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中国病人by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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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中国病人by南渡-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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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失败的谈话以来,吴邪的本体好像越来越懒,每天出现的时间很短,身体大部分时候由第二人格支配着。更可怕的是,后续几次短暂谈话中阿宁发现,吴邪的主体人格正呈现日渐衰弱的态势,看起来他似乎是抱着一种自我献祭的想法,想要借由“吴邪”的消亡,换取“解子扬”的存活。 
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自杀行为,当某天主人格永远陷入沉睡,第二人格主导时,等于作为“吴邪”的自我被他杀死了。 
情况已到刻不容缓的地步。 




阿宁觉得这样做未免有些卑鄙,在她看来这个“解子扬”本质上是个不错的孩子,生前虽然走了弯路,但不曾存心加害任何人,并且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吴邪。 
他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她所做的无疑是让他在吴邪的意识中再“死”一次。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错还是对。 




阿宁平静地说:“吴邪让我代为转达给你,他说对不起。” 
吴邪的脸上表现出老痒式的诧异。 
“作为朋友,他觉得自己没有在你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一直以来他为此感到自责。” 
随着她的话语,她看到“解子扬”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悲伤。 
太卑鄙了——阿宁心中默念着,有一丝颤抖,但还是选择把话说了出来。 
“所以他想要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你,每天看日升日落,品尝美食,和亲人分享喜悦,哭和笑的权利……继续活在这个世界的机会。” 




如她所愿,“解子扬”流下了眼泪。而躲在这具身体某个角落里的吴邪,此时此刻也许也在哭泣吧。 
其实这些都不是老痒的愿望。 
他的愿望,已经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事。 
只是这样的现实无论对吴邪还是老痒,都太过残酷。 




“美女,替我告诉老吴,我从来没有怪过他。”老痒抹了把眼泪鼻涕,招牌式歪嘴一笑,“好兄弟,一辈子。” 
“一定会。”阿宁眼圈通红,哽咽无语。 




那天之后老痒再也没有出现过。 
次日吴邪醒来,一整天都表现得相当平静。他只是更沉默了,时常呆坐着看窗外,眼中常含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苍凉。 
阿宁有时觉得促成他分裂的原因,除了愧疚之外,也许只是因为害怕寂寞。 
少了老痒的陪伴,吴邪是否会更加孤单。 




其实从银行事件后吴邪的首次复诊开始,阿宁就隐约有种预感。 
所以当吴邪因为老痒的再度出现而找到她要求住院时,她没有感到过多的惊讶。 
事实上吴邪和他的第二人格老痒堪称分裂症史上主次人格关系的优良典范,完全不像其他病人人格之间你争我夺不可开交,比起两个人格,他们更像是共居同一身体的两个朋友,聊天解闷一起发牢骚,聊遣寂寞。 




阿宁走进病房,吴邪转过来咧嘴笑:“宁医生,老痒那家伙惦记着好久没见你了。” 
二十六岁的吴邪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个穿着病服的阴郁少年。经过这些年,对发生在身上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学会慢慢接受。 
“我怕他又要来了。”吴邪收敛笑意,眉宇间透着隐忧,“齐羽,好像回来了。” 
阵风刮过,呼地卷起桌上几张白纸。 




齐羽,是十年前老痒人格消亡后吴邪身上出现的新人格。 
那段时日吴邪的意志非常消沉,自我意识低到极值,像个冬眠的动物一样整日整日不动窝,也不与人交流。
直到某天疗养院实验室发生爆炸,引起大火,疏散病人时阿宁看到吴邪懒洋洋地靠在走廊墙上。 
他在弹烟灰。 
由于长期食欲不振,不合身的病号服套在身上显得空落落,光脚穿着毛绒拖鞋。从他的表情中找不到一丝惊慌失措,悠哉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察觉到阿宁的视线,他正过脸去,对她露出一个笑。 
那种笑容,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此时站在那里的不是解子扬,更不是吴邪,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大楼里警报还在扯着嗓子鸣叫,狂躁的病人大哭大闹,匆匆奔逃的人撞翻的器材哗啦啦落地,一片混乱的走廊里他们两个对峙着,谁也没有动。 
“是你干的?” 
“是我。” 
“你是谁?” 
“齐羽。” 




分裂症病人每个人格的生成都有它独特的因素,如果老痒的出现是源于吴邪的内疚和孤独,那么这个齐羽大概算得上是吴邪人性中所有恶的凝集体。典型的破坏性人格,最容易发展成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高危分子。 
齐羽和吴邪具有截然相反的性格,像火和水,像黑和白,像世界上你能找到的任何事物的两个极端。 
齐羽在疗养院期间做过的坏事不胜枚举,摧毁电路,破坏防火系统,偷实验室里的化学试剂制造炸弹,几乎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新花样。甚至有次偷了一辆车逃跑,被人追回的时候脚底踩满了玻璃渣还在拼命往前跑,疯了一样边跑边笑。他是十足的小恶魔,得逞之后,就用湿漉漉的无辜眼神看着你,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一点吴邪的影子。 




