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看着强忍悲痛努力做事的叶梦,缓缓道:“她长大了……”
“……学会坚强很痛苦……”白玉堂黯然。
“你……你不去陪陪她?”
“有叶凡呢。”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话听着有点酸。”
展昭充耳不闻,转身欲走,被人拉住,嚷嚷道:“去哪儿?”
“去了解些情况。”
“事情不是都解决了么?”
展昭叹口气:“还没有。”望着押着一十八人离去的官兵,心头沉重,“有些事,人前不便说,我只担心这些人尚有后招,所以想麻烦玉堂……”
“明白。”白玉堂无奈,“我帮你暗地里看着这群人。”
展昭点头:“那就有劳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只怕还需借助他人之力。”
“我能不能帮上忙?”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魏平幽怨地插话。
白玉堂这才想起魏平还被自己点着扔在一边,展昭忙上前去解开他的穴道。
唐秋生慢慢走来,看着展昭的解穴手法,叹道:“我本以为展弟说与白玉堂同门,只是玩笑话。现在看来,你二人的解穴手法原是一样的。可惜了啊!”
白玉堂斜瞥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唐秋生不看他,径直走到展昭跟前,笑道,“展弟,如需帮忙,尽管说话。那一群人,为何偷我唐门东西,还打伤我大哥,这事我必要弄个明白!所以,我可以帮忙看住那群人。”
“还有我丐帮!”马义华分开众人跑了过来,“展大人,务必不要客气!要怎么做,尽管说出来!”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欺负我陷空岛没人是吧!
此时客气倒显得虚伪,展昭一抱拳朗声道:“展某谢过各位!只需各位暗地里在知府衙门大牢外设伏,展某担心,会有人前来劫囚。”
“难道还有同伙?”唐秋生疑惑。
“这些人,是夏国一品堂的人。”
唐秋生一惊,脑子里灵光一闪,隐约猜测出唐门遭贼的缘故。
展昭继续道:“诸位需小心,这些人武功高强,实在不好相与。”
又交代了些事项,言明王朝会接应众人,几人先后离去,白玉堂落在最后,并不动身。
“你怎么不去?”
白玉堂撇撇嘴:“我不去!我要看着你。”
展昭疑惑:“你看着我作甚?”
“你去查叶庄主的死因吧。”白玉堂笃定道,“去了那么多人设伏,少我一个不少。你伤还没好,王朝可是把你交给我了,我保证过不让你掉一根头发。”
展昭闻言,忽然一笑,手指一挑,一根乌黑顺滑的发丝便荡在指尖:“看,已经掉了一根头发了。”
白玉堂大怒,画影一甩,连鞘□脚下厚实的青石板,银色剑穗晃动间,出手如闪电一把锁住对面之人的双腕,向怀里一带,跟着腾出一只大手,“啪”的一声打在某猫挺翘的屁股上。
啪!
多么清脆的一声,就像此时某猫脑子里的一根弦拨动的声音。
被打了,被打了,被打了…………
展昭怒:“白老鼠!你敢打我!”
白玉堂好整以暇地看着大猫想撂爪子却被自己锁住双腕,渐次涨红了脸,心情大好:“真气不济,内力受损,背上的刀伤未愈,还敢逞强!区区一十八人,你以为我抓不过来,还需你出手!打的就是你,什么时候学会自残了!”
“我什么时候自残了!”展昭低吼,怪道刚才说要算账,原来是因为这。这打挨的不明不白,幸而近处无人,不然他的脸该往哪儿搁。
“体之发肤受之父母,现在就敢揪自己的头发,下一步是不是要拿刀剔肉刮骨!”白玉堂吼得更大声。
远处之人不由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展昭气得脸通红,语无伦次中:“你……你小题大做!我做什么要割自己!不是!我根本就没自残!白玉堂!你给我松手!”
白玉堂不理会,果断封了他的穴道,往肩上一扛,拿起画影,得意地往自己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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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万籁俱寂。
清风卷起青丝无数,梦水香缭绕鼻端。
白玉堂郁闷地盯着某猫的后脑勺,更加郁闷地蹲在一株大槐树上。过了半天,老鼠沉不住气道:“猫……”
话未出口,被某人倏然射来的恶狠狠的目光打断。
白玉堂那个怒啊,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不就是打了他屁股一下,至于吗!盯着槐树下的门窗,白玉堂心里开始碎碎念——
去死!都是因为你,爷才要蹲在这里受罪!不抓住你的现形,白爷爷今后跟你姓!去死!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还在怨念,忽觉脚下树枝一轻,那猫已当先轻巧无声地跃了下去。忙收回神,嫌恶地提溜着自己身上那黑不黑灰不灰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衣衫,不情不愿地跃下树,跟在展昭身后。
阴风骤起,雾烟缭绕,室内灯火顿熄。
展昭伸直双臂,头发低垂,缓缓飘进屋内,拖长声音道:“我死的好惨哪……还我命来……”
白玉堂翻翻白眼,依样而为。
“……大……大伯……”
室内赫然是惊骇地瞪大眼的叶凡!
展昭猛然抬起脸,不是叶孟飞还能是谁。
死灰色的脸,蜿蜒在嘴角的鲜血,空洞的眼神,漂浮在地面上的双脚,无一不说明,这是死了的叶孟飞。
“你还我命来!”声音缥缈,仿佛来自地狱。
叶凡瞪大眼,这声音,错不了,是叶孟飞的声音。才刚听说叶孟飞尸首不翼而飞,难道竟是诈尸。
“叶孟飞”已经飘到了跟前,冰凉的指尖渐渐逼近叶凡的脸。
叶凡惊恐万分地将随手能抓到的东西掷向本是已死之人,接着,他更加惊恐地发现那砸过去的东西竟然从来人身体里直接穿过!
真的是鬼!
叶凡大喊一声,竟吓得晕死过去。
白玉堂上前踩踩,果然昏过去了,扭头讨好展昭:“猫儿,你的轻功愈发出神入化了。刚才你快速移动身形躲避他的袭击,看似穿透身体的把戏,不过是因为你身法太快,留下的残影而已。再加上灯火不明,熏烟缭绕,看不真切,刚好唬这小子……”
不料展昭冷哼一声,并不理他,不由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悻悻住了嘴。
伸指在叶凡灵台穴上注入一股真气,展昭看着叶凡悠悠睁开眼。
叶凡“啊”的一声,往后急退,直到贴上墙壁,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还我命来!”展昭继续鬼喊。
身后,白玉堂捏着嗓子说话,原来,叶孟飞的声音是他学出来的。
“大伯!我不想害你!”叶凡精神濒临崩溃边缘,一下子跪倒在地,痛哭失声,“可是不杀你,他们就要杀死我!我很害怕,我不要死,我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可是,我好后悔……”
“你为什么要杀我?”
叶凡目光空洞,机械地道:“你发现我要杀庖辉灭口,知道我是山庄的内贼。我不想的,我不想杀你的。我问你要把我怎么办,你说会秉公处理,说我是国家的罪人!把我交出去,我一定会死!是你不顾念亲情在先,我才杀了你!”
庖辉?
白玉堂摸摸下巴,随即明了,就是自己所扮这人的名字吧。
展昭推了他一下,白玉堂回神,知道该自己上场:“你为什要杀我?”
叶凡抬眼看他,忽然狂笑出声:“为什么杀你?我和你一样啊!杀了你,接下来他们就要杀我!”
展昭上前一步,挡住白玉堂,方便他继续假装出叶孟飞的声音:“他们?他们是谁?”
“是谁呢?”叶凡目光半天才转了一下,吃力地想着,“哦,是……”
忽然一声冷哼,白展二人回头,门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一双阴鸷的眸子在月色下愈显阴狠。
“谁!”
黑衣人并不答话,嘴角微微勾起,缓缓从怀里拿出一物,此物扁平如匣,长七寸,厚三寸,对准了屋中三人。
——暴雨梨花针!
一百二十根钢针,只要打开机括,漫天针雨,便是你武功超群也决计难逃。
为了扮鬼,两人将兵器放在了门口的大槐树上,如今却是赤手空拳。
如何能躲?
白展二人的额头有汗滴滑落。
仿佛为了享受这种死亡前的折磨,黑衣人只是举起暗器,并未扣动机关。
叶凡突然笑出了声:“我没说错吧,你果然来杀我!”转向展昭,“大伯,侄儿来陪你了。”
白玉堂心知只要那人一扣动机关,他们必难活命。望向身侧之人,自己死了倒也罢了,可是猫儿不能死!
“猫儿!化出原形!快!”
只要他变成猫,就可以将他护在怀里,自己背对机关,猫儿一定会没事!
展昭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我怎能!怎能!”随手扯下脸上的假面,快步来到白玉堂身侧,握住了他的手,坚定道,“这次,我来保护你!”
“什么?”白玉堂一愣。
黑夜中,瞬间腾起万丈蓝光,刺目的光华从展昭体内源源不断地溢出,渐渐在他周围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屏障。
饱满的额头上汗水涔涔而落,体内妖气有如江河决堤,倾泻而出,腾盈的妖力将空气也变得如有实质,诡异妖蓝的屏障迅速胀大,渐次将三人囊括在其中。
黑衣人眼光流动,直到三人完全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包围起来,似乎这才下定决心,轻轻扣动了暴雨梨花针。
但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针雨被蓝色的屏障悉数弹开,银光急闪,针针落空。
“白大哥!”
伴着一声娇呼,一红衣少女率领数百号人,将黑衣人团团围在当地。
黑衣人丝毫不惧,缓缓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握了一下,忽然空中闪现数条银线,将黑衣人手臂缠起,紧接着那人身形暴起,已随着银线飘向半空,一回身,一个银色的小球被抛进了室内。
“轰”的一声,银球炸