继续梦游,但梦游的时候别去餐厅偷吃东西!”拉达曼提斯慎重警告道,随后他将控制室的门关上,三人各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在餐桌上,拉达曼提斯才说起昨天的噩梦来。
“啊啊,拉达,一定是你惹上衰神了,不然你怎么会梦见男人而不是美女?”艾亚哥斯眉飞色舞地说。
“不不,衰神是向他来告别的,一定是在说:‘拉达啊,多亏你二十多年来对我的照顾,现在我要走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拜托我兄弟穷神来继续照顾你。”米诺斯将包装饮料喝下去,随后喈喈奸笑。
“然后六十四个大衰神列方阵走正步经过拉达面前……”艾亚哥斯乐不可支。
“接着拉达挥手‘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衰神齐声喊‘为拉达服务!’哈哈……”米诺斯笑得捂着肚子:“不行了不行了,艾亚哥斯,帮我揉一下,笑抽筋啦……”
“我决定无视你们两个的无礼无道德而且无知的三无发言,你们一定是《地产大亨》玩多了。”拉达曼提斯按着额头,无奈地说。
………………
4
说起工作,无非就是观测木星云图的变化,木星卫星的变化和生物在宇宙空间的改变,并且将一些记录下来的数据和资料传送回地球。艾亚哥斯性子急,往往等不到云图有什么变化就嚷嚷着没劲要出舱转一圈。
“等氧气没了你第一个去死吧。”米诺斯此时会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而拉达曼提斯只好充当调解者的角色,在两人打起来之前将其中一个劝走。
“下个月我们去观测木星大红斑。”米诺斯头也不回地敲击着中央控制电脑上的键盘说。
“你已经说了二十遍了。”艾亚哥斯叹了口气道。
“要是没有什么突发事件,生活还真是无趣。”米诺斯说:“嗯,下次将从木卫二上获得的细菌基因转移到剑兰和番茄上好了。”
“为什么不给你儿子用呢?”艾亚哥斯也开始把米诺斯养的那盆月朵称为“米诺斯的儿子”了。
“开什么玩笑,那盆月朵可比我的命根还宝贵。”米诺斯停止了敲打键盘,看上去似乎要立刻和对方打上一架。
“开什么玩笑,你那二两肉空间站上的所有人都有。”
“我同意米诺斯的观点。”拉达曼提斯点头道。
艾亚哥斯立刻笑得喘不过气:“哈哈,也对,米诺斯的菊花比他的命根宝贵多了。”
“他在说什么?”米诺斯突然问。
“令人无法理解的语言。”拉达曼提斯叹道。
于是二人无视笑得满脸不怀好意的艾亚哥斯,继续工作。
三人在电脑前待了半日,又将空间站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排除所有可能会出现危险的因素后,就该到了晚饭的时间了。航天员的伙食很简单:包装水,脱水蔬菜,一口一块的压缩饼干。虽然说这个时候,发达的航天技术能让登上太空的人们的伙食和普通人一样,但木星空间站是最边缘的空间站了,补给船仅仅能带来这些东西。
“可恶,补给船上的东西都被火星移民区的官僚们盘剥光了……”艾亚哥斯依然怨气满腹地往嘴里赛压缩饼干。
“吃一个饼干喝一包水,一块饼干会长成十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