而从齐羽出现开始,吴邪似乎就此陷入了沉睡。 
阿宁用尽各种方法试图唤醒他的主人格,但他就像被囚禁在意识最深处的牢笼里,不得解脱。 
努力过了,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对这样的结果只能惋惜。 
某种意义上吴邪已经死了,现在这副皮囊里装的只不过是另一个灵魂。 
之后的某天夜里吴邪——或者说齐羽,被一队军衔颇高的军人带走。 
等多年后再次相见,已是吴邪奇迹般归来,齐羽不知所踪的结局。中间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知道。 




后来的诊疗中阿宁听吴邪谈起过意识受齐羽主控的那段往事,听话中的意思,似乎他的意识始终承认齐羽的存在,然而很多时候明知道身体被控制着,却毫无办法。 
“我了解这种感觉,丧失理智,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虽然每回老痒醒着的时候我也在睡,但我的感觉是安全的。齐羽的话,不一样,更像是……掠夺。” 
阿宁感到奇怪,早年的多次接触,她发现齐羽应该是根本意识不到吴邪的存在,因此也不存在恶意吞噬主体人格的可能性。至于吴邪所说的“被夺取感”,也可能是齐羽人格本身太过强势造成的。 
“如果真是齐羽那倒是件麻烦事,但有一点你不用担心,他并不知道你和老痒的存在。” 




阿宁走后,吴邪拿出笔记开始记录。 
因为精神上有些异于常人,吴邪对于自己的生活有种随时可能失控的焦虑,已经养成习惯记录下每天发生的重要事件。 




2012年7月6号 
一连串事情开始微妙地展开,像一张正在收拢的巨网。 
我暂时还不能参透其中的关键,但是可以肯定,这些事与那闷油瓶有莫大的关系。 




盖上笔盖,夹好书签,拿来充当书签的正是那天张起灵留给他的字条。 
吴邪不知道一墙之隔的病房里,张起灵被注射了镇静剂正在沉睡。

6。


张起灵是在走道里碰到吴邪的。
他认得这个人,在自己受伤住院期间每天都来却从不露面的人,他那里甚至还保存着每一张留有他笔迹的字条。


老痒端着水杯晃荡晃荡,越过张起灵时瞟了他一眼。
这人……眼神淡归淡,里面却透露出一种狠,是杀过人见过血的那种狠,只有同样杀过人见过血的老痒才能闻出来。
老痒走到窗边,摸出颗烟来抽,背后那两道视线没来由让他觉得有点冷,尖刀似的。


这个人,应该是认识我的吧?说不定从他身上可以找回记忆。抱着这种想法的张起灵,本打算从云顶出院后就去找吴邪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然而这个人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又是全然的陌生。是隐藏太深演技太好?还是短短几天内他也失忆了?


老痒可不好受,整个人犹如芒刺在背,难以想象一个人的视线能产生这么大的压迫感。
他暗暗嘁了声,好不容易趁老吴睡着他才溜号出来透口气,怎么偏偏遇上这么个让人不爽的家伙。
老痒和吴邪不一样,向来行动比思想快,那手烟还没掐灭就冲张起灵削过去了。
其实也就是出手吓吓他没准备真怎么着,没想到这黑面神下手比他脸还黑,老痒都没看清那厮究竟怎么出的手,手腕就一痛差点一嗓子嚎出来,烟头落地迸了几颗火星,紧接着手臂让他扭到背后整个人直接原地转半圈。
于是老痒跟张烙饼似的,前面贴着墙,后面被那厮顶着,什么叫进退维谷。老痒心说坏了,再怎么说这皮相都是老吴的,回头可别给他搞一半身不遂啊。这男的一看就是硬点子,他现在要有施瓦辛格的身体说不定能打赢,就老吴这俩缺乏锻炼的小胳膊小腿儿,还是趁早地歇了吧。
古人诚不我欺,三十六计走为上果然乃亘古不变之真理。


张起灵也没使多少力,钳制下的身体起先还挣吧几下,突然毫无预兆一下就软了。
他松开钳制的手腕,那人直往地下坠,他便只好再伸手去架住。
吴邪跟面粉袋似的挂他身上,张起灵当他昏过去了,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还是准备先弄进病房里再说。
被人这样移动还不醒,要不是真休克那就是死猪了。吴邪两眼各翕开一条缝,起初还迷迷瞪瞪的,只觉得被人抱着,待到看清抱着他那人的脸,两眼直接瞪成了铜铃,嘴里还喃喃有声。
“妈的,老子又做梦了……”
张起灵见他醒了,也不撒手,扣在吴邪腰上的手加了几分力,眼刀凌厉,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吴邪简直欲哭无泪,连腰上的痒痒肉被人掐着都没顾得上痒。难道这梦还能做的跟连续剧似的?难道这梦里的张起灵与时俱进地发现他是个神经病这会找他兴师问罪来了?
“我我我是吴邪啊!”靠,老痒的结巴怎么还会传染。
“吴邪……”
纵然张起灵搜遍大脑,也没有找到和这个名字相匹配的任何信息。
吴邪不大自在地扭动两下,“这位小哥,打个商量呗,能不能麻烦您先高抬一下贵手……”
张起灵又看了他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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