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见还有几步路,也懒得费时躲了,跑起来,在踏上碧草堂门前的台阶时,猛然撞到人——
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面目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陈清岚吞了吞口水,忙道歉,尽管她她不肯定,这老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忽然发现,雨,停了。就像来得突然一样,停得,也一样突然。
她身上有雨水打过的痕迹,地上亦有,可老人身上滴水不沾——陈清岚愕然,情不自禁问出口:“龙先生?”她也不知道为何有这种想法,可是问出口后,便像是自己也支持自己似的,越发肯定了。
老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带点纾尊降贵的那种傲慢,“区区人类,何以认识我?”
陈清岚:。。。。。。很好!果然呢!
她有点佩服自己越来越、越来越淡定的精神和聪明了。
陈清岚解释:“我见过龙二先生。”陈清岚自然不会说自己蒙的。
老人微不可见地颔首,似乎认可她区区一个凡人居然知道他的原因了。
“你找碧。。。。。。阮小姐?她应该在里面。”
老人点头,拾阶而上,又在门前停住,回身问在犹豫“我要不要去呢、我要不要去呢”的陈清岚:“你何故不替我开门?”
陈清岚:。。。。。。
区区凡人忙上前效劳,拉开两扇小木马,对他做了个大大的“请进”,老先生这才昂首挺胸,大步迈进,陈清岚内心感叹,用了一个很现代的词语形容一个很老的“人”:这老先生可真傲娇啊!
阮碧纱掀开帘子探头出来,看见老人,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老先生朗声:“我是龙都的父亲。”
阮碧纱走了出来,朝着他深深一福,“原来是龙老先生,小女子这厢有理了。”
她穿着古雅,做这个动作也充满美态,一点也没突兀的感觉,陈清岚在旁看得赏心悦目,心想“无一不美”形容的就是她。
她心思浮游,那边老先生开门见山,“我儿子喜欢梁氏的女子,想请姑娘做个媒人。”
陈清岚心想:在直白这点,两父子倒是惊人的一致。
阮碧纱把人往屋里请,斟茶递水后,才继续刚才话题,“老先生冰人何其多,何故找我?我不善此事也。”
陈清岚心想:你不是才叫什么解姥姥帮老鼠王子做媒?怎么不擅长了?对于妖族跟妖族结婚,她对妖族跟人族结婚没心理障碍多了。况且,龙二公子跟梁清歌蛮匹配的嘛,至少在美型度上很匹配。
“你毋急着拒绝我。实不相瞒,小儿相思成疾,几近丧命,若非如此,我又岂肯低头?我知姑娘顾虑我族跟梁氏的恩怨,老夫。。。。。。老夫愿先低头,便是负荆请罪,亦在所不惜。我知姑娘素与梁族交好,只往姑娘能伸以援手,救我儿姓名,亦使两族能再通有无。”
老人家性情高傲,身份尊贵,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想来龙二情况真的不好——陈清岚想起上次见到的龙二的脸色——看来这龙二公子真是痴情种!
阮碧纱忙说不敢。
她犹豫,“便是梁氏同意释仇怨,想是老先生也知道,梁氏挑选女婿严苛难忍,我恐怕公子。。。。。。”
这番话虽然说得很婉转,但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不够格!陈清岚担心老人家发怒——他那么疼爱儿子,为了儿子,情愿放下尊贵的骄傲、身份,想仇敌认错,能容忍别人侮辱他不行吗?可是老人只是微微皱眉,显然认可阮碧纱话里的暗指,只叹息道:“便是我族,也无法定姻缘,只随天吧。老夫先谢过姑娘了。”
陈清岚有些郁闷:他对阮大小姐倒是很客气周到——难道就是因为我是区区人类?所以不用客气?
呃!
这个想法有点伤人,陈清岚觉得忽略。
老先生客气完毕,便不客气了:“敢问姑娘何时动身?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就此时起程如何?”
陈清岚认为阮碧纱内心一定跟自己一样囧,然后借故推搪起码要延迟到明天,可是阮碧纱只是微笑着,“甚好,今天天气晴朗,正宜出门。”
老先生大喜过望,“那老夫谢过姑娘了。姑娘有甚要求,只管说与我。”
陈清岚以为阮碧纱会客气一番,结果阮碧纱毫不客气,“我欲往海市寻些东西,还望老先生许我通行。”
“那容易!”老先生显然喜欢这种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从腰间摸出一样东西,“只管去。”
阮碧纱微笑收起,“感激不尽。只当为老先生效愿。”
老先生朗声大笑,“好。”
人瞬间去无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橘子皮同志胜利完成任务,撒花,撒花~
☆、第二十六章 心思
不好奇梁氏是什么种族?那里俱是美人;云鬓花影,冰肌雪肤;美不胜收。
梁氏所在,风景秀丽;艳甲天下,你不想去见识下?
至于物资,虽不说十二分丰饶,可其中许多物品为外界所无;譬如那果茶,你去了,岂不是可以为你同事带一些回来?还有那金石;亦是世所珍稀;正是送老人的佳品;雪雁红心、丹青草、碧莲珠、雪夜香;这些,俱是美容养颜的圣品,难道你都不动心?
