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道(剑三策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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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道(剑三策羊)-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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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怜目不像是会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请我喝酒的人。”
  风怜目不答,李元朔话多不喝,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喝了。
  从风怜目进来时,李元朔的目光就在他身上转了好几圈,他眉宇间隐约不祥的暗色,让李元朔不禁担心。
  是受了伤吗?李元朔不动声色,也喝光了自己那杯酒。
  “你怎么又喝了?”
  李元朔轻叹一声,样子做足,“你亲自倒的,便是毒酒我也喝了。”
  风怜目少见地露出淡笑,“你这人看着一本正经,温厚正直,说起话来却这么油腔滑调。”
  油腔滑调,李元朔为两人斟酒,也只有风怜目有机会用这词形容他了。
  “我若有妹子或女儿,绝不会嫁给你的,非得被你欺负死。”
  “你现在去生个女儿,也来不及啦。”
  “也是,”风怜目浅笑着颔首,“不过你终是要成家立室的,这倒霉就让别人家尝吧。”
  李元朔脸上的笑容散了,浮现出另一种无可奈何的平静。
  房中一时安静得有点可怕。
  “你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现在便说了吧。”
  风怜目便说,“这件案子我现在有七八成把握帮你脱罪,你莫须忧虑。待此事一了,你去夏州,我去江湖,想来也不会见了。这酒便当你我互别践行吧。”
  李元朔静静听他说完,熟视良久,“……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
  “发生什么事了?”
  “李元朔,你不要想当然,难道你以为这次事情一结,我就会屈身于你?你以为我喜欢你?”
  风怜目语调不变地说着冰冷刺骨的话语,眼中更如冻结了一样,透不出半分情绪。
  李元朔不惊不怒,只是慢慢道,“我没有妄想过你一定要回应我的感情。……但是我也是个有时会做做白日梦的凡人。”
  我想从你那得到的太多,你的人,你的心,经年日久,这些欲望与贪婪早就堆积如山。
  “你想得太多了,”风怜目语带讽刺,冷笑道,“若是换了其他人,我也会这样为他奔波。我风怜目虽然不是圣人,但是向来不喜欢牵累他人。玉佩之事我也有责,帮你也是自然。”
  “……若是其他人,你也会来请他们喝酒吗?”李元朔态度仍然平和。
  “萍水相交,便以几杯酒水做结,也算善始善终。”
  风怜目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你可知道,我曾有妻子。”
  “知道,风怜目一夜怒斩二百兵匪之事,江湖皆知。”
  “我曾发过誓,此生只娶她一人。”
  话说到此,饶是李元朔气度涵养再好,也忍不住面露苦涩了。
  “……你很爱她,是吗?”
  风怜目微颤着闭上眼,桌下的手握紧了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竟戳破了皮肤。
  他额上的红痕正疯狂得啃噬着他的神经,痛不欲生。
  他必须忍耐住,他不能让李元朔看出端倪。
  风怜目强忍着痛觉,睁开双眼,眼中的澄澈坚定表明他所说的话句句出自肺腑,绝无虚假。“我若是对谁动情,必然是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在这一生一世里,我会努力地为他好,不让他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直到终有一日,我从他的记忆里消失。
  李元朔只有苦笑,“我明白了。”
  TBC