。。。。。。
。。。。。。
以上,听起来好像某些奇怪的小广告,可是,不是。
它是由阮碧纱那美丽至极的樱唇用一种慢条斯理的悠然姿态温声细语地吐出,因此极具诱惑力。
陈清岚不是不想去。只是,一想到最近张铮看见就拿眼神剜她、看见就拿眼神剜她那种态度。。。。。。她实在不想发生“难忍女上司无责任压削,男下属终举刀下杀手,女上司惨死”这种悲剧。所以她内心很挣扎,很想去很想去很想去。。。。。。可是。。。。。。不能去不能去不能去不能去。。。。。。
两方角力。最后想去的那方占据了上方,也许,一生就只有那么一次机会啊!“去。。。。。。去多久?”她有些底气不足的问,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才好从公事脱身。
“少则两三天,多则一星期,当然,你要喜欢多待亦可。”
“。。。。。。”这起码是一个小假的节奏啊,陈清岚哀叹,难道没有“当天来回一日游”?
陈清岚深思熟虑,决定:去!
理由还是:一生可能就这么一次机会啊,错过了多可惜!
没意识到对这种事情越来越娴熟,越来越淡定帝充满好奇心,陈清岚开动脑筋想着怎么安然的离开公司又不会发生“男下属惨杀上司”这种悲剧,最后决定避开张铮、周政这种“锋芒”,走“曲线救国”路线。
陈清岚直接找公司最大的boss,陈老先生,她的爷爷。“喂,爷爷,是我。。。。。。嗯。。。。。。我很好。。。。。。我。。。。。。想跟你请个假。。。。。。嗯。。。。。。是的,有点事。。。。。。好,好的,谢谢爷爷。”
搞定了大的那位,陈清岚小心翼翼的给小的两位去电话。先是周政,“喂,周政,我有点事,会迟点会公司。有什么事,你直接跟爷爷说好了。”然后不容对方多问,很干脆的掐了,然后给张铮打,微笑,笑容里有着少许谄媚,毕竟,她这个做上司的不负责,最辛苦的就是做助理的。“喂,张铮啊,你上回不是说要那好闻的茶的?我知道在哪里了。我去给你带些回来。。。。。。不客气。。。。。。那公司的事暂时就拜托你们多费心了。等我回来哈。拜拜。”
张铮还在体味“等我回来哈”是啥意思,如果是一两个小时,大小姐不用这么郑重其事的报备啊,正想问清楚,对方掐断了,打过去,很好,关机了。张铮就感觉不妙了,然后知道他的大小姐直接跟董事长请假不知干啥去了,张铮内心一万个草泥马狂奔:就知道她特别客气准没好事。
大小姐这点,从他进公司,到现在,就没改变过。
张铮很憋屈,看着镜子里自己消瘦的脸很委屈,最近他女朋友都嫌弃他(变)丑了,说再丑下去就不要他了,取不到老婆大小姐会不会负责啊?不负责会不会赔偿啊?他的青春年华啊。。。。。。真是鬓如霜,好哀伤!
阮碧纱懒懒的坐在沙发上好笑的看着她用各种表情、语气打电话,然后颇有些小得意的跟她做了“ok”的手势,不由得“噗嗤”的笑了出来,“你啊。。。。。。”她拉长了声音,一副好笑无奈的表情看着她,陈清岚却从那句没说完的“你啊,该说你什么好”话里,感到了宠溺的气息,她觉得自己肯定又多想了。
胡思乱想是个病,得治!
陈清岚心想:阮小姐乱放电的毛病也得治。
陈清岚面对阮碧纱的含笑注目,讪讪的笑了笑,“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阮碧纱懒洋洋的喊了声:“小蝶,什么时候?”
屏风后头小蝶回了句:“小姐,五点才起飞呢,你可以先睡个午觉。”
“哦!”
陈清岚听得震惊了,等等。。。。。。起飞,什么起飞?她直觉是飞机,可是基于“妖怪们怎么可能坐飞机”这种理念,她坚决认为自己的直觉出差错了。
可是,如果是什么大鸟的——难道那个也要预约然后才起飞?
怎么怪怪的?
陈清岚不由得问了出来,“请问你们说的‘起飞’是怎么回事?”
“就是飞机起飞的起飞啊。”
陈清岚:。。。。。。
“你。。。。。。你们也会坐飞机?”她结结巴巴的问,震惊了,妖怪为什么。。。。。。不,与其说为什么要坐飞机,不如说妖怪为什么会坐飞机?妖怪不是会飞来飞去、千里来回一瞬间,腾云驾雾或者使用缩地术什么的?
阮碧纱不知道她内心的震惊,理所当然,“嗯,现在飞机可以起飞了啊!”
也就是说她们去取老鼠王尸体是因为下暴雨飞机飞不了才不得已开车?
陈清岚吞了吞口水,果然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打击人的,妖怪也进化了啊,会搭飞机了!她内心莫名的产生了这种感叹,然后。。。。。。“你有身份证?”她下意识的问了一个对人类来说很正常、对妖怪来说很不正常的问题。
阮碧纱用“呵呵”的笑声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