  52

  酒尽了,话也说尽了。
  风怜目收拾起东西,这时他才想起曾经自警要戒酒的,也罢,便当这是此生最后一次饮酒。
  若是日后念起杜康滋味,记忆怕也避不开当日同饮的人了。
  “下次会审,我弟弟会来处理。玉佩之物证本就可疑,只要两方各执一词,我们咬定玉佩曾被袁师道所夺,胡搅一通,这玉佩的说服力就极轻了。”
  “然后便剩作为人证的袁师道了。”
  “你以为当如何处理?”
  “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有想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说道,“杀。”
  李元朔一笑,“不过若是袁师道此时被人杀了,未免太过蹊跷。”
  风怜目道,“我会谨慎考虑,不会让你与天策府沾一点点干系。”
  李元朔了然,诚恳道,“这事我欠你人情。”
  “以后如有一日用到李将军的,我也不会客气。”时间不早,风怜目微颔首,“保重。”
  风怜目提了食盒,转身欲走,冷不防身后一个冲力,他被撞得往前滑了半步,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李元朔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李元朔!”风怜目心跳如擂鼓,低声怒吼。
  “……”
  好一会,李元朔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抱着他,胳膊勒住他腰腹,双手一直扣到他的腰侧。
  风怜目挣不开,他使不出太多的力气,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蛊毒的影响,只知道李元朔抱住他的刹那,心头的苦水就翻搅起来,弄得他心神剧颤,连他想拉开李元朔束缚的手都在发抖。
  “李元朔,够了,你要让我更厌恶你么!”
  “……我输了。”李元朔轻声说着,“这场仗我打输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了。”
  “你太自大了。”
  “你想说的都说了,也听我这个自大的人,把话说完,好不好?”
  李元朔温柔的声音像是在与风怜目请求,却不容置疑地将风怜目禁锢住,分毫不动。
  “先放开!”
  “不行。”
  “你!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怕我还没说完,你就跑了。”李元朔少见地有些疲惫,将头埋在风怜目颈边,“我总是捉不住你。”
  额头的剧痛仍在持续,风怜目要控制自己不露出异态已是费劲精力,手上早就没力气给李元朔下狠招了。
  “李元朔,你对我只是一时迷惑,”风怜目倦怠地摇摇头,“这世界上值得你真心相爱的人很多,比我更适合你的人千千万万,总有一天你会从这种迷惑中醒悟过来,到时候,你想起今日的举动都会觉得可笑。”
  李元朔不理,径自道,“你之前说了你对你亡妻之心,也让我说说我李元朔是个什么也的人,如何?”
  “……”
  “我李元朔若是对谁动情,必是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这话和风怜目说的半点不差,听得风怜目一怔,“你——”
  “在这一生一世里,我会努力地为你好,不让你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与风怜目刚刚所说的话正是一样,李元朔字字发自肺腑。
  如果我真的给你造成了烦扰,我的消失可以让你安心,我便再也不纠缠你,只希望你能在这世界上的某一处天地,好好活着,直到白首。
  “……我会活着,好好的。”风怜目低敛眼睫,哑声道。
  风怜目回去的半路上遇到呆咩,他知道他弟弟不放心,才跑来接他。
  兄弟两见面,也不说话,并辔往回走。
  “哥。”
  “嗯?”
  “你都与李元朔说了?”
  风怜目点头。
  呆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又骑了一段路,才突然冒出一句。
  “……其实我不讨厌李元朔的,”呆咩有些别扭地说,“哥你要真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我、我不介意。”
  风怜目好笑,“谁管你介不介意。”
  “你以后真的不准备见他了?”
  “不见了。”风怜目态度从容,“……何况我也不剩多少时日。”
  呆咩连忙道,“你的时间还长着呢!秦小鹿在做解药,只要吃了解药你就没事了!”
  “秦小鹿说过,即使做出来,也只有一两成的把握。”
  风怜目看向自己弟弟,心疼,他不敢想象自己死了之后呆咩会变成什么样,在他的心中,呆咩长到多少岁都是他的弟弟,他要为他撑一片天。
  风怜目道,“我这辈子活得比有些人几辈子加起来都精彩,就是明日死了,也不会觉得可惜。——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呆咩气冲冲地回道,“这话等到咱们都老了再说吧。”
  要行到人多处,两人取出斗笠戴上,每当两人一同行动都作“风怜目”打扮时,便会着意隐藏容貌,免得叫人看见世上有两个风怜目。
  风怜目遮住脸,对身边人道,“日后我如果不在了,哥手下的纯阳暗线,就要靠你了,你就以我的身份行走江湖,好吗?”
  呆咩闷闷地道,“我做不来。”
  “你只要记住不要去夏州,……算是我私心,那人听闻‘我’还在江湖上行走,就会安心了。永远不要让他知道我死了。”
  呆咩简直气得快从马上摔下来,他才不要听他哥安排后事,风怜目为了李元朔动情触发毒蛊,居然还要处处隐瞒,不让那家伙知道!
  猛一扯缰绳,马驮着呆咩快跑起来,将他哥甩在后面。
  “等着看吧!我一定会练到天下无敌——然后揍死李元朔一万遍!”
  TBC

  54

  这之后几天,风怜目又昏睡了两次,果然如秦小鹿所言,他的身体每况日下,即便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使不上力气。
  就好像在体会着死亡一点一点地侵蚀身体,风怜目态度平静,便顺天应命,毒蛊能解自然好,解不了也会坦荡从容,不存丝毫恐慌惊惧。
  呆咩被他指派着天天在外面奔波,每每回来,都会发现他哥又撑着身体写了几叠纸,细细记录了众多只有风怜目知晓的秘事暗线等等。
  好在过去几年,他已经带着呆咩把中原各地的暗线系统都过一遍了,省了不少事,“这些你拿去记牢,总有用的。”风怜目写得累了,正打坐,听见呆咩回来,便闭着眼道。
  呆咩刚进门,水都没喝呢,听话地走过去,面无表情地把纸揣到怀里。
  早在他哥开始干这事的时候,他就试图阻止过,但是反对无效,他哥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呆咩只能干瞪眼。
  “哥,我想通件事。”
  “嗯。”
  “就算没这蛊毒,你也不会和李元朔在一起。”
  风怜目睁开眼,看着神情严肃